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司馬錯攬下這個爛攤子,包括宣太后在內,秦國群臣都面露喜色!

司馬錯,無疑是‘s’級別的名將。

有了這位經驗豐富、熟知巴蜀情況、戰績顯赫的老將出山,必能輕鬆取勝!

“好!好!”宣太后喜上眉梢:“有國尉出馬,巴蜀亂賊手到擒來。”

“不知國尉——需要多少兵馬?”

司馬錯臉色肅然,即便自己的對手只是些山野流民,也毫無輕慢之色,一字一句地說道——

“據臣所知,亂軍已經攻陷成固,破壞了褒水運河。”

“我大秦欲要南下平亂,道路艱險、輜重線極長,又隨時有被亂軍偷襲的風險……情況不容樂觀。”

“同時,亂軍竟能攻克堅城成固,又有破壞運河的行徑……能有如此戰力、如此算計,顯然敵手不止是一群刁民鼠輩那麼簡單。”

“以臣之見——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叛亂!旨在搞亂我大秦的西南糧倉!背後可能還有其他國家的支援!”

一眾秦臣陷入深思,然後紛紛點頭。

不愧是司馬錯。

僅憑少量訊息,便將巴蜀之亂猜測得七七八八。

“故而,我大秦平亂,當理清重點!”司馬錯接著說道——

“那陳平弒君,自立為蜀侯,固然可恨——但卻不是最強大的敵手。”

“真正值得警惕的,是那群攻陷了成固的巴人叛軍——彼等身邊必有謀臣坐鎮,背後還可能有某個敵國的暗中支援!”

司馬錯頓了頓,最後沉聲說道:“運河被毀,輜重補給艱難——多一個人,就要多運一份糧草。大軍南征,因此難上加難。”

“故而,兵貴精,而不需多!”

“臣請五萬精兵,南下平亂!”

大殿中,一片寂靜。

到底還是宣太后打破了沉默,只見這位風韻猶存的羋太后鼓掌喝彩,由衷地讚歎道:“國尉老成謀國,小女子佩服!”

群臣更是如夢初醒,對司馬錯的洞若觀火讚歎不已。

所有人還沉浸在巴蜀之亂帶來的震驚和怒火之中,人家司馬錯已經有條不紊地分析出了輕重緩急。

想必進兵方案,也成竹在胸。

不愧是國尉啊!

真乃大秦干城也!

宣太后拍板決定:“好!就撥給國尉五萬軍卒!”

“國尉可以親自遴選,選出最精銳的五萬大秦虎狼勇士!”

“若是以後覺得不夠,隨時可以往咸陽修書一封,本後無不應允!”

老將司馬錯黝黑的臉上面無表情,拱手嚴肅道:“謝過太后。”

公元前304年,秦國為了平定第二次巴蜀之亂,拜司馬錯為將,領兵五萬南下平亂。

就連遠在曲陽的熊午良也沒想到,一場巴蜀之亂,竟然引出了這麼一尊大神!

……

五萬秦軍打著黑色的旌旗,如同一條鋼鐵的長龍一般,在官道上向南進軍。

這五萬秦軍,皆是虎狼精銳。

其中一大半人,都是‘公士’以上的爵位——在秦國的軍功爵體制下,這代表著有超過一半人都是戰場上殺過敵軍的老兵。

在刀兵連綿的世道,上過戰場不稀奇,但是能砍下至少一個腦殼又全身而退,便是相當強悍的精銳了。

這五萬秦軍中,一半以上都是這樣的精銳!

這樣一支秦軍的戰力,可想而知。

兩鬢斑白的司馬錯坐在一輛戰車之上,不顧顛簸,正在對著山川輿圖凝神揣摩。

身前,是秦軍的戰車部隊開路。

在他的身側,是一批披甲的秦軍騎士,護在主帥的兩側。

大批大批的步卒,則跟在後面,前後蜿蜒數里。

“出了秦國地界,便要結成戰鬥陣型進軍了。”司馬錯頭也不抬,對著身邊的副將如是說道。

“五萬大軍,結成五個戰陣,分批次穿越邊境的山林。”司馬錯囑咐著:“一旦遭受攻擊,便立即就地防禦,其餘四個戰陣可以藉此機會迂迴包抄。”

“以此來避免行軍陣型拉得太長,首尾不能兼顧。”

副將是一個名叫孟西相的年輕秦將,年紀不大,此刻對身前這位活靈活現的大秦軍神滿心景仰,眼裡的欽佩幾乎凝結成實質的火焰。

孟西相由衷讚歎道:“國尉果然老辣。”

“真乃大秦之福也!”

“有國尉領兵,那些巴蜀刁民不足為懼——待我大秦軍士踏足川蜀之地,那些亂賊耳聽得國尉前來,怕是馬上便要作鳥獸散了。”

“若去歲征戰,是由國尉親自掛帥……料想我大秦也不至於受那羋良小兒脅迫的恥辱。”

這孟西相嘴上說得挺好,比屈原情商高多了——一席話下來,同時貶低了巴蜀人、熊午良,還有去歲冬天與熊午良對陣的白起。

唯獨只將面前的司馬錯,捧得極高。

司馬錯卻恍若未聞,一張嚴肅的臉上毫無表情。

副將討了個沒趣,只得閉上了嘴。

又過了一會兒,司馬錯合上了手中的輿圖,緩緩說道:“褒水運河被毀,對我軍影響頗大——但也可以克服。”

“十年之前,本國尉第一次領兵攻打巴蜀,便是走的陸路——彼時同樣沒有運河可用,老夫一樣打下了巴蜀之地!”

“只是,如今我軍人數不多,賊軍背後或有敵國相助……不可不防。”

“好在巴蜀之地,尚有我秦軍殘部——待我軍進入巴蜀之地後,將彼等重新整編,應當也是一支可戰之師。”

司馬錯說罷,又轉頭看向身側的副將孟西相,嚴肅地批評道:“白起將軍乃大秦的後起之秀,老夫自詡頗有識人之明——白起將軍的才能,不遜於我!”

“假以時日,白起必能震驚天下!”

“方才那般貶低同僚之言,日後不可再說。”司馬錯嚴肅地警告道。

孟西相訕訕稱是。

秦軍一路挺進,繞過終南山,沿著林間小路進軍,很快便離開了秦國本土。

隨後,秦軍按照司馬錯的吩咐,批次前進。

首尾皆配備騎兵,隨時可以相互呼應。

雖然道路狹窄蜿蜒,但秦軍的行軍陣型卻毫無破綻。

繼續往前走,便來到了【褒水】邊上——雖然運河已經被破壞,無法行船,但是秦軍仍然可以徒步沿著河畔行軍。

這樣一來,至少可以保證不會迷路,而且河邊淺灘相較於深一腳淺一腳的林間小路來說,總要好走得多了。

天色漸暗,司馬錯大手一揮:“就地紮營。”

“周邊林木盡數伐去,嚴防火攻。”

“各營小心提防——若有敵軍夜襲,不可擅自出戰;當謹守營盤,釋放煙火以作警示。”

“一切行止,唯由本國尉來判斷!”

“私自出營迎戰者、無故妄動者、傳播流言者、營中騎馬或大步奔跑者……皆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