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意在言外

國師與柳憶情上座，宋霽雲和林月兒坐在左邊，紅羽和墨墨坐在右邊，不知道這個國師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幾個人且看著，所謂的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再動，也不遲。

國師端起酒杯：“這杯酒，敬幾位少俠不遠萬里來到南花國，作為南花國的國師，我代表南花國的百姓們歡迎你們的到來，以此酒為幾位少俠接風洗塵！”

宋霽雲：“國師嚴重了，我們都是些平頭百姓，怎擔待得起國師此酒相敬！”

國師：“少俠謙虛了，聽說少俠們一路走來，路上經過了不少的地方，遇到了不少的危險，一路披荊斬棘，懲奸除惡，還救了海城一眾百姓，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擔得起此酒！我先乾為敬！幾位少俠隨意。”

話畢，便一飲而盡了。

看來這杯酒是不得不喝了，宋霽雲一口喝盡罷，林月兒三人緊隨其後也乾了這杯酒。他們當然知道，這國師可是南花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想來必不會有這麼明目張膽在酒中下毒的道理，所以這一點他們很放心也很篤定。

國師：“好了，幾位少俠不要拘束，可以動筷了，這些都是我們南花國的特色菜，雖比不上皇宮裡的那些珍饈美食，但是味道也極其可口，快嚐嚐吧，在海上飄久了，肯定都沒好好吃飯。”

林月兒笑著回應：“國師說的是。”

宋霽雲：“果然如國師所說的，南花國的菜確實好吃，皇宮裡的菜我不知道，但國師府上的菜，倒是很合口味，初來貴國就能品嚐到如此美味的佳餚，是我等的榮幸。”

國師：“宋少俠客氣了，你們來到我南花國，我當然要以禮相待了。”

林月兒：“雖然如此，還是勞煩國師了。”

國師：“不勞煩，幾位少俠開心就好，不必如此拘泥。”

墨墨：“這國師為何對我們這般客氣，竟然還以禮相待？”

紅羽根本不吃國師這套假惺惺的做派：“表面功夫罷了。”

墨墨不解：“什麼意思？”

紅羽：“此人詭計多端，居心叵測，演技精湛，你們可千萬別被他騙了！”

墨墨：“是嗎？自從見到他開始，我就渾身不自在，果然他是個老狐狸！”

紅羽：我早晚會殺了他！

既然這國師在演戲，那麼宋霽雲和林月兒也不會甘拜下風，自然會奉陪到底，因為還沒有到真正該撕破臉皮的時候。

國師：“聽聞宋少俠武功卓越，常以無形化有形，可以御風，可是真的？”

宋霽雲：“不敢，都是傳聞罷了，我小小年紀，怎麼可能會那麼高深的功夫呢？國師肯定是聽信了那些個江湖騙子誇大其詞，在下只是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國師挑眉，顯然他是不信的：“哦？原來如此。”

原來這頓飯，明面上打著的是以禮相待，實則是為了試探虛實，只是，這頓飯著實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對於宋霽雲他們來說，這個國師的嘴裡沒有一句話是實話，四個人與他周旋，不過是看在他是國師的身份而已，今日國師的人邀請他們幾位的時候，百姓們都看著呢，在南花國百姓眼中，那是何等的榮耀，所以斷斷不能當著百姓的面拒絕，否則豈不是不識抬舉？用不了多久了，等到揭穿國師真實身份那日，便不會留他的性命，這是必然的。

國師看向林月兒：“我曾有一位故友，她雖然不在人世很多年了，但是她的那雙眼睛，我至今記憶猶新。”

林月兒低著頭吃菜，沒有與他對視。

國師：“林姑娘。”

林月兒放下筷子：“國師有何吩咐？”

看到她那雙眼睛的時候，國師的心底彷彿有一處柔軟了下來，之前傳來的密信當中所述之事，他原本還不想相信，如今看到林月兒這雙眼睛的時候，他便相信了。這雙眼睛承載的不僅僅是一個故事，更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林月兒：“國師？”

國師沒有反應，柳憶情看出來國師的失態，低聲叫了他一聲：“夫君？”

國師從回憶中抽離：“啊，怎麼了？夫人？”

柳憶情笑：“夫君，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你照顧好幾位少俠。”

國師：“好。”

柳憶情：“幾位少俠多吃點，我先下去了。”

四個人站起來行禮，柳憶情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國師的裝模做樣，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只是不知道他的計劃，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

宋霽雲：這國師有些奇怪，每次看到月兒的時候，他都會目光呆滯，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中一樣，或許，他曾經見過月兒的母親？

林月兒：他口中的那位故友，看起來像是與我有些淵源。

墨墨：姐姐的蘭月之眼，遺傳自母親，這個國師怎會知曉？莫非他見過母親？

紅羽：這個人又要搞什麼鬼？不管了，他若是做出什麼對他們不利的事情，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宴席結束之後，國師想留四個人在國師府住下，幾個人拒絕了。

宋霽雲：“國師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小叔還在等我們，許久未見，有很多話要同他講講。”

國師笑了笑：“是我思慮不周了，既然幾位少俠已經決定了，我便不強留了，就讓墨羽送你們過去吧。”

宋霽雲：“如此，便有勞了！”

國師：“不必客氣，希望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宋霽雲：“期待再見到國師那天！”

墨羽：“幾位這邊請！”

墨羽帶著四個人走在南花國晚上的長街上，晚上的長街熱鬧非凡，燈籠高掛著，一路燈火通明，叫賣聲不斷，賣什麼的都有，小孩子在街上跑來跑去，嬉戲。

紅羽：“抱歉，隱瞞了你們一路。”

林月兒：“紅羽姐，不用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宋霽雲：“是啊，紅羽姐，這一路上你幫我們那麼多，要是沒有你，我們恐怕都到不了這南花國！”

墨墨：“沒錯，你雖然隱瞞了身份，但是卻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們的事情，所以，你不必道歉。”

紅羽竟然有一些感動：“你們？你們真的不怪我？”

三個人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怪！”

紅羽也笑了：“謝謝你們！”

墨墨：“哎哎，你可千萬別哭鼻子，這都不像你了！”

紅羽：“切，你這個小鬼！”

幾個人在後邊有說有笑的，墨羽在前邊聽著，心裡也替他們高興，尤其是替紅羽高興，因為紅羽是他的親妹妹，只是紅羽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哥哥。墨羽從小就被老莊主培養成為了暗衛，在他十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鬼域，是老莊主安插在鬼域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如今見到紅羽現在這個樣子，他很欣慰。

其實，鬼域的野心，也不是最近幾年才有的，他們只是善於隱藏，表面功夫做的充足，但是暗地裡的動作卻非常多，在老莊主上邊幾代人，就已經開始與鬼域勢不兩立了，兩方明裡暗裡不知道交手了多少次了，更別提死了多少人，墨羽和紅羽的父母就是死在了鬼域人的手裡。

墨羽：“好了，幾位少俠，這就是南花山莊了，我已經把你們平安送到門口了，該回去覆命了，告辭！”

宋霽雲幾個人回禮：“多謝！”

紅羽抬頭看著那四個大字：“終於回來了！”

林月兒笑著：“紅羽姐，想家了吧？”

紅羽：“還真有點兒。”

宋霽雲：“那就進去吧。”

藍羽一聽說紅羽回來了，也顧不上幫柳憶綿倒茶了，就跑了出去。

柳憶綿無語：“這臭小子，一點出息都沒有。”

宋遠道也到了會客大廳，柳憶綿隨後也到了。

宋霽雲看到宋遠道的時候，內心的激動與心情無以言表：“小叔！”

宋遠道看著宋霽雲，一時間竟彷彿覺得恍如隔世。

宋遠道上下打量著宋霽雲，當年只到他胸口的小孩，如今已經長得比他還要高了，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宋遠道：“過來，讓小叔好好看看你。”眼眶中的淚水早已經蓄滿了。

宋霽雲向著宋遠道走過去，已經很多年沒見的小叔，如今還是當年那般風神俊朗。

宋遠道撫摸他的頭：“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如今都長這麼大了！”

宋霽雲：“小叔。”

宋遠道：“哎，我們寧寧都長成大人了，小叔老了。”

宋霽雲：“小叔，您一點都不老，還是當年的樣子，沒有變。”

宋遠道：“我們寧寧果真是長大了，都學會哄人開心了。對了，小月兒呢？”

林月兒：“小叔，我在這兒。”

宋遠道看著眼前這個極盡仙容的女孩，一瞬間呆住了：“你是，小月兒？”

林月兒：“小叔，是我。”

宋遠道：“這麼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麼漂亮了？！”

林月兒：“小叔也一樣還是當年那般風神俊逸。”

宋遠道：“這麼久沒見你倆，你倆這小嘴怎麼都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藍羽那邊：“紅羽，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你不在這些日子，都沒有人找我切磋武藝了！”

紅羽：“每次你都不用盡全力，沒勁。”

墨墨站在那裡，宋遠道問道：“這位是？”

宋霽雲：“哦，小叔，這是我們的朋友，墨墨。”

墨墨過來：“宋先生好，我是墨墨，是他們的朋友。”

宋遠道上下打量一番：這位公子，長相一等，身材一等，只是，這身上莫名有一種氣質，讓我覺得奇怪，到底是什麼呢？

墨墨：“宋先生？”

宋遠道：“啊，既然是寧寧和月兒的朋友，那便同他們一樣，叫我小叔就好了。”

墨墨笑著：“好，小叔。”

柳憶綿難得見到宋遠道如此這般開心，還好宋霽雲他們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要不然他可成了罪人了。

柳憶綿：“好了，大家先坐下說吧。”

宋霽雲和林月兒還有墨墨行禮：“見過柳莊主！”

宋霽雲：“剛才忙著和小叔敘舊，沒注意到柳莊主也在，恕我等剛才的無禮，打擾到柳莊主了！”

柳憶綿今日得見宋霽雲，心中疑慮也就此解開了：“不必如此多禮，我和你小叔，是好友，你們叫我叔叔便可，或者，叫哥哥也可以，就是千萬別叫我莊主，顯得生分。”

剛才那句叫哥哥，宋遠道真切的聽到了，一時間他竟無語了，扶額。

話剛說到此，就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月兒姐姐！”

林月兒幾個人回頭，便看到了小九站在那裡，全場的人都看向他，四下靜默。

林月兒：“小九？”

宋霽雲：“你怎麼會在這裡？”

墨墨看到小九穿的那一身衣服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你是？南花國太子？”

宋遠道和柳憶綿兩個人相視一眼，然後都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坐下了。

小九走過來，心中有點愧疚：“對不起，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

林月兒：“這不怪你，當時那種情況，你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隱藏自己的做法，做的是對的。”

小九：“可是，我還是騙了你們。”

宋霽雲：“沒關係，你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從未想過要傷害我們，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柳憶綿：“好了，大家先坐下說吧。”

大家都落座，茶杯蓄滿。

太子：“當時，師傅不在山莊，我本來是想來山莊找藍羽的，但是在來的路上被人迷暈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在你們遇到我的那個村子裡了，懷裡還有一封信，信上寫著，讓我跟著你們，只要我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們就會在適當的時候把我帶回南花國。”

宋霽雲：“然後，就按照信中所寫的，你的確一直跟著我們了？”

太子：“嗯，但是你們放心，那個人什麼都沒讓我做。”

林月兒：“我們相信你。”

墨墨：“那你後來是如何回來的？”

太子：“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和月兒姐姐在海城的街上走著，後來就失去了意識，待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在山莊內了。”

藍羽：“那日，有人傳信給我，讓我去接太子殿下，我雖然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我知道太子失蹤對於南花國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這個人用這種傳信的方式告知我，一定有他的考量，所以無論他的想法是否同我一樣，我都決定前去檢視。”

墨墨：“那後來呢？”

藍羽：“後來，我就按照信中所寫，去了那個地方，的確太子殿下就在那裡，我檢查了四周，空無一人，我擔心太子殿下身體有恙，就先把太子殿下帶回來了。”

太子：“所以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山莊內了。”

林月兒：“還好，你沒有出什麼意外。”

紅羽：“是啊，還好你沒有出什麼意外，要不然我們幾個人都得給你陪葬。”

太子：“不會的！我不會讓你們陪葬的！”

紅羽：“你是不會，但上邊那位就不一定了。”

柳憶綿提醒道：“慎言。”

宋霽雲：如今看來，這背後之人定然與國師脫不了干係，可是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呢？每件事情都有他在背後的動作，還有，之前派了那麼多的殺手，估計也是他的傑作，那些黑衣人的打扮和十年前滅門那晚的殺手穿著很像，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當初宋家滅門案就是起點，這個國師所圖必然不簡單。

林月兒：他在想什麼？是不是也覺得那個國師有問題，當年的事情，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個國師搞的鬼，那些黑色衣服的人就是他的手下，他們都是鬼域的人，卻在各國之內都有他們的據點，看來想要徹底剷除他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墨墨：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最終都指向了一個人，那就是南花國國師，此人心機深沉，城府極深，面對我們幾個人的時候還能面不改色，極善偽裝，要想殺了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不說他的武功路數如何，他身邊又隱藏著多少不知名的高手？如果貿然行動，恐怕會是羊入虎口！

宋遠道：“今天天色已晚，大家不如先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也不遲。”

柳憶綿：看來小遠有話想和宋霽雲單獨說。

柳憶綿：“好了，大家先去歇息吧。”

大家散去之後，果然宋霽雲就被宋遠道找了去。

宋遠道很是欣慰：“多年不見，我們安寧真的長大了。”

宋霽雲微笑著：“小叔也是一樣，看著比以前更加成熟穩重了！”

宋遠道假裝一臉嚴肅：“你小子，為何不聽小叔的話？”

宋霽雲解釋道：“小叔，不是安寧不想聽您的話，實在是安寧做不到。”

宋遠道知道，宋霽雲心中想報仇，但是這仇實在是不該他來報。

宋遠道：“你是想報仇吧？”

宋霽雲：“事到如今，已經不僅僅是報仇這麼簡單了。”

宋遠道：“看來，你們這一路走來，知道了不少事情。”

宋霽雲：“想必這些也都瞞不過小叔。”

宋遠道：“是啊，從當年宋家滿門被滅開始，這件事情就由不得你我二人了。”

宋霽雲：“小叔是不是已經知曉了兇手是誰？”

宋遠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宋霽雲：“小叔心中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那就是不想把我們牽扯進來，我說的沒錯吧？”

宋遠道：“看來這趟下山，你經歷了許多，你本就是極具天資之人，我知曉這些事情就算是想瞞著你也是瞞不住的。”

宋霽雲：“小叔，我知道您和我一樣，心中想報仇，但是，您不要一個人去，你還有我呢，我和您一起去，兩個人的力量總是比一個人大的很多。再說，我如今的武功已經大成了，就算是您和柳莊主一起上，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宋遠道笑：“你這小子，如今倒是狂妄的很！”

宋霽雲：“不是，安寧只是不想小叔您再涉險。”

宋遠道：“小叔明白，你放心吧，小叔答應你，不會一個人貿然行動的。”

宋霽雲：“嗯。”

宋遠道：看來，安寧還並不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也好，這樣，他還能更加安全。

宋霽雲：當初如若不是我在宋家，宋家就不會面臨滅門慘案，小叔也不會如今一人，月兒也不會孤苦無依，這一切，說到底都是因為我而引起的。

宋遠道：“對了，我看月兒那小丫頭如今倒是越發長得好看了，你小子可要抓緊了，可千萬別被別人搶了去！”

宋霽雲有點害羞了：“小叔，您說什麼呢！”

宋遠道笑：“你們本就是有婚約的，你小叔我又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