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皇后輕笑著對著雲緗葉道:“快不必多禮,起身落座吧。”

雲緗葉起身應是,便坐在了謝知萱邊上。

衛皇后著女官擬好讓葉婉禾離宮的懿旨後,便又派了內侍去東宮宣旨。

等著李尚宮前來時,衛皇后便與謝知萱談論起了東宮太子妃之事。

雲緗葉在一旁聽著,想起前兩日裡表姐便曾有提到過當年想要嫁給顧彥的五個貴女之中,便有一人乃是太子妃的妹妹。

衛皇后道:“眼見著彥兒的女兒都已經兩歲了,珵兒還要比彥兒年長兩歲,東宮還未有子嗣,東宮婚期可不宜再久拖了,我昨日裡去問了道長,說四月初六乃是可成親的黃道吉日。”

謝知萱道:“傅家女兒不是還要守孝一年嗎?”

衛皇后道:“到底是繼母,已是守了兩年,也無人再會挑理,東宮不可一直都沒有孩兒,本來這宮中就子嗣不豐,我想著不如四月裡就迎太子妃進宮。”

宮中早就準備好了迎娶太子妃所用的一切事物,只是被封太子妃的傅倩然接連守孝五年從而耽擱。

謝知萱道:“皇嫂你說的也是,四月裡成親倒是也可,畢竟東宮不能一直沒有皇嗣。”

衛皇后淺笑著道:“前兩日見著糯糯可讓我眼饞得很,只願明年也能抱得一個乖孫了。”

雲緗葉聽著衛皇后提起糯糯來,因著心中還有著面見聖顏的惶恐,只是淡淡一笑。

“母后。”

太子趙珵進了屋內,見著謝知萱也在,福身行禮道:“姑姑。”

雲緗葉忙起身對著趙珵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趙珵道:“弟妹不必多禮。”

雲緗葉見到了趙珵身後還跟著自家表姐。

葉婉禾穿著一身宮中大宮女的衣裳,低著眉,恭恭敬敬地對著皇后與長公主二人行禮。

趙珵走上前對著衛皇后道:“母后,您下了懿旨要讓葉姑姑出宮?”

衛皇后淡聲笑道:“說來倒是巧,婉禾竟是緗葉的表姐,婉禾也年滿二十五了,本就到了年紀出宮,就准許她年前出宮,也能讓她早日見到家人。”

趙珵眉頭微蹙道:“可是母后,婉禾她並不願意出宮。”

雲緗葉望向趙珵,禾姐姐她怎會不願意出宮呢?

舅舅舅母都等著禾姐姐回家之後一家團圓。

衛皇后望向葉婉禾道:“是嗎?”

趙珵點頭道:“母后,葉姑姑這年紀了,在宮中她乃是宮中三品女官,東宮殿前大宮女,若是出宮後,她也未必有什麼好前程。”

雲緗葉顧不得會得罪趙珵,小聲道:“可是我舅舅舅母一直盼著禾姐姐歸家,一家團圓……”

趙珵眉眼淡淡地掃了一眼雲緗葉,轉頭問向身後的葉婉禾道:“婉禾,你說,你是願留在宮中還是出宮去?”

雲緗葉滿是期許地望向葉婉禾,若不是快到年節,舅舅舅母說不定都會跟著她前來長安,家中人都十分想念著表姐能歸家。

葉婉禾朝著衛皇后下跪道:“奴婢多謝娘娘開恩,准許奴婢早日離開皇宮。”

葉婉禾抬眸看了一眼神色陰沉的趙珵,俯首道:“只是奴婢不願離宮,奴婢願繼續留在主子身邊伺候。”

謝知萱笑了笑道:“你倒是個忠心的,只是宮中本就有規矩,女子年滿二十五便可離宮,你家中還有家人等著你回家團圓,你就歸家去與父母團圓罷。”

葉婉禾低眉道:“這些年殿下對奴婢不薄,奴婢願繼續伺候殿下……”

趙珵微鬆了一口氣對著謝知萱道:“姑姑,既然婉禾願意留在宮中,就不必讓她離宮了。”

雲緗葉看著跪在地上的表姐,她可不信表姐是自願留在宮中。

舅舅家雖不算大富大貴人家,倒也是小商戶,不說是大家千金,可是在家中到底也是有丫鬟伺候的,表姐不至於為了忠心二字,放著小姐不做來做奴婢。

明明表姐今日說一句願離開宮中,皇后娘娘與長公主殿下都會幫她離去。

謝知萱望向跪在地上的葉婉禾道:“你身上怎得有一股藥味?”

葉婉禾忙道:“回公主殿下的話,我這幾日身體不適,就吃了些藥。”

謝知萱對著葉婉禾道:“起身,過來我這裡。”

葉婉禾緩緩起身,走到了謝知萱的身邊。

謝知萱伸手握住了葉婉禾的手腕。

葉婉禾見著謝知萱給自個兒診脈,忙道:“公主殿下,奴婢,奴婢不敢讓您給奴婢診脈……”

謝知萱手指把著葉婉禾的脈象,微蹙眉,看了一眼趙珵,放開了葉婉禾的手腕,拿過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雲緗葉見著謝知萱的神色不虞,小聲問道:“娘,我表姐的身子可還好?”

“沒什麼大礙。”謝知萱淡淡道。

葉婉禾福身道:“多謝公主殿下為我診脈。”

謝知萱看了一眼趙珵,又對著衛皇后道:“皇嫂,您方才說四月初六讓太子大婚,如今也該昭告天下。”

衛皇后輕笑著道:“嗯,待與前朝商議之後,便會昭告天下四月大婚。”

趙珵臉上並不見即將要娶妻的喜色,他只拱手道:“母后,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兒臣先行告退了。”

衛皇后淡笑道:“你下去吧。”

雲緗葉福身恭送著趙珵離去,看著表姐的背影,雲緗葉滿是不解,明明就可以出宮了的,為何姐姐偏偏又說不願出宮呢,在宮中為奴為婢,謹小慎微有什麼好的?

雲緗葉望向謝知萱道:“娘,我想去見見我表姐。”

謝知萱道:“嗯。”

雲緗葉出了鳳儀宮便去追趕表姐,只是,未等雲緗葉追上去,她就想到了家中的糯糯,糯糯午睡醒了不見爹孃少不得又要哭。

見表姐問清楚有的是時候,還是早日離開宮中要緊。

雲緗葉往鳳儀宮走去,就聽到了屋內傳來的話語。

謝知萱將方才擦過手的帕子給了宮女道:“將這帕子扔了。”

衛皇后輕抿一口茶道:“怎麼了?給婉禾診脈過就連帕子都不要了?”

謝知萱道:“葉婉禾身上那股藥味之中紅花味明顯,顯然就是常見的避子藥方,我摸她的脈,顯然就是夜夜笙歌荒唐之後,氣血虧虛的脈象,身上都已經沾染了這麼重的藥味,顯然她沒少去喝避子藥,不過這避子藥要是再多喝幾回,恐怕日後子嗣都艱難了,怎麼調理都無用了。”

衛皇后咳嗽了兩聲,聲音微寒:“難怪剛才葉婉禾不願離開宮中,能做太子殿下的女人,她豈會捨得離開宮中?虧得我方才還誇她是個老實本分的。”

衛皇后道:“太子妃即將入宮,這種狐媚魅上的奴婢,絕不能讓她在東宮裡邊久留。”

門口的雲緗葉聽到裡面的話語,頓住要入鳳儀宮內的腳步,她緊皺著眉頭。

回想起前日裡見著表姐喝藥的一幕,她心中微酸,表姐為何如此糊塗?

雲緗葉顧不得糯糯醒來見不到她會不會鬧,轉身往東宮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