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

最刺激的一種,就是當著你的面挖你牆角,然後還拍拍你的肩膀說。

你的老×真棒,你真是個好人!

姚茗玥這會就有一種被當眾牛頭人,還被髮了一張好人卡的窩屈感。

她表面平靜,但是手指指甲都快嵌入掌心嫩肉了。

她沒有理會安暖暖的話語,抬起頭深深看了徐牧森一眼,轉身離開。

吃瓜群眾還沒有反應過來,徐牧森也推著安暖暖趕緊離開了。

“剛才她是不是有點不開心啊?”

路上,安暖暖還有點不理解的問著。

“沒有,她就是天生喜歡冷著臉。”

“哦…其實她人還怪好的嘞。”

安暖暖念念自語,在她的觀念裡,只要是幫過她的,她都會覺得對方是好人。

徐牧森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姚茗玥的確不算是壞人,但是那種性格實在是讓人承受不起。

放學。

自從體育課之後姚茗玥就沒理過他了,坐公交車回去的路上也很老實。

但是她那冰冷的眼神一刻也沒有從徐牧森的身上移開,無形的火藥味如影隨形。

徐牧森自然懶得跟她說什麼,一到小區,他就打算先回自己房間。

但是自己剛剛走到樓梯口。

忽然一陣香風撲來,一隻小手推著他直接到了牆壁上,姚茗玥就以一個壁咚的姿勢,雙目有些泛紅的看著他。

“那個女生,和你什麼關係?”

她的聲音清冷,那是抑制了一整天的憤怒。

這個眼神和語氣徐牧森太熟悉了。

上一世的時候,自己和別的女生對說一句話,她都會回去把自己綁在床上逼問都聊了什麼。

但是這一輩子,自己可不欠她什麼,也不想和她繼續牽扯了。

“我和她什麼關係,我沒必要跟你說吧。”

徐牧森語氣平穩。

“你!徐牧森,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為什麼一轉身就能和別的女生……”

“你不是已經拒絕我了嗎?”

面對姚茗玥的質問,徐牧森卻輕笑著回答。

姚茗玥表情停滯了一瞬間。

徐牧森接著說道:“既然你拒絕我了,那我和誰走在一起也和你沒關係了吧?”

一字一句,都讓姚茗玥難以維持平靜的神情。

我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關係了……

就像是無數鋼針紮在她的胸口。

她緊緊攥著徐牧森的領口。

“你說過,你以前就說過的!你只會喜歡我一個人!”她情緒激動,眼眶都快泛紅了。

徐牧森看著她這個樣子,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道,直視著她的眼睛:“那你呢?你喜歡我嗎?還是說,只是單純喜歡那種我每天都圍著你轉的感覺?”

姚茗玥的身子一顫,她的腦海裡似乎回憶過許多畫面,破碎的,摻雜在腦海裡。

是啊,她到底喜歡的是徐牧森。

還是喜歡的只是他總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看著姚茗玥失神的眼神,徐牧森也是自嘲一笑。

“你看吧,連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那你就不要再幹擾我的生活了,對彼此都好。”

徐牧森輕輕托起她的手,姚茗玥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這樣的,我…我只暫時沒想好而已,馬上要高考了,我想等大學的時候……”

姚茗玥想要解釋。

可是徐牧森搖頭:“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就算是我以前喜歡過你,但是也沒有那條法律規定我就一定要一直喜歡你,我現在就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行嗎?”

徐牧森語氣平淡,可越平淡,就讓姚茗玥的內心越發慌亂。

“你…你非要做的這麼絕嗎?”姚茗玥緊咬貝齒。

“不是我做的絕,這些只是我現在真實的想法而已,其實你很好,你的條件想找對你死心塌地的男生又不是難事……”

徐牧森話沒說完,手臂上就是猛的一疼。

姚茗玥此刻紅著眼睛,拉著徐牧森的手臂咬了一口。

“嘶…你有病啊!”徐牧森抽回自己的手臂,一個明顯的牙印。

“有病的是你!”

姚茗玥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她指著徐牧森:“徐牧森,你別後悔今天說的話!”

說罷,她氣的轉身離開了。

徐牧森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選擇去追。

後悔?

是有點後悔了,後悔怎麼沒有早點放狠話出來,要不然早就清靜了。

他看著她消失在轉角的背影,徐牧森沉默片刻。

想要徹底擺脫這個病嬌,那就只有兩個路子。

考個不一樣的學校,或者多賺錢,搬離這個地方!

回到家。

徐牧森直接鑽進了房間裡,整個人趴在電腦前開始瘋狂敲程式碼。

現在遊戲的使用者已經突破萬人了,這幾天提現使用者已經有五十個了。

五千塊就這麼出去了。

基礎使用者已經有了,徐牧森立馬就上調了領紅包的難度。

除了邀請一百人之外,還要有積分抽取提現券,這樣的話想要提現,就至少要拉兩三百個使用者。

韭菜嘛,就要嘎完一茬又一茬。

晚飯時間。

徐牧森還想著姚茗玥會不會過來吃飯。

但是一到客廳,就看到老媽打包好了飯盒。

“兒子,茗玥剛才給我發資訊說她今天有點不舒服就不來吃飯了,我熬了點粥,你給她送過去,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老媽把飯盒交到他的手裡。

“她能有啥事,一頓飯又餓不著。”

“你這混小子怎麼說話的,茗玥一個女孩子平時就一個人在家,我們肯定要多關心關心她,趕緊去!”

老媽推著徐牧森出門了。

徐牧森有點無奈,但是任務到手也只能過去了。

別墅下,徐牧森按了按門鈴。

門口有攝像頭,她肯定能看到自己。

果然,沒一會,姚茗玥就開啟了門。

她換上了一身粉紅色的睡衣,站在門口看著他,也不說話。

徐牧森更懶得理她,把手裡的飯盒舉起來:“我媽給你熬的粥。”

姚茗玥雙手抱在胸前,開始有點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徐牧森直接把手裡的飯盒放在別墅的牆頭上,轉頭就走。

爺可不吃這一套!

“混蛋!”

姚茗玥終究沒忍不住。

“不是混蛋,是皮蛋粥。”

“徐牧森,你是個混蛋!”

姚茗玥氣的臉都紅了。

徐牧森搖搖頭,自己來送飯還挨頓罵,什麼世道。

“你吃吧,飯盒明天自己送來。”

徐牧森說完,轉身就走了。

……

深夜,偌大的別墅房間空蕩蕩的,姚茗玥的房間裡,她已經睡去,可是眉頭依然緊縮。

自從那一年之後,她總會做著惡夢。

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一輛貨車迎面撞碎了車輛,血液流了一地……

“小玥,爸爸答應你,等今天晚上回來,一定陪你過生日好不好?

一定要等爸爸喲。”

“砰!……”

“爸爸!爸爸你醒醒啊,爸爸你不是說好的要給我過生日的嗎,我不要生日了,我要爸爸……”

“小玥,爸爸走了…”

“不,不要!”

夢中的姚茗玥沒有往日的高冷,絕美的臉頰上滿滿都是驚慌失措,甚至眼角都有一些淚痕。

彷彿無盡夢魘就要淹沒他,忽然又出現另一道聲音。

“茗玥,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以後,我會替姚叔叔永遠保護你的。”

“茗玥,別怕…有我呢,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我給你寫個保證!”

“牧森,你每天都陪著我,以後都沒別的女生喜歡你了。”

“沒關係啊,反正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嘛。”

“牧森,你每天都忙著我的事情,你學習會退步的,以後沒有好工作怎麼辦啊。”

“沒事啊,茗玥你這麼聰明,等你當大老闆我去給你打工好咯……”

“牧森……”

姚茗玥的嘴裡喃喃夢囈,一陣夜風,吹的窗戶發出一聲響聲。

“姚茗玥,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不,不要!”

姚茗玥從夢中驚醒!

空蕩蕩的臥室,姚茗玥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淚光。

這個夢,已經好久沒做過了。

是因為自己又怕了嗎?

姚茗玥默默開啟臺燈。

她拿起床頭櫃一本厚厚的相簿。

從自己很小的時候開始,相簿裡就出現兩家人的合照。

照片裡,兩個小小的人總是手拉著手,笑眯眯的對著鏡頭比剪刀手。

從兒時,到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

只是到了初中之後,合照就變少了,而且合照裡也永遠少了一個人。

她看著照片裡,所有關於徐牧森的照片,從小到大,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永遠是那麼溫柔,永遠是那麼寵溺和喜歡。

可是為什麼…只是一天之間。

她的眼睛深處,是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糾結和深情。

自己對他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姚茗玥一時間真的不知道。

但是,她看著照片裡的徐牧森,她只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失去他。

空蕩蕩的房間裡。

姚茗玥把貼滿了徐牧森照片的相簿慢慢抱入懷中。

總之,不能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