吃飽喝足,佳音躺在奶奶懷裡午睡,聽著兩個哥哥的肚子嘩啦啦響,她又捨不得了。

於是,她趴在奶奶耳朵邊上,同奶奶撒嬌,“奶奶,晚上燉鵝肉啊!”

老太太掃了一眼兩個可憐兮兮的孫子,猜到孫女的心思,真是越發想嘆氣。

家裡怎麼就生了這麼多淘氣小子,若是有三五個福妞這樣貼心可愛的孫女多好!

福妞哪裡是想吃燉鵝肉,這是惦記兩個哥哥呢。

她親親孫女細軟的小頭髮,應道,“好,睡吧。”

佳音打個哈欠,窩在奶奶懷裡睡了。

窩棚後邊壓著的樹枝因為先前被掀開,這會兒就透了風進來。

李老太生怕吹到孫女,趕緊翻身嚴嚴實實的擋住,末了忍不住又瞪了孫子一眼。

家安家喜笑嘻嘻,完全沒了方才的委屈,已經開始期待晚上的鵝肉了。

下午時候,李老太當著家安家喜和眾多淘氣小子的面前,把大白鵝抹了脖子。

淘氣小子看得害怕,但又覺得解氣,更多是口水氾濫。

村長晃悠過來,拎著菸袋鍋挨個敲了一下,罵道。

“就知道闖禍,一點忙也幫不上,還要分心護著你們。都看到大鵝死了吧,再不能啄你們屁股了,晚上別做噩夢!”

淘氣小子們,都是嘿嘿笑個不停。

待得燉大鵝出鍋,一人分了兩塊鵝肉,他們的夢裡就被香噴噴的鵝肉包圍了,誰還記得被大鵝追著啄屁股有多恐怖啊...

一千多棵果樹,只用了一日就被栽下去了。

男人們還要繼續翻地種良種,最近沒下雨,挑水也是個大活計。

婦人們趕去谷口通往官道的小路旁邊,嚴正已經帶人在那裡畫好了標記。

以後整個村子,算上葉公子和崔夫人,總共二十七戶人家的院子都要建在這裡。

一家地盤,連宅院帶菜園子,都有二畝地那麼大,加一起就是五十畝了。

按理說這五十多畝要在朝廷分配到四百畝中扣除,但這片是河灘,別說爭搶,就是白給都沒人要。

所以眾人悄摸摸佔了一點便宜,只用了朝廷撥給的二十畝,其餘都是外擴出來的。

這般,河灘地七十畝,就剩五十畝左右了。

村長和趙叔幾個商量種花生和地瓜,但花生種子好辦,需要直接下地栽種的地瓜秧就難得了。

說不得,還要到附近村子想辦法。

正好李老二過來,尋幾個老人家拿主意。

“村長叔,趙叔,最近谷外總有人探頭探腦,我瞧著應該是附近村子的。咱們以後要常住,不好這麼一直僵持著。我想,咱們要不要問問嚴公子,在附近村子找幾個雜工。多走動,慢慢也就熟悉起來了。”

村長點頭,“你不來,我也打算去找你呢。把你家騾車借我用用,我打算拉些糧食去大榕樹和小王村走走,能換粗糧就換點粗糧,當然能換到花生種和地瓜秧更好。”

眾人說這話就往回走,路過路口時候,眼見婦人們都是累的汗流脊背。

薅草,撿石頭, 忙個不停,已經把各家菜園子都清理出來了。

村長就喊了一句,“各家的菜籽都夠嗎,要不要去附近村子換一些?”

婦人們都是笑起來,高聲應道,“不用了,大叔,出來的時候,我們都把家裡的菜籽帶著了。路上什麼都扔了,就是菜籽沒扔。”

“行啊,你們都是過日子好手。趕緊忙吧,過幾日就能吃新菜了。”

村長大叔擺擺手,很是滿意。

日子要想過得好,男人這個摟錢的耙子自然要眼疾手快,但女人這個裝錢的匣子也必不可少。

沒有好女人勤儉持家,賺再多銀子也留不下。

很快,村長就趕了騾車,帶了半袋子粳米,拉了趙叔作伴,一起出發了。

先前,村裡婦人到大榕樹換東西,出面招呼他們的自然也是婦人。

男人們就是好奇,也不能上前,免得生出什麼不好的誤會。

但這次難得來了兩個老頭兒,大榕樹的里正和老少爺們兒都扔了田裡的活計,聚到村口同他們攀談。

村長這人能說會道,先前又被蠻人砍了手臂,同缺了一條腿的趙叔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古怪,但不得不說,誰也不會對他們生出防備之心。

於是,他們很快被簇擁著坐到了村口的大石頭上。

有人就問道,“大叔,聽說你們是北地來的?這手腳是碰到蠻人被傷的?”

村長笑呵呵應道,“也是,也不是。我們啊,年輕時候就在邊塞戍衛,這蠻人沒少殺,也受了傷退伍回家了。結果老了老了又被蠻人攆著往南跑,別提路上吃了多少苦了。眼見到碼頭了,蠻人也追到了,為了護著小輩兒們,我們只能拼命,幸好被新亭侯帶兵救了下來!”

大榕樹的人聽得都是緊張,忍不住跟著提心吊膽。

“還是我們這裡好,雖然常發水災,也有乾旱,但沒有刀兵之苦啊,也算風水寶地了。”

“可不是嘛,”村長大叔連連點頭,主動給坐在旁邊的老人們續了菸絲,末了笑道。

“朝廷給我們分到碎石灘,我們原本都絕望了,以為不能種糧食,以後要餓死了。結果,又刨出了熱泉,可不就是真正的風水寶地了嗎?”

大榕樹的人聽得心情複雜,他們最近眼紅的就是這件事呢。

他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怎麼就沒發現那山頭有熱泉呢,一幫外人剛落腳就挖了出來...

村長好似沒有發現他們臉色不好,又道,“前幾日有個什麼縣令的兒子眼紅,跑來搶熱泉,我們一生氣就進京告狀去了,直接告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可真是個好人啊,不但把那個什麼縣令撤了,還賞了我們不少粳米。”

說著話,他就指了指車上的糧袋子,“就是這些,皇宮裡送來的好米,同平日皇上吃的一樣。”

大榕樹的人都是驚得不成,嘩啦啦讓開,然後對著糧袋子行禮...

村長同趙叔對視一眼,眼底都是笑的得意,好似兩隻老狐狸一般。

午後,太陽西斜,騾車才慢悠悠走回碎金灘。

眾人惦記,紛紛上前摻扶村長和趙叔,嗅著他們身上微微的酒氣,就問道,“大叔,你們在外邊喝酒了?”

“是啊,大榕樹的里正孫老頭兒太熱情了,一定要留我們吃午飯。”

趙叔忍不住吐槽,“還不是你太能忽悠了,三句話不離皇上,人家也不敢不敬著你啊。”

“哈哈哈!”村長得意大笑,“我可沒騙人,我確實見到皇上了,還跟皇上說話了,那粳米也是皇上賞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