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晏禮母妃武功盡廢,如今早已瘋瘋癲癲的事,雲初瑤也知道,甚至知道的比尋常人還要多上一些。

她是真瘋。

不裝假的那種瘋。

不然,前世的她也不會錯把燭燈當做了月亮,用盡全力抱在懷裡,最後點燃了衣裳,燒死了自己,連帶著,還燒燬了一大半的景陽宮。

現在想想那沖天的火光和她詭異的笑聲,雲初瑤都有些毛骨悚然。

“沒有!”

雲晏禮攥緊了拳頭,眼神定定地看著不遠處議論紛紛的人群,有些氣悶地說:“沒、沒人教禮,她不教的。”

“那你是……”

雲初瑤靈光一閃,突然道:“偷學的?”

雲晏禮有些心虛,耳尖都泛起了紅,一邊閃爍著眸子,一邊小聲說:“沒偷,但、可以看,看了,就會了。”

“怎麼?”雲初瑤微微驚訝,忍不住地問道,“你過目不忘嗎?”

雲晏禮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雲初瑤的心卻沉了又沉。

看來,七皇兄的武功十有八九都是從他母妃那裡學來的,可問題是他母妃不是武功被廢、人也瘋了嗎?她還能繼續練武?如此,她這些年來,武功又精進了多少,還會不會再對父皇下手呢?

正沉思著,就見一道嬌小的身影快步朝自己行了過來。

雲初瑤定睛一看。

竟是錦梅!

“殿下!”

錦梅還算謹慎,眼見著眾人都將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說話時,自然是將聲音壓得極低,言簡意賅地說道:“武大人進宮面聖後,就帶人朝景陽宮的方向趕了去!”

雲初瑤眸光一閃。

“七皇兄,”她突然說,“你要是擔心她,我可以帶你去一趟景陽宮。”

雲晏禮緊緊抿唇。

“去去去!”

二公主立馬道:“三妹妹,好妹妹,你們要是去景陽宮,記得也帶我一個,我實在不想跟他們待在一起。”

雲初瑤自然點頭。

一行人快步前行。

眼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留在原地的雲晏羽也就更為心急,忍不住地跺了跺腳,咬牙道:“雲初——”

“殿下。”

鄧瑜之的手扶著受傷的右臂,身體靠著太監,有些虛弱的笑了笑,說:“殿下放心,瑜之傷得不重,倒是太子殿下的手背更讓人憂心。”

雲晏羽眼圈一紅:“表哥……”

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喉間的哽咽,說:“表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定會將解藥拿回來,至於七皇子那個死畜生,我也一定讓他血債血償!”

“殿下,”鄧瑜之搖搖頭,苦聲道,“本就是瑜之技不如人,如何能怪到七殿下的頭上?”

雲晏羽冷哼一聲,道:“才不是!表哥身手如何,誰不知道?要不是他耍詐,誰勝誰敗還未可知呢!”

說完,他又對著鄧瑜之囑咐兩句,才轉身離開,跟到了雲初瑤的身後。

“三妹妹!”

二公主回頭看了一眼,小圓臉都皺成了一團,忿忿道:“雲晏羽那個小混蛋追上來了!他想幹什麼!”

“不用管他。”

雲初瑤淡淡地說。

他不過是想求解藥罷了。

一行人加快了腳步,朝前行去。

因著武師傅離開前,曾命人封鎖武場,眾人沒走多遠,就被人攔了下來,好在雲初瑤的身份非同一般,又有晉帝親賜的金牌,也就順利脫身。

很快,便抵達了景陽宮。

他們趕到時,宮殿早已被人封鎖,只能進,不能出,還是雲初瑤對著守衛略微示意,才帶人進宮,直奔雲晏禮母妃所在的小院落行了去。

四下荒涼,入眼破敗。

隱隱的,還能聽到風打樹梢發出的“唰唰”聲響。

二公主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三、三妹妹……”

她臉色微白,顫抖著手指朝斜前方指了去,眼神裡閃過了一抹惶恐。

雲初瑤也看了過去。

只見破敗的小院內,只餘一彎清泉,泉邊佈滿青苔的石階上,正坐著一位金髮雪膚的女子,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長髮,嫣紅的唇瓣輕輕翕動,發出古怪又悠揚的歌聲來。

讓人頭皮發麻。

幾個守在女子身邊的侍衛也都表情凝重,看著十分緊張,生怕對方會暴起殺人。

但出人意料的是,女子只自顧自地挽發、梳妝,竟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捨給別人,哪怕這個別人是她的骨肉。

“她、她唱的什麼啊?”

二公主抖了一下,緊張道:“三妹妹,我怎麼越聽越害怕呢?”

“許是異地的歌謠,”雲初瑤猜測道,“聽著不像是大晉的曲子。”

“她可真……”

話說一半,二公主又偷看了雲晏禮一眼,趕忙將嘴巴閉上,乾笑著說:“也不知道武師傅他們都從院裡搜出了什麼,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雲初瑤抬抬下巴,示意二公主往牆角的方向看。

一堆髒兮兮的、破破爛爛的瓶罐正擺在那裡,散發著酸味和惡臭。

二公主實在沒忍住,捂住胸口,乾嘔了起來:“嘔!這是什麼啊!好臭好臭!受不了了!三妹妹,咱們真要過去看看嗎?我有點噁心。”

“不!”

雲晏禮突然出聲,嚇了雲初瑤一跳,連忙轉頭看他,正對上他緊繃的下頜和微紅的眼眶,他嚴肅道:“不、靠近!”

不能靠近嗎?

雲初瑤若有所思。

“好好好,不靠近,”二公主立馬道,“正好我還不想過去呢,話說,你母妃閒來無事,作甚擺弄那些破罐子啊?她不會……真瘋了吧?”

雲晏禮抿抿唇,沒說話。

二公主一臉可惜:“你母妃可真夠好看的,要是沒病,還不知道會美到什麼程度呢,不過話說回來,她看著真不像腦子有疾的人呢,看著乾乾淨淨,還挺正常啊。”

“長樂公主?”

一道充滿了狐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雲初瑤回頭一看,也沒驚訝,只略一欠身,算是行了個弟子之禮,低聲道:“長樂見過武師傅。”

“殿下來這裡做什麼?”

武師傅擰著眉頭,臉龐更顯猙獰,尤其是看到雲晏禮時,他更是眼神一厲,死死地盯向了雲晏禮的臉:“為何還帶了七皇子殿下?!”

何其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