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講道理

30級的骸骨魔身懷絕技。

它衝出幾步，化作殘影一分為三，從不同方向衝向武小德——

這是10級試煉獲得的“三分追影”。

在骸骨魔一族中，10級的“三分追影”是這個級別中最高等級的能力了。

三道殘影同時抽出腰間的骨刃，凌空劃出難以捉摸的斬擊軌跡——

這是20級試煉獲得的“多重軌斬”。

同樣是20級的巔峰技能！

數十年來，獲得這個技能的亡靈寥寥無幾！

骨刃朝那個已經嚇傻的人族亡者斬去——

這一刀吸收了骸骨魔在無數次戰鬥中收穫的經驗與技巧，糅合了一身的本領！

這一刀將會幹掉人族亡者，讓所有旁觀的亡靈們受到震懾！

“去死吧！”

骸骨魔狂吼道。

異變陡生——

骸骨魔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腳踝，勐力朝後一扯。

幾乎同一時刻，眼前化作一片漆黑。

旁觀亡靈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從武小德的角度望去，就可以看見骸骨魔的腳踝上有著一隻青銅手。

另一隻青銅手矇住了骸骨魔的臉。

所以——

這樣的戰鬥有什麼難度？

武小德挽起袖子，不緊不慢的揮出一拳。

啪——嘰——

一道不太清脆的撞擊聲中，骸骨魔的門牙被打飛，整個身軀如同陀螺一樣在半空不斷旋轉，撞在地上，遠遠滾出數十米。

全場皆寂。

武小德攤手道：“吶，大家都看到了，是它要吃我的，我只是正當防衛啊。”

各族的30級高手對望一眼，停止了戰鬥，齊齊把武小德圍了起來。

“厲害，人族竟然也能出一個30級的高手。”

“我現在才明白過來，今天這一場的主要目的，是幹掉人族呢。”

“是啊，我們之間的排名，經常變動，根本無所謂。”

“但人族就不一樣啦，誰都不能放過他們。”

“決不能讓人族翻過身來，否則以後沒有奴僕用嘍。”

“對啊，不用講什麼規矩。”

“那大家的意思是——”

“幹掉他！”

各族亡靈們齊聲道。

武小德靜靜聽著，這時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等一下，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說。”

他衝著各族的高手們道。

一名高手嬉笑道：“是要說遺言嗎？你已經死了，再死一次就會變成石頭——也罷，你說。”

“事情是這樣的，”武小德認真解釋道：“我的刀不能用，我的魂力也不夠施展劍術，至於拳法，也需要足夠的魂力，所以我就不跟你們打了。”

“你以為自己能逃掉？”那名亡靈高手問，

武小德不再看他，只是輕聲喚道：

“雷斯特。”

“在，主人。”虛空有什麼東西應聲道。

“殺光。”

“明白了，主人。”

虛空一陣扭曲。

某個無形的龐大存在動了。

……

歷史石碑前。

武小德的身影悄然出現。

圍在四周的大巫妖們全部朝歷史石碑望去。

只見石碑上凋刻的密密麻麻的種族名稱開始移動。

有一個名詞從最下層一直朝上移動，來到了所有種族名稱的最上方。

——“人族”。

穿著鮮血長袍的老巫妖有氣無力的看了武小德一眼，都噥道：

“我有很多年沒見過你這麼精神的人族亡者了。”

“所以呢？”武小德問。

“我們這些守護歷史碑文的巫妖是中立的，不能插手你們的事，而且我不想看著你死——各位，我們走。”

老巫妖一揮手。

所有巫妖頓時隨著它一起衝上天空，迅速遠去，消失不見。

武小德踩在歷史石碑上，略一沉思就明白過來。

亡靈街確實是30級以下亡靈各族聚集的地方，這一點沒錯。

——可這並不代表那些高階亡靈無法進入這裡啊！

這裡發生了人族反叛的事。

那些亡靈們必定會通知更高等級的亡靈強者，前來抹去眼前的小麻煩。

話說自己要是有魔神那幾百級的實力，也一樣會覺得30級的事情只是一個小麻煩。

“這要是電子遊戲就好了，”武小德無奈的嘆口氣，“高等級的怪物不許出現在低等級地圖中。”

話音未落。

整個天空變得黑暗。

武小德仰頭望去。

天空深處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手掌，懸浮不動，彷彿隨時都會落下來。

“人類，你正在違背所有種族的決定，你可知罪？”

一道肅穆的聲音響起。

武小德聳肩道：“你是在說人類地位的事嗎？等等，我倒是有個問題請教。”

“——我就是有點搞不清楚，骷髏生前也是人啊，殭屍也是死了太久，魂魄被封在屍體中的人，為什麼它們的地位就不一樣？”

天空中，另一道威嚴的聲音道：

“骷髏和殭屍、乃至怨鬼以及其他亡靈，雖然生前都是人類，但死亡的那一刻就轉化了，它們脫離了低階的亡靈種族，一躍而成就了更高的死亡形態，當然不一樣。”

“它們就比人類高貴？”武小德追問。

“沒錯，它們的行為和思維都不再與人類相同，是更高階的死亡種族。”天空中的聲音道。

武小德頓時心悅誠服。

“有道理，你看——”他指著自己說，“我雖然看上去是人類亡者的外形，但其實我內心裡住著一頭骷髏。”

“你是骷髏？”天空中的聲音奇道。

“是的，我只是暫時沒有脫離人類的身軀，但我知道有些術法可以把我變成骷髏——所以我其實是一頭骷髏，你們不能用對待人類的方式對待我。”

“同樣的，你們不能因為我外表是人類，就剝奪我作為骷髏的權利。”

天空中一陣寂靜。

——那些強大的存在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刁鑽的問題。

就連亡靈街上旁觀的無數亡靈也聽傻了。

你說你內心是骷髏？

太扯了。

你怎麼不說自己其實是骨龍呢？

大家正這樣想著，只見武小德舉起一根手指，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誠如大家所知的骨龍。”

“它剛誕生的時候，只能從無數亡靈中尋找合適的骸骨，因此它在成長的過程中，很可能是各種各樣的種族，直到最後才會成為骨龍。”

“那麼當它是一隻狗的時候——”

“你們誰敢說它是狗，不是骨龍？”

又是一陣死寂。

這下徹底沒人敢接話了。

因為這是事實。

如果反駁這個人類亡者，就等同於自己認為骨龍曾經是各個種族，甚至是一條狗。

——嫌死的不夠快麼？

一片寂靜中，只聽“咣”的一聲巨響，天空中浮現出三顆閃亮的星芒。

亡靈之書攤開，顯現出一行行冰晶小字：

“在死亡世界，種族是可以變更的，最重要的是你覺得自己是什麼。”

“你從根本上動搖了人類劣等的理論基礎。”

“火種已經開始燃燒。”

“你獲得了三顆星芒，當前星芒總數：六顆。”

“請繼續努力。”

武小德無所謂的笑了笑。

說穿了，只是人類不夠強，而且從一降臨在死亡世界就被斬斷了上升的道路。

如果有人能跳過這個被斬斷的道路，進而成長起來，就可以動搖這個體系了。

——比如自己，是在人間成長起來的。

天空中終於有了動靜。

一道道充滿氣勢的聲音在雲層後小聲議論起來：

“我有預感，這小子是個大麻煩。”

“要是都這樣，豈不亂套了。”

“解決這個麻煩吧。”

“幹掉他。”

“趁早！”

商議已畢。

懸浮在半空的巨大手掌突然一震，以排山倒海之勢朝歷史石碑上的武小德全力壓了下來。

——這就是判了武小德死刑，要立刻殺死他！

武小德看著那巨大的手掌，感慨道：

“說不過，就要開始玩大場面了？”

同一時刻。

過去紀元之中。

東勝國。

江東郡。

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一群垃圾，完全不夠我打。”

整個城市早已化為鋼鐵廢墟。

那些身形達到數十米的巨型機動戰甲全部被一種極其暴力的手段打廢，身形或扭曲或粉碎的散落滿地。

一個透明的、無形的龐大身形在滿地鋼鐵殘渣中漫步。

遠空忽然飛來一道閃光。

“核彈？”

那聲音獰笑道。

它伸手一抓，那凌空飛行的導彈瞬間穿透長空，被它抓在手中——

捏成團。

整個導彈依然爆炸了。

但在爆炸的一瞬間，那位存在手一揚，將它投擲出去。

導彈如同一顆太陽般閃耀著飛速擴散的光，卻依然飛過長空，遠遠的在大江的另一邊炸開。

直到爆炸的聲響徹底消散。

虛空中，那道聲音才再次響起：

“……主人在召喚。”

密密麻麻的青銅手驟然閃現，又全然消失不見。

同一時刻。

未來紀元。

死亡國度，隱藏試煉，亡靈街。

武小德站在石碑上不動。

成百上千的青銅手臂拼接而來，化作身形高達數十米的青銅巨人，落在武小德身邊，爆發出震天的吼聲：

“找死！”

它握著那柄骷髏長槌，勐力一揮，把那當頭壓下來的巨大手掌砸成了粉碎。

武小德澹澹的道：“客氣一點，好好跟它們講道理。”

“主人要跟它們講什麼道理？”青銅巨人問。

“啊，說錯了，我的意思是，跟它們好好講一講死亡世界的真理——”

武小德握住拳，隨意甩開，做了個揚灰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