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陪著江鶴川上完課,陸柚就拉著人去了店裡。

來的人畢竟是店裡的SVIP客戶,所以負責人等了好半天了,一看到陸柚的身影,就立刻堆出笑臉迎了上去,先誇讚:“陸少真是越來越帥氣了。”

負責人又將視線放在一旁的江鶴川身上,迅速做出分析,這帥哥看起來很冷淡啊,挺難討好的樣子,“這位便是陸少的男朋友吧?看起來和陸少真是天生一對。這還是陸少第一次帶人來買衣服呢。”

於是他看著面前的冷臉帥哥勾了勾嘴角。

啊,看走眼了,比想象中容易搞定。

陸柚聽奉承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看看有沒有適合他的衣服,拿出來給他試一試。”

“人長得帥,看起來什麼風格都適合,就算是套麻袋都好看,想找不合適的可太難了。”這話是真心實意的,毫不誇張的說,在兩個人出現在店裡時,店裡燈光彷彿都明亮了些。

之前聽說陸少有男朋友了,他們心裡還覺得奇怪,想著該不會是被人用花言巧語哄騙去了,直到今天看到了當事人,念頭就變成了果然臉至少要到這種程度,才配得上。

造型師負責搭配了一身又一身的衣服,一般情況下,像陸柚這樣的大客戶買衣服,是先由店內身形差不多的模特進行試穿展示的,但這次要買衣服的是江鶴川,店裡來不及,畢竟江鶴川身材這麼好的可不多見。所以最終是由江鶴川本人試穿,而陸柚的任務是評價與付款。

直到手裡被塞了衣服,江鶴川才反應過來:“是給我買衣服嗎?”

陸柚勾勾嘴角:“喜歡嗎?”

“我已經很多衣服了。”江鶴川在這方面並沒有需求。

“連衣櫃都沒塞滿,怎麼算很多?”陸柚靠在沙發上,託著腮催促,“你換就是了,讓我看看好不好看。”

周圍人的視線都落在兩人身上,認識陸柚的,知道是他們高攀不上的美人,不認識陸柚的,卻也能看出陸柚的富貴程度,顯然是含著金湯匙嬌養大的,就算是不耐煩,都像是被寵壞的貓。

本來陸柚也多少是有點打發時間的想法,但這想法在江鶴川換好衣服走出來後,就變成了對江家基因的感嘆。

並不是多複雜繁瑣的搭配,只是黑色寬鬆衝鋒衣與馬丁靴的搭配,就讓江鶴川彷彿是從秀場裡走出來的。陸柚記得有個模特圈的朋友告訴他,做模特最重要的並不是身高身材,而是一張具有辨識度的漂亮臉蛋,現在想來,這話果然沒錯。

陸柚走到江鶴川面前,伸出手,將江鶴川額前的頭髮捋到腦後,讓光潔的額頭露出,視覺中心一下子就落在了那雙黑幽的鳳眸上。

陸柚捧著自家男朋友的臉,充滿掙扎:“……好看。”

之前他一直為自己一時衝動招來禍患頭疼,現在又覺得情有可原了起來,畢竟第一次見到江鶴川的人和他一樣沒出息,都是眼睛不眨的模樣。

江鶴川眼睫顫動了兩下,陸柚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有點……

還沒等他說些什麼,陸柚已經鬆開了捧他臉的手,重新坐回了沙發上,說:“接著試下一件吧。”

臉上彷彿還停留著屬於另一人的熱度,江鶴川垂眼,接過了造型師新搭配好的衣服走進更衣室。

買衣服好像也很有意思。

江鶴川換了一套又一套,幾乎把所有的風格全都試了一遍,每一套都彷彿量身定做般的合適。剛開始盯著他換衣服的人只有陸柚,後來店裡的人都忍不住看,然後默默買下江鶴川同系列的衣服。雖然知道時尚的完成度需要臉,但還是沒能經受住誘惑。

店面負責人的嘴巴都要笑歪了。

果然陸少是他們店的小財神,不僅自己買衣服,還能帶動著店裡其他人一起買,跟老闆彙報一下今天的業績,一起高興高興。

……

“陸少正在給他男朋友買衣服,特別闊氣,試一套買一套。”

“什麼?!”聽到這話的公子哥們表情不約而同地空白一秒,難以置信。

“就是你們聽到的那樣,陸少好像真挺喜歡他那個男朋友的,這兩天一直在陪著上課,做什麼事都一起。昨天我約陸少一起出來玩,陸少說沒空,看來確實是去陪男朋友了。”

眾人陷入沉默。在此之前他們一直用陸柚一時興起去麻痺自己,但到這種程度,他們確實有些受不了。

其中一人乾笑兩聲:“見色忘友嗎?”

“呵。”一聲突兀的輕笑。

眾人看向程知意。

程知意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輕聲道:“你們賭柚子這興趣能維持多長時間?”

幾人面面相覷,先後給出答案,“我賭不到一年。”“我覺得超不過三個月。”“陸少之前有一輛特別喜歡的車,也就才開了兩個月就膩了,所以我賭兩個月。程少你呢?”

程知意嘴角上揚,直接給陸柚打了電話。

嘟了兩聲後,接通。

“喂?”

“我們剛才在打賭,打賭你對那個男朋友的興趣能維持多久,你知道我猜多長時間嗎?”

那麼無聊?陸柚起身,走出店外活動了一下筋骨,順著好友的意思追問:“多長時間?”

程知意胳膊擔在沙發靠背上,“一個月,賭注是我從國外拍賣會買下來的紅寶石戒指。”

“紅寶石戒指?”陸柚終於想起,“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說要送我來著,這就用來打賭了?”

程知意低笑,“我贏了,不就還是你的。”

“……我盡力吧。”陸柚也沒多想要紅寶石戒指,只是剛好想起來就提了一嘴,他扭頭看向仍在店內試衣服的江鶴川,看到自家男朋友身邊多了個人,當即眼睛一亮,興致勃勃,“不和你說了,我男朋友正在被人搭訕,我得去宣示一下主權!”

通話猝不及防的結束,程知意皺眉。

剛才兩人的通話是外放,所以大家都聽到了,但沒有一個人能拿準陸柚的意思,“如果我沒聽錯,陸少剛才是不是說他會盡力?盡力是什麼意思,陸少是要在這個月裡分手?”

要說想分手那也不像,畢竟,“陸少還要去宣示主權,這像是要分手的樣子嗎?”

“難道陸少已經徹底陷進去,理智上想要分手,但已經……”

“閉嘴。”程知意語氣不善,“柚子沒那麼在意那個男朋友。”

不被在意的江鶴川正蹙眉。

他換完衣服出來聽店員說陸柚出去接電話了,就打算站原地等人回來,結果就有人像蒼蠅一樣湊了上來,滿眼垂涎,塞了張名片過來說:“這是我的聯絡方式,你感興趣的話可以打電話,你知道聞樂吧,他就是我手底下的藝人,我一手捧起來的。你只要像他一樣聽我的話,乖乖的,也能火到那種程度。”

令人作嘔的嘴臉。

江鶴川撕掉名片,言簡意賅:“滾。”

上前搭訕的人頓時怒不可遏,旁邊的店員冷汗都要掉下來了,“先生,您選的衣服已經打包好了。這位先生是陸少的男朋友,請您放尊重一點?”

“誰男朋友?”

“我男朋友。”陸柚推門而入。

送上門的好機會,天知道陸柚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

他給自己寫的熱暴力條例中,其中有一項是不分場合不看眼色的吃醋,本來以為應該挺容易的,畢竟江鶴川長了那樣一張招蜂引蝶的臉蛋,結果比想象中要困難許多。

首先江鶴川與人的交際實在太少了,大學也不像初中高中那樣有那麼多交朋友的契機,再加上沒誰不知道江鶴川是陸柚的男朋友,除非是腦子有問題,覺得自己日子太快活,才會冒著得罪陸家的風險去撬牆角。

陸柚沉下聲線,走到戀人身邊,抱著胳膊,“你這是在趁著我不在,撬我的牆角?”

搭訕的男人並不是本地人,並不知道眼前容貌姣好的青年是誰,不過他最基本的腦子還是在的,從周圍人同情的視線大概判斷出自己得罪了絕對不可以得罪的人,方才的囂張氣焰收了收,“誤會,完全是誤會。”

男人重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出去給陸柚看,解釋道:“我看他的長相很適合當藝人,所以塞了名片,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陸柚垂眼,在名片上面看到了光武娛樂公司的商標,或許是真的,不過他要是那麼容易就接受這種說法,那還叫無理取鬧嗎?

陸柚下巴微抬,表現出十足的傲慢,偏過頭看向一直沒時機插話的江鶴川,順手抓住了江鶴川的領帶,稍微用力一扯,抬眼與之對視,緩緩道:“我的人要什麼,我都能給,用得著去當什麼藝人嗎?”

說完鬆開手,陸柚重新看向面前的經紀人:“他別說是當藝人,就連和其他人說話,多看人一眼,都不行,知道嗎?”

“知、知道了。”那個經紀人額頭上的冷汗都要流下來了,也怪他當頂級經紀人太長時間,有些飄了。

男人灰溜溜的離開,陸柚重新坐回沙發上,讓江鶴川繼續換衣服給他看。

表面上看起來淡定非常,實際上腳底下已經尷尬地扣出三室兩廳。對不起,他實在沒有演戲的天分。剛才那話與其說是給經紀人聽,其實是說給江鶴川聽才對,讓江鶴川知道他這個人有多霸道,做他男朋友是件苦差事。

這樣,不應該只把矛頭對準搭訕的人,應該針對江鶴川才對。

陸柚將臉藏進手裡,在旁人看起來好像是在思索重大難題,實際上是懊惱發揮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