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玫瑰苑西餐廳,位於天鵝湖東岸。

今晚直接包場!

處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餐廳擁有圓桌16張,室內卡座20餘座,可同時容納兩百多人就餐。

德國人喜愛的熱狗、西餐、紅酒、啤酒、巧克力、鮮花,一樣不少,全都安排上,務必要讓“歪果仁”賓至如歸。

當晚七點,聯歡會正式開宴。“接待團”忙裡忙外,眼看著一切準備就緒,受邀嘉賓,也陸陸續續到場。

朱雋站在餐廳門外,翹首以盼。

風雪漫天。

遠遠的,他就瞧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陸英身邊同行的學長學弟們,一個個裹緊羽絨服,瑟瑟發抖前行,她卻似乎很享受這場雪。

她落在人群后方,緩緩前行。

明眸皓齒,身材高挑的她,那張俏麗的小臉,微微揚起。在寒風中,被凍得通紅,可她的眼底眉間,卻帶著淺淺的笑意。

銀裝素裹的世界。

瞬間成了她的背景。

她站在風雪裡,就是一幅美畫。溫婉清冷,一眼驚豔!這是多少人心目中的白月光啊!

朱雋的眼裡,只看得見漫步雪中的陸英。

見她頑皮地伸出一隻手,去接那鵝毛般的大雪。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彎起大大的弧度。

他撐著傘,站在她面前。

陸英抬頭望來。

乍然重逢。

她的眼睛,瞬間亮晶晶。紅潤有光澤的櫻桃小嘴,微微開啟,整張臉都寫著重逢的驚訝和難以置信。

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魄。

動人心絃。

她眉眼清澈,目光溫柔,藏著不自知的情意,以及一絲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歡喜。

兩兩相望。

畫面彷彿定格在這一刻。

身穿正裝的朱雋,頎長挺拔,五官俊美,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火辣又灼熱。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只看他一眼,彷彿頃刻間就能被治癒。

唇紅齒白的少年,誰能不淪陷?

也就是水瓶座,自制力超強,善於隱藏自己真實的感受。陸英一驚又喜之後,很快便神色如常。

她問:“朱雋,你怎麼在這裡?”

他笑:“因為你在。”

陸英愣了愣,不自然地挪開視線,無意中瞥見了他脖子裡掛著的工作牌,瞬間明悟。原來,他就是“接待團”之一。

陸英十分詫異:“你什麼時候到的?”

朱雋如實相告:“初六下午。

陸英:“初六?哦,我上午到的,那可能是錯過了。”

朱雋關心:“生理期,你怎麼不戴暖手寶?”

陸英大窘:“你……”

朱雋從大衣口袋裡掏了掏,把大一那年她送的暖手寶,塞到她手裡,才說:“走吧,晚宴馬上開始了。”

陸英偷偷瞥他,沒吭聲。

二人便同撐一把傘,在風雪中並肩前行。

陸英隨口說著:“聽爺爺說,他在忙著接待一位德國友人,沒想到你居然也會來基地。我這周都待在基地,忙著學術交流和做實驗室,難怪沒見到你。”

朱雋無意戳破陸爺爺的“從中作梗”,主動轉移話題:“姐姐,我給你發了那麼多訊息,你怎麼都不回我?”

陸英腳步倏地一頓。

她瞪著他,俏臉上,紅白紫瞬間接連變換,神色忽而氣憤,忽而羞澀,忽而惱怒,嘴巴張了張,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這樣子,委實可愛極了!

朱雋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不逗你。我認錯!以後一定知錯就改,不再發那些讓你臉紅耳熱的肉麻話。”

陸英脫口而出:“誰臉紅耳熱?我才沒有!”

朱雋曖昧的眼神,從她漲得通紅的俏臉掃過,又瞥了眼她那明顯紅透的耳朵,拳頭抵在嘴邊,輕咳了一聲,憋笑憋得好不辛苦。

呵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朱雋反問:“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陸英氣得跺腳:“我樂意!”

呦呦呦,又惱羞成怒了呢!這嬌嗔的模樣,好可愛!

朱雋心情大好:“好好好,你開心就好。是我活該,是我自找的。哪能怪你呢?是不是,姐姐?”

陸英作勢欲打:“再喊我‘姐姐’,打死你。”

朱雋配合地躲了躲:“那叫什麼?”

陸英:“叫我名字!或者叫‘陸姐’!別叫些亂七八糟的稱呼。”

朱雋忽然神色一正:“陸英!我放不下你,又和你結不成婚,我想多陪你走一段路,又走不進你心裡……不如你告訴我,這道題該怎麼解?”

陸英心神一震。

萬萬沒料到,他竟這般直接問她這種問題。

她該如何回答?

她又能如何回答?

她的心,突然之間就很慌亂,下意識就想逃避。朱雋卻不給她逃走的機會,直接擋住了她的去路。

陸英穩了穩心神。

極力讓自己冷靜。

她深吸了口氣,只得正面回答:“你看過《大魚海棠》這部電影嗎?鼠婆說的話,就是我給你的回答。”

“嗯?什麼意思?”朱雋沒看過,一臉茫然。

“你自己去看。”陸英只丟下一句,已從他身邊繞過去,直接驚了西餐廳。

玫瑰苑西餐廳裡,壁爐暖融融的。

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陸天雄雖然不懂英語,也聽不懂德語,但畢竟和德國友人盧卡斯,相處了一週,何況兩人身邊根本不缺翻譯。

金髮碧眼的盧卡斯,幽默風趣,多才多藝。

口琴吹得那叫一個浪漫。

學長祝文博、丁毅、潘有為、魏洪才、陸天雄的學生們,以及基地眾多的科研人員,可都是學霸中的學霸,科研界年輕一代中的精英。

英語,張口就來。

讓“歪果仁”,賓至如歸,又有何難?

來來來,盧卡斯,咱們聊聊2006年那場世界盃足球賽。聊聊被十六個聯邦州包圍的德國首都柏林,順便聊聊古老神秘的韋延家族和奧爾登堡家族。

對了!盧卡斯是法蘭克人嗎?

再聊聊德國的汽車,順便聊聊德國的名人,從卡爾大帝到貝多芬,從威廉二世到希特勒……

何況,有陸天雄坐鎮!

盧卡斯最喜歡的就是,關於大熊貓的話題。陸老,您來您來!我們做晚輩的,只配給您當翻譯。

德國人,愛喝啤酒。

這就更不是問題了,在場的大部分是男性,白酒都不在話下,更別提和度數低的啤酒了。盧卡斯,來來來,我經您一杯!我也經敬您一杯……還有我們……

還愁沒話題嗎?還愁冷場嗎?

不可能的!

“接待團”一行數人,對元宵節的這次聯歡會,紛紛表示很滿意,基地上下所有人,無不高度配合。

唯有朱雋一人,心中十分不爽。

16年7月暑假上映的那部電影,他沒時間去追,直接百度搜了《大魚海棠》裡的鼠婆說過什麼話?

——不要預設和別人共渡一生,就自然的相處,命運把你們帶到哪裡就到哪裡。天有道,自不會讓有情人分離;天若無道,人就該遵循天命。

這就是陸英給他的回答?!

——天有道,自不會讓有情人分離。

——天若無道,人就該遵循天命。

什麼意思?

她對自己,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意?是暗示他,可以耐心等著她離婚那一天嗎?還是說,她想表達的其實是……她和他,有緣無份,就該遵循天命?

啊啊啊啊,為什麼不能直說?

這他怎麼能猜得透,她究竟是什麼心思?

朱雋渾然不知,他自己完全曲解了陸英的意思。

就他這語文閱讀理解能力,怕不得把他從小學、初中、高中,歷任語文老師給氣得跳腳?

朱雋的關注點,直接搞錯了!

鼠婆那翻話的原意,其實是四個字:順其自然——不要預設和別人共渡一生,就自然的相處,命運把你們帶到哪裡就到哪裡。

朱雋呢?

只關注後面那兩句:天有道,自不會讓有情人分離;天若無道,人就該遵循天命。

或許,這就是關心則亂。

當局者迷。

朱雋更生氣的是,作為整個科研基地僅有的女性,陸英一出場,立刻就吸引了盧卡斯的注意。

她今日穿著一件國風毛衣連衣裙,紅邊刺繡v領,搭配純白長裙,腰間繫條紅色腰帶,長髮挽在腦後。

哇~~真好看!!!

這淡淡的妝容,這柔和的燈光,這音樂的氛圍……我的天啊!這種風格感覺一般人駕馭不了,對身材要求太高,超過一百斤,上身就是一水桶,顯得臃腫。她體形偏瘦,就算披破抹布都好看吧?

親爺爺,還特意代為引薦。

陸天雄:“盧卡斯,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親乖寶,關於大熊貓的問題,她也懂不少,下回我若抽不開身,可以讓她代為講解。陸英,來認識一下來自柏林動物園的外國友人,他叫盧卡斯。”

學長祝文博搶著充當翻譯。

還別說!

陸英自身有多優秀,無需贅述,全場有目共睹,生的本就好看,在任何場合鮮少見她怯場,學識淵博談笑風生。她站在金髮碧眼的盧卡斯身邊,居然十分養眼。

這一男一女,無疑成了全場的焦點。

朱雋站在人群外,直接化身檸檬精,醋罈子打翻了一罈又一罈,一晚上整個人都泡在酸水裡。

吃元宵時。

陸英端著一碗煮好的湯圓,走到他身邊,眼神狐疑地打量他:“你幹嘛躲角落裡?”

朱雋傲嬌地哼了一聲。

鬧什麼脾氣?

陸英也懶得問,直接把那碗湯圓塞給他:“趁熱吃。時間不早了,吃完了,你早點送盧卡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