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您這是想要讓我去坐這個小藝人的位子?”江檀似笑非笑,她語調淡淡的。

“你自己去接近這些人,他們手上的資源隨便漏一點出來,都夠晨曦吃上一桌大菜。”

楚安寧笑容如常,一點都沒有變化,她注視著江檀,輕聲細語:“還是說,你的決心不夠堅定,終究還是做不到呢?”

周遭沒有什麼人來往,整個大廳好像就只剩下了楚安寧和江檀兩個人。

江檀在片刻的沉默後,將楚安寧的手反握住,她眼神平靜的注視著她,如同在端詳著一件沒有血肉的物品:“好啊,楚小姐,那就辛苦你攢這個局了。”

楚安寧確實沒有想到,江檀有這麼豁得出去。

“我倒是可以答應你,只是這件事如果傳到了周應淮耳朵裡,可能還覺得我不懷好意呢。”

楚安寧嘆了口氣,道:“江檀,你也知道我和周應淮之間的關係已經糟糕透頂了,實在是經不起什麼懷疑。”

“這點,楚小姐大可放心,我不會告訴周應淮。”江檀微笑,她說:“畢竟有誰會和錢過不去?周家的一切終究是和我沒有關係的,但是晨曦,是我能夠死死握在手中的籌碼。”

話已至此,楚安寧已然放下心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江檀堅信周應淮沒辦法娶她,那麼江檀為了權勢地位鋌而走險,又有什麼不可能。

至於自己,剛好用這個機會,能夠出一口惡氣!

而那些人最後幫不幫江檀,就不是她說的算了。

楚安寧貼近江檀的耳畔,低聲道:“我會讓我的助理把地址發給你,江檀,到時候見。”

江檀笑容不動分毫,一直到楚安寧走遠了,才變成一片冷若冰霜的涼意

楚安寧定的時間是次日夜晚,江檀打算用一天的時間,將楚安寧身邊的關係網好好梳理一下。

周應淮是早上來的,帶著早餐。

男人一身休閒,拎著熱氣騰騰的點心站在自己面前,眉眼間的笑意慵懶,淡淡地說:“來陪你吃早飯。”

江檀將門開啟,側過身,讓周應淮走進來。

“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周應淮挑了挑眉,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江檀,之後低下頭,開始把早餐擺放好。

“昨天睡得早,今天就早點起了。”江檀隨口找了個理由,坐下,用筷子夾起小籠包,吃了起來。

“我聽孟彥西說,你過段時間要出國?”周應淮聲色淺淡。

江檀略帶著點詫異看著他,“你們這兩天見面了?”

“我和孟家有些合作要談,就見了一下。”

這話讓江檀心念一動,她又夾起了一個小籠包,咬了一口,聲音悶悶的:“你們這些世家之間,是不是牽一髮動全身,利益糾葛複雜?”

“是的,畢竟寧城有頭有臉的就這麼幾家,這麼多年往來互惠,多少會有牽扯。”

周應淮看著江檀心不在焉的樣子,語調柔淡:“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能有什麼事?”

江檀下意識反駁,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強行讓聲音壓低,“就是.好奇問問,畢竟晨曦現在在和楚家合作。”

“你擔心我針對楚家?”

“算吧。”

“私人感情和周家的利益之間,我一向不是那個不明智的人,我知道怎麼平衡,你不用擔心。”

江檀深深的看了周應淮一眼,依舊是那種矜貴到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他坐在紅塵滾滾中,明明和自己一起身陷煙火,卻還是叫人覺得高不可攀。

江檀看見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碗的邊緣,於是那紙做的碗,看起來都多了很多不能言說的名貴。

“那就好。”江檀淡淡地說:“感情用事,從來都是商場上的大忌。”

這話讓周應淮的眸中染上了笑意,他說:“這話更像是從我的口中說出來的。”

江檀沒應聲。

周應淮頓了頓,又說:“但是也對,檀檀一直是個很好的學生。”

明明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一頓飯,可是這一刻,江檀莫名的鼻腔一酸。

最好的學生嗎?

周應淮,我也希望,我能是你最好的學生

用過早飯,江檀用紙巾擦著唇角的油漬,餘光察覺周應淮一直在看著她。

江檀被他看的不自在,咳嗽了聲,“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我給你做的髮簪呢?”周應淮聲音淺淡,溫和地說:“你怎麼不戴著?”

江檀一愣,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她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怎麼戴髮簪。”

“我幫你戴?”周應淮起身,問江檀:“你放在哪裡?”

昨天睡前,江檀有欣賞過周應淮的手藝,當時天色也晚了,看累了就隨手放在了枕頭旁。

以至於此時此刻,周應淮這麼問她,她不由得噎了一下,掩飾性的咳嗽了聲,才說:“在我的枕頭底下。”

周應淮依舊看著她,眼中分明流淌過笑意。

他隔著柔柔靄靄的晨光,用幾乎溫柔到能叫人溺斃的聲音說:“這麼喜歡?”

江檀莫名紅了臉,“不是!”

“知道了,不是。”周應淮不逗她了,扯了唇角笑笑,起身,去把髮簪拿了出來。

也許這一天,很多事情都是繁冗複雜的,可是當週應淮替她挽發時,那些繁榮和複雜,好像都在一瞬間,變得很遙遠。

江檀聽見周應淮說:“第一次挽,以後熟練了就好了。”

“嗯”

周應淮將最後一縷頭髮替江檀整理好,他彎下腰,看著她的側臉,露出滿意的笑容:“比我想象中,更好看。”

江檀承認,她沒辦法無動於衷。

她垂眸,不看周應淮,只是說:“那我要開始忙了。”

周應淮眸光在她身上流連,最後,停留在她的眉眼間,他說:“好,那我也去忙了。”

江檀把他送到了玄關處,周應淮在換鞋子,換好了,動作自然的抱住她。

他的聲音溫情,帶著無限的眷戀,他說:“檀檀戴著很好看,今天可不可以一直戴著?”

江檀做不來虛與委蛇的敷衍,她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