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很會社交。

以前跟溫紓玩的還算不錯的人都這麼說,明明長相是很柔軟的漂亮小姑娘,對著不熟的人時就沒什麼表情,嚴肅又冷淡。

冷漠的很,很容易勸退人。

就連跟她認識了六七年的林佳儀也是這麼評價。

溫紓也嘗試著改變過,但是成果好像不大。久而久之她就有點自暴自棄了。

小姑娘聽她這麼說,連連擺手,放鬆下來,笑著說:“我叫喬欣,你呢?”

“溫紓。”溫紓也笑了笑,她話不多,也不太知道怎麼跟剛認識的人挑起話題。

倒是喬欣,放鬆下來之後話多了起來,兩人也沒太尷尬,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過也沒聊多久就被導助叫停。

烏雲加重,天氣陰的越來越厲害,這時候已經開始零星的往下落小雨絲了。

“下雨了?”

“啊?都下雨了還繼續啊,不是吧,這麼艱苦,我看要不然乾脆解散回去吧。”

“出師不利啊這是……”

安靜了沒一會兒就又吵鬧起來,左一句右一句,溫紓把玩著手機安靜坐著,聽喬欣講關於京大的那點兒八卦。

導助在前面維持紀律的話語聊勝於無,這幫大學生實在難管,壓根就不聽話。

連擴音器放大無數倍的聲音都給壓了下去。

溫紓淡笑著和喬欣低聲聊天,抽空往前面瞄了一眼,她們班前面站著的果然是趙宇,臉上的笑無意識的淡了兩分。

還沒來嗎?

“說到這個軍訓啊,上一年還是軍校部隊請來的教官呢,今年就不允許了,唉!”喬欣嘆了口氣,“還想見見兵哥哥呢。”

溫紓也一早就聽說過。

“真沒看出來,這麼花痴啊你。”她笑著調侃,“軍訓竟然還有心情看帥哥。”

“噯,哪有女孩子不喜歡兵哥哥啊!”喬欣嬌嗔著睨了她一眼,“軍訓累是累了點,帥哥還是要看的,正好解累。”

溫紓簡直哭笑不得。

一想也有道理,累的時候她看看周景肆,就一點也不累了。

剛上高一時候那次軍訓,也不知道為什麼,教官訓的特別狠,連休息也不給,軍姿一站就是一個半小時。

站的是腳疼,膝蓋也疼。

班級裡軍訓的人看著樹蔭下請了假不用訓的,嫉妒的都要看出紅眼病來了。

當時因為經歷媽媽去世這件事不到一年,溫紓的身體並不是那麼好,很多次累的頭暈目眩,險些堅持不下去。

她又要強。

快忍不住掉眼淚時,都是那麼看著他。

多看他兩眼,她就多些勇氣。

其實兩個班距離隔得很遠,連臉都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綠色的身影。

他懶懶散散的模樣太過顯眼,哪怕是軍訓時也改不了,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錯覺。

溫紓一眼就認出他。

腿還酸著,腳也還是疼,但看著看著就好像不那麼累了。有時候比較走運,訓練的時候換地方,極少的能離他的班很近。

只堪堪錯開幾米的距離。

每當這樣,溫紓就能很清楚的看清他的臉,他屈膝隨意坐在地上的樣子,仰頭喝水喉結滑動汗水揮灑的姿態。

休息時她坐在地上圈著膝蓋,小心的看著他的方向發呆。

他總是很吸引人。不論男生還是女生。

剛開學的溫紓只能偶爾跟宿舍的人說上幾句話,不認識別人,其他時候都在發呆,而他不一樣,男生都圍著他,女生悄悄地偷看他,眼睛裡都是星星。

溫紓就羨慕的望著那些女生。

因為她連那麼近的距離都無法擁有。

實驗班和普通班。

差距就像鴻溝一樣擺在眼前。

後來她無論怎麼努力,付出多少辛苦,好像都無法到達那個高度——

她去不了實驗班。

甚至連光明正大的‘同學’二字,她與他都算不上。最多最多,就是校友而已。

久而久之,她就更加墮落。

沉浸在小說世界裡,沉浸在睡眠中,不去聽課,也不去看周圍,只有課間跑操,放學、吃飯時偶爾能看到他。

其實很少。

但她真的很容易滿足。

只多看他一眼,她就能開心一個上午,直到下一次再發生那個偶然,見到他。

“溫紓?溫紓?”喬欣的聲音把溫紓發呆的神思拉回來,女生白皙的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看到什麼了這麼專注?”

溫紓抓住她的手,抿唇笑說:“沒什麼,就是在想京大的帥哥不知道多不多。”

“多呀,當然多!”說到帥哥喬欣立刻就把溫紓走神這件事拋到腦後了。

她左右看了看,然後湊到溫紓耳邊,“我跟你說,尤其是咱們學校的學生會主席,昨天晚自習還來過咱們班呢,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比他更帥的人。”

溫紓幾乎想要嘆息了。

不愧是少女殺手啊你,周景肆。

“不過他的距離感實在太強了,我昨天躊躇半天也沒敢跟他開口要微信……”

這時,透過擴音器,略帶散漫、疏淡隨意的嗓音低低沉沉的響起,“都安靜。”

“從左到右,分成兩隊,前後順位坐好。”

這聲音沒有情緒,也不嚴肅。像是隨口說了一句話,很神奇的,所有人都安靜了。

溫紓若有所覺的抬頭。

男生就在他們班前面站著,在趙宇身側,手裡拿著趙宇剛才差點吼破嗓子也沒能讓人安靜下來的市場賣菜那種喇叭。

黃白相間的那種。

他碎髮有些亂,垂在額頭,眼皮垂著,懶洋洋擺弄著喇叭上的開關,黑色短袖休閒褲,立在那裡有些不耐的閒散。

“聊完了嗎?”見場地安靜下來,他抬了抬眼皮,眼神鋒利卻不刺人,扯著唇玩笑般問。

沒有人說話。

這一屆的新生來到京大後聽說最多的人是周景肆。

但聽說終歸是聽說。

沒見過。論壇沒有周景肆的照片。即便有人傳上去了,也活不過三分鐘。

包括那天晚上溫紓被拎著的那張。

如今見到前方那人,幾乎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移不開。

男生還好,尤其是女生。就比如傳言聽久了,那點好奇心終於被滿足了。

然後驚歎:

我艹,媽媽,我又有夢中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