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揮舞起了手上的抹布,將水漬灑得到處都是。

沒兩分鐘的時間,就被各自的班主任叫阻止了繼續湊熱鬧的行為,回班級繼續打掃衛生。

「惠姐他們怎麼都還沒來?」大巴關門,陶幽還是沒見著湯惠幾個高三生的身影。

陶幽他們幾個上車晚,只剩下最後幾排的位置給他們。她一邊朝窗外張望,一邊往耳朵後面貼了個暈車貼,再拆了顆薄荷糖壓在舌頭底下。

「吃嗎?」陶幽遞了顆薄荷糖給洪熙淇。

洪熙淇雖然不會暈車,但她嘴饞,「吃。」

只是她才塞進嘴裡幾秒的時間,就皺著小臉,熟悉的清涼和辣感直衝腦門,她表示承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略微有些堵塞的鼻子瞬間通氣,「哇!」她拿起包裝紙仔細瞧了瞧,說道,「這不就是之前你一直吃的那個,味道很劣質的那個薄荷糖嘛!怎麼還換包裝了!更新了?這味道也沒變啊,換湯不換藥。」

陶幽將耳機塞進耳朵,搖了搖手道,「沒更新,這是另外一個口味的,比之前那個稍微,沒那麼辣,你吃不出來嗎?」她說著,將嘴裡的薄荷糖咬碎,清涼感越甚,這對於她嘴裡的那兩個泡十分友好,清清涼涼舒服極了,「我就是嘴裡長泡了,特地拿的這個沒有這麼辣的。」

洪熙淇搖頭表示沒法感同身受地理解,從書包裡拿出水杯,就要往嘴裡灌水,沒等陶幽阻止,她已經灌了一口下肚,瞬間,胸膛處一整片都變得冰冰涼涼,她倒抽一口氣不敢嚥下,「小幽幽,在冬天吃薄荷糖的,都是狠人!」

「我剛想跟你說彆著急喝水來著。」陶幽放下手,又想起書包裡的果盤,拿出來遞給洪熙淇,「那你吃這個,再不吃,這就不新鮮了。不能浪費食物,你的名言,對吧。」

洪熙淇嚥了咽口水,看了看果盤,又瞧了瞧陶幽,猶豫著要不要接過那個果盤,「這是丁冬熠買的,我不吃,我不會跟她和解的。」

陶幽無奈一笑,將果盤拆開,用小叉子叉了一小塊芒果遞到洪熙淇嘴邊,勸道,「跟這個沒關係,就吃個果盤,哪來那麼多七七八八的,她買都買了,不吃白不吃。你真不吃?」

洪熙淇還是側著臉不看一眼,模樣堅決,「不吃,吃了上火。」

「行,那我拿給顧易他們吃了。」陶幽說著就作勢要起身。

坐在前面的顧易聽見陶幽喊他的名字,轉過頭,從座椅縫裡看她,問道,「怎麼了?叫***嘛?吃什麼東西?」

洪熙淇敏捷地接過果盤,「我吃,我吃!不能浪費食物,就這個原因。」

「行。」

顧易轉了個身,單腿跪在椅子上,眼睛緊緊盯著洪熙淇手上的果盤,「吃好吃的,為什麼不叫我?!」

洪熙淇鼓著嘴,瞪了眼顧易,那又兇又拽的表情,像是在說:不給你吃,怎樣,你來打我啊!

顧易指了指洪熙淇,憋了口氣,敗下陣來,「行,我不吃,我自己帶了好吃的。」

陶幽歪著身子靠在椅子角落,轉著眼珠,默默打量眼前鬥嘴的兩人。

——看這樣子,昨晚上顧易搞了這麼大陣仗,是真沒成,不然怎麼態度一點都沒變呢。虧她一開始還擔心這兩人會連朋友都做不成,又是她想多了。

陶幽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前面的宋逸勉突然伸手到她眼前,一個乳白色的塑膠袋,被兩根指甲剪得十分整齊,沒有一根倒刺的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著。

「什麼東西?」陶幽緩了神,雙手環胸沒有去接宋逸勉手上的袋子,她還沒說要和他和好呢。

宋逸勉也不管她接不接,直接鬆手,袋子掉落在陶幽腿上,裡面的一隻全新的藥膏和一整盒的暈車貼,還有一份切成小

塊的蘋果、橙子和梨的果盤映入陶幽的眼簾。

「你什麼時候去的小賣部和醫務室?」陶幽疑惑,「你不是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嗎?」

「······」宋逸勉屬實是沒想到陶幽的重點會這麼偏。

「這你不用管。一會兒把藥塗了,水果,下火。你可以等到了酒店再吃,車上吃容易暈車。」宋逸勉躲避著陶幽的眼神,用後腦勺對著她,「比賽每天來回都要坐大巴,多備點暈車貼。別因為暈車影響比賽的狀態。」

洪熙淇五六下把果盤解決,從一旁的大包裡拿出好幾盒沒拆開的暈車貼,對宋逸勉說道,「宋逸勉,你這擔心多餘的,我做為咱們隊的後勤,這些東西我早就備齊了。小幽幽,你到時候需要什麼東西,就找我來拿噢。」

「有暈車貼?給我來一個!」前面的隊員聽見洪熙淇的聲音,往後面伸手。

「給我也來一個!」

「我也要!」

洪熙淇興高采烈地將一盒暈車貼扔過去,「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你們接著啊!還需要什麼就跟我說!」

——怪不得前面的座位都被搶完了,原來都暈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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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教練在手機上確認好訊息,站在過道中間,一手撐在旁邊的椅子上,隨著車子的前進,左右搖晃身體保持平衡,一邊拿出一個喇叭,放在嘴前說道,「額,先說一下啊,咳咳,今天暫時這麼安排。你們一會兒先把身份證都給我,到了酒店,先辦理房間,如果時間有多,可以在房間裡稍作休息。三點十五,」譚教練說著,抬手看了眼手錶。

「三點十五分,準時!酒店大門口集合,去熟悉場地,我不希望到時候還有人在房間裡慢吞吞不下來的!這次雖然場地比以前的比賽多了好些,但是所有學校都等著熟悉場地呢,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們儘量一個半小時內搞定,晚飯在酒店裡面吃。晚上,所有人來我房間開會,具體時間到時候會在群裡通知,都看著點手機。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除了一些必要的原因,開會不來的,到時候都給我罰跑啊。」

「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隊員舉手問道,「譚教練,這個房間是怎麼安排啊?可以自己選嗎?我想要大一點的。」

「房間有限,房間有限,都說了多少遍了!分到哪個是哪個,你是來比賽的,不是來度假的,哪來那麼多要求。」

「那教練,可以自己選隊友一起住嗎?」

譚教練剛放下的喇叭再次拿到嘴邊,「房間都是標準間,兩人一間房,到時候我會看著安排,那些個平時湊在一起就很吵,話說個不停、靜不下來的那些,你們就別想住到一起了啊。」

「啊,別呀,教練,那多無聊啊。」

「怎麼著,你這是有人選了?想和誰住啊?說出來聽聽。」譚教練難得地調侃道。

但只一秒,他又恢復嚴肅,「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晚上睡覺前,不準串房,也不準單獨出酒店,有什麼事情必須兩人以上一起行動,也必須跟我或者孫教練報備,到了時間點就給我睡覺,我和孫教練有備用房卡,會查房!」

「教練,那女生房怎麼辦?」

「你操心這些做什麼,會安排好的。你要能把你自己管好,準時睡覺、準時起床就已經很不錯了。都不要給我抱有僥倖心理啊,以為假睡,等我們查完房可以起來繼續玩,我們查房時間隨機,最好不要被我們抓到。抓到了,一起罰跑圈。」

「還有什麼問題?」

「教練,晚上可以再去場地訓練嗎?」隊長舉起手,語氣單調地問。

譚教練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所以說人家可以是隊長。」

「太晚了不行,因為這次有電視臺的加入,場地不會隨便對外開放,九點準時關門,但是九點之前,估計還有學校在熟悉場地呢,不會有空的。誒,還有,早上,早訓照舊。」

「但不會這麼早,七點半起床,沒問題吧,八點準時樓下集合,繞著酒店跑圈。」

譚教練話音剛落,車上的哀嚎聲瞬間此起披伏,聲勢大得直接蓋住了司機的喇叭聲。

「差不多得了啊。」譚教練透過喇叭說了一聲,「幾歲的人了,這點自制力沒有嗎。」

陶幽咬碎嘴裡的第二顆糖,舉手問道,「譚教練,湯惠他們怎麼沒來啊?」

譚教練再次舉起喇叭,一邊開始收大家的身份證,「他們有些今天班上考試,晚上會來的,你跟她有雙打是吧,你一會兒熟悉場地,先把單打練了。」

「不止和湯惠有雙打呀,周和暢也沒來。」陶幽喃喃,心下有些擔心。

她的雙打算是半路上手的,本就沒有很出色,傍晚熟悉場地,相當於是比賽前的最後一次訓練,兩個搭檔又都不在,她現在實在裝不了心安。

宋逸勉頭上扣著黑色帽衫的帽子,整個頭都陷在裡面。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他下意識認為陶幽現在是處於極度擔憂和緊張的狀態的。

他摘下耳機,將帽子往後扯了扯,轉過身安撫道,「你別擔心。」他在裡外的衣服口袋裡摸索一陣,拿出一顆奶糖,拋到陶幽懷裡,「放輕鬆,一會兒我給你搭檔幾局,放心。」

「呦,勉哥,你還有奶糖吶,給我也來一個唄。」顧易說笑著,一邊就主動伸手往宋逸勉衣服口袋裡摸,「哪兒呢?」

宋逸勉拽回自己的衣服,拍掉顧易亂摸的手,將耳機塞回耳朵裡,「沒了,沒了,就一個,要吃自己買去。」

陶幽暗自握緊手心裡,那顆還帶著餘溫的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