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感受到掌心多了冰涼的硬質金屬。

她手握成拳,將裡面的手鍊緊緊握住,垂眸,表情安靜。

周應淮知道,時機還沒到。

如果溫情軟語和承諾都沒有辦法打動江檀,那麼現在自己再繼續窮追不捨,只怕是會讓場面更難堪。

周應淮說:“路上小心。”

江檀垂著眸沒吭聲,她嘗試著掙了掙自己的手腕,感覺到了鬆動,便直接掙開,往樓下走去。

江檀能感覺到,周應淮的視線落在自己背上,如有實質。

晨曦和jz留學的噱頭總算是吸引了不少投資。

江檀去了一趟李總的公司。

李總對於江檀的印象不錯,也確實有利可圖,李總又看在她和黎宴南有幾分相熟,想要靠著江檀搭上黎宴南這棵大樹。

江檀順利的拿到了新的國外大學的特色專業合作渠道。

總之,這件事的敲定是極大的好事,能順利的解決jz留學最近投資流失和師資動搖的狀況。

於是江檀趁熱打鐵,舉辦了慶功宴。

宴會開始前,江檀和楚安寧的下屬敲定了去醫院探望麗薇的時間,之後便一刻也沒耽誤,去了宴會。

宴會上,江檀坐在側位,陪著主位上的李總喝酒。

“江總雖然年輕,但是有膽識,有魄力,是我這幾年見到過最努力的年輕人了!”李總年事已高,笑起來頗有幾分慈愛的意思。

江檀捏著酒杯,笑容不露端倪,大方得體。

“李總謬讚了,沒有您說的這麼好,這世上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江檀朝著李總舉起酒杯,“謝謝李總願意相信我,給我這個機會。”

這話說的好聽,江檀又是年輕漂亮,自然贏得不少好感。

眾人不約而同的開始起鬨,紛紛和江檀喝了起來。

“江總美貌和能力並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們這些人,都是跟著李總多年的,還從來沒有見過誰能在李總這裡得到這麼高的讚美呢!”

“說明!江總優秀!江總,我敬你一杯!”

三言兩語捧火,將飯桌的氛圍推向了高潮。

李總大概是存了幾分觀察江檀的意思,雖然知道大家的行為有些過火了,但還是沒有阻止。

畢竟人這種東西太複雜了,能多看到幾面,就能多年瞭解。

酒品見人品,李總很好奇,江檀這樣說話八面玲瓏的人,要是真的喝的意識不清了,會是什麼樣子。

而小吳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江檀一杯一杯的往口中灌酒,表情漸漸變得著急。

這些人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這根本就是沒打算停下的陣仗,一個個的巴不得讓江總直接醉倒在飯桌上。

偏偏是寧城的酒桌文化盛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小吳也只能乾著急,想著能不能找到什麼由頭,讓江檀有機會能出去避避也是好的。

少喝幾杯是幾杯。

小吳的想法很簡單。

“我願意給機會給年輕人機會,但也不是所有年輕人,都能抓住機會的。”李總見差不多了,便示意眾人到此為止,“時間也不早了,諸位可以先回了,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江總聊聊。”

李總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說話還是很有威勢在的,一字一句讓人信服,眾人二話不說,往外走去。

江檀揉著太陽穴,緩著肺腑間翻湧的難受,面前多了一杯熱茶。

“我看你是酒量不好的樣子,既然酒量不好,剛剛為什麼還要喝?”李總說到這裡,笑容帶著審視。

江檀拿起茶喝了一口,才道:“李總,這些人都是你的下屬,我不給他們面子,豈不是就是不給你面子?但是李總願意屈尊和我合作,我已經是萬分榮幸了。”

“這話確實是動聽,你說話好聽,我知道。”李總笑笑,讚賞的看著江檀,“你很聰明,又對自己夠狠心,你將來可以走得很遠。”

“我能不能走的很遠,不得看李總您願不願意相信我的能力嗎?”江檀微笑,“比如這次,您就選擇了相信我。”

“我不僅是相信你,我還相信黎宴南。”李總說:“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放縱他們灌你喝酒,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李總投資的諸多公司之一,”江檀看著李總蒼老而銳利的眼睛,“李總的身份高於我,想要讓我喝酒,不需要理由。”

李總這次是真的開懷笑了,笑完了,看著江檀,認真地說:“你是江檀,我相信你,我願意給你投資,但是你在我之下。可是,你如果是黎家那位的朋友,那你在我之上,我給你敬酒。”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江檀無奈的笑笑,看著李總:“您真是抬舉我了,我和黎宴南之間,只能算是最簡單不過的相識而已。”

“我年長你幾十歲,很多事情,我看的比你清楚。”李總胸有成竹,篤定地說:“江總,黎家那位,是喜歡你。”

喜歡?

江檀覺得這個詞大概是史上最大的騙局。

什麼是喜歡呢?

怎麼算喜歡?

黎宴南和她總共才見過幾次?

“您真是誤會了,”江檀說:“他不喜歡我。”

“我不管他喜不喜歡你,江總,只要你願意,他可以是你在我面前,制勝的一張牌。這樣一條捷徑擺在你面前,你竟然能視而不見嗎?”

話已挑明,一切都是不言而喻。

可是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捷徑。

一切的捷徑,都是自欺欺人的毒藥,慢性的毒藥,傷人刻骨。

江檀只能熟練了笑意,認真地說:“李總,我這個人,已經走過捷徑了,我知道捷徑有多難走,甚至.它可能是沼澤,我踩上去了,就再也不能自救了,所以我更喜歡自己走,不管風沙再大,這條路都是我的路。”

李總用一種遺憾的眼神看著江檀,“你這孩子.人生已經很艱難了,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什麼叫明智。”

江檀放下茶杯,重新拿起另一邊的酒杯,一飲而盡,“我是不知道捷徑怎麼走,也不知道明智怎麼寫,李總,是我對不住你的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