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去把這個人類殺了,頭顱拿回來插在我的旗幟上!”

妖魔首領喝道。

妖魔大都長得奇形怪狀。

比如這頭首領——

它看上去像是人類,但渾身慘白色面板,胸骨和臂骨裸露在外,雙眼渾濁,頭生獨角。

渾濁而邪惡的氣息在它身上氤氳不休。

轟隆隆——

大地震動。

在首領的命令下,數支妖魔騎兵加快速度,朝著武小德發起了衝鋒。

——每支騎兵隊都有十幾名騎兵,一共八支這樣的隊伍,已經足以幹掉一個人類少年。

一簇一簇的術法從騎兵們手上飛出去,掠過長空,襲向武小德。

數百米開外。

武小德放鬆的慢跑著,彷彿並不是在迎戰妖魔騎兵隊,而是在做著早起的鍛鍊。

——直到那些術法撲面而來。

他伸出手,劃過數百米長的妖魔大軍,最終停留在妖魔首領身上。

霎時間。

所有追身而來的術法貼著他身子穿過去,將他身後的掩體轟成飛揚的碎泥爛磚。

一行行冰晶小字浮現:

“你發動了‘無限鑑定’。”

“你指定了戰鬥物件。”

“本次戰鬥受到‘垂釣’序列的全程見證,其他任何存在和力量不得插手和干涉。”

“——來場一對一吧。”

與此同時,武小德動了。

他的奔跑速度勐然提起來,越跑越快,於狂奔中抽出腰間的蝶魄刀,整個人如炮彈一樣撞入妖魔群中。

妖魔大軍中無數兵器和術法爆發開來,卻無一能傷他分毫。

長刀揚起——

妖魔首領見勢不妙,搶先出手,將手中長杖狠狠敲在武小德的刀嵴上。

“等的就是你!”

武小德單手虛抓,竟然隔著數十米的距離,一下子就把妖魔首領拖拽到面前。

“姥流蟒”!

但見武小德一手擰住妖魔首領的脖頸,另一隻手反握長刀,雙手就這麼一錯——

妖魔首領的頭顱沖天而起,無頭屍體緩緩跪在他面前,血噴了好一陣才倒下。

武小德顧不上說話,目光在妖魔叢中一掃,迅速挑了一頭畏縮不前的妖魔,直接發動“無限鑑定”。

一人一妖頓時進入“一對一”的狀態。

那妖魔卻不知道戰鬥已經開始。

武小德也不提醒它。

——事實上他做這件事,只是為了讓自己繼續保持在妖魔中不受任何攻擊。

密密麻麻的刀槍劍棒,千千萬萬道術法。

全都無法打中他。

所以——

他伸出手,接住了那顆妖魔首領的頭顱,將之插在自己的白旗上,然後高高舉起。

“要摘走別人首級的人,必須先保證自己的首級不會掉。”

他澹澹說著。

因為已經試過了這麼多次,始終無法打中他。

妖魔們的攻擊漸漸停下。

忽然。

一道聲音在武小德耳邊響起:

“士兵,你前方七百米有一根藍色的繩子,快去用力扯一下,它會把你傳送到群星山脈。”

“——那裡更需要你!”

武小德一驚,裝作毫不在意的掃過戰場。

只見一名穿著全身甲的軍官倒在屍叢之中,嘴裡滿是鮮血,胸口插著一柄骨杖,彷彿已經死去多時。

然而細看之下便會發現,那骨杖是被他夾在腋窩下的。

媽蛋。

這種時候竟然還有裝死的。

“你別以為我是裝死啊,我是在給遠端全覆蓋火力報座標,這裡馬上要被我們人族的天基重炮犁平——”

對方繼續傳音道:“快走!”

下一瞬。

一股濃濃的不祥之意浮現在武小德心頭。

他勐然抬起頭。

只見天穹深處出現了一抹刺眼的光。

見鬼——

自己“一對一”的目標會在一瞬間被那炮轟死。

四周一切敵人都會死。

沒有敵人,無法發動“無限鑑定”。

——自己也會死!

武小德使出吃奶的勁,全力朝前方七百米開外的那根藍色繩子衝去。

來得及嗎?

他剛衝到一半,突然發現那光已經迅速迫近。

來不及!

武小德大腦一片空白,突然打了個激靈,記起了某件事。

——還有一線生機!

只見他突然矮身而下,使出一記滑鏟。

潮霜秀明鎧頓時被啟用。

——滑鏟時移動速度增加三倍!

只見武小德如一道電射的殘影,瞬間便抵達了那根藍色繩子處。

他攥住繩子用力一扯——

整個世界被白光籠罩。

無數慘叫和嘶吼聲在耳邊響起,又在一瞬間迅速遠去,再也不可聽聞。

最後一瞬,自己逃出來了!

冬!

武小德重重摔落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腦子裡不斷閃過剛才經歷的一幕幕。

——那些堆積如山的兵器甲胃,其實都是戰死者留下的吧。

事實上,那處陣地已經守不住了。

最後校準位置的軍官,救了自己一命。

武小德喘息著,按捺下情緒,從地上爬起來。

——這裡是群星山脈嗎?

他抬頭望去,但卻突然怔住。

前方。

天穹之上,無數星辰環繞。

大地之間,群山圍繞的平原之央。

一根巨柱聳立其中,上接天穹,下連大地。

——巴比倫神柱!

難道說……

這裡即將發生那件事?

叢山峻嶺之上,那綿延于山巔的城牆中,滿是人類的將士。

武小德前後左右都是人類士兵。

幾名士兵看了看他,友善的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

他們也不說話,只是神情緊張的守著城牆,不時朝神柱上望去。

只有一個小隊長模樣的人類上前來,按住武小德肩頭,悄聲道:

“神柱上還沒有訊息傳來,所以妖魔不敢對我們發起總攻——”

“現在所有抵達這裡計程車兵,第一要務是警戒,明白?”

“明白。”

武小德應了一聲。

對方滿意的點點頭,回到了他自己所守的位置。

武小德緊張的嚥了咽口水。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自己知道啊!

神柱崩塌。

整個盤古世界都會毀滅。

在成為爭霸戰冠軍,得到初始序列的時候,自己就知道了這個秘密。

可是時間之主又要求自己抵達這裡,親眼見證這一幕。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知道?

……不對。

他掌握著時間。

他應該知道自己知道!

那麼自己抵達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武小德滿心疑惑,又無法可想,只好守著自己的位置靜靜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崇山峻嶺之外。

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妖魔出現了。

它們身上的氣息如狂風一樣吹拂不息,實力恐怖到了極致。

武小德甚至覺得奇詭生命都不一定能有這麼強!

“天神在上啊。”

他身邊另一名士兵戰戰兢兢地念叨著。

武小德凝視著那些巨型妖魔看了一陣,心頭忽然跳出來一個念頭。

“不……不至於……”

他喃喃道。

這些妖魔給自己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倒不是說自己見過它們。

而是它們身上存在著某種後世也有的力量。

自己無法看見。

但是憑藉著觀察這些妖魔的舉動,自己已經有了猜測。

——它們總是下意識的朝虛空看一眼。

所以時間之主一定要自己來,是因為這裡埋藏的秘密就是——

序列。

妖魔是序列的一員。

是這樣嗎?

武小德默默想著,忽聽見遠遠近近響起連成片的驚呼聲。

終於來了麼?

他緩緩抬起頭,朝神柱上望去。

下一瞬。

一道身影從神柱之頂俯衝而下,看上去無比狼狽。

那身影尚在半空,便已高聲吼叫道:

“不好了!‘升序’要來了,我們全都是祭品,是祭品啊!”

“永恆的存在創造我們,只是為了獻祭我們!”

這道聲音響徹整個世界。

那些巨型妖魔彷彿得到了命令一樣,立刻朝著遍佈人類的崇山峻嶺衝了過來。

下一秒。

半空中的那道人影忽然抬起手,用力按在虛空之中。

整個世界隨之停滯。

這一次,武小德終於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時間之主!

通風報信的竟然是他!

時間之主也察覺到了他,立刻傳音道:

“雙旗回來了?太好了,我現在就告訴你那個真正的秘密。”

“我從聖界盜來的永恆之力藏在無始無間之中,一切存在都無法尋找到它們,除非得到我的允許。”

“你能抵達這裡,一定是在後世得到了我的認可。”

“記住,那句咒語是:”

“眾生皆是流沙,而我當永恆!”

話音落下。

他在半空做了個斬擊的動作。

武小德頓時被擊中,整個人直接被打飛出去,沒入虛空,朝著遙不可知的所在落去。

最後一瞬。

他看見那個世界之中,連線天地的神柱轟然崩塌,朝大地徐徐落去。

天空深處彷彿有什麼無比巨大的東西,正在朝著世界俯瞰。

時間之主被看了一眼,直接在半空化作了飛濺的血雨。

盤古世界的毀滅徐徐降臨!

唰——

時間不停倒退,一切化為空白。

武小德重重的落下去,撞擊在地面上,發出沉悶聲響。

他呻吟了一聲,晃了晃腦袋,勉強從地上爬起來。

只見這裡是一處戰場。

另一個自己依然站在這裡,守著左右兩柄旗幟。

——所以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亡靈之書上,金犬出聲道:

“友情提示一下,你不僅回到了這個地方,也回到了這個時刻。”

“所以剛才的一切都尚未發生?”武小德問。

“從時間上來講應該是這樣。”金犬道。

武小德嘆了口氣。

時間之主如此強大,卻還是讓一切延續到了後世,沒有完成對盤古的拯救。

不過他似乎留下了某種希望。

“我從聖界盜來的永恆之力藏在無始無間之中,一切存在都無法尋找到它們,除非得到我的允許。”

這是他的原話。

無始無間……

不就是這兩柄旗幟麼?

武小德上前一步,一手握住黑旗,一手握住紫旗。

咒語是……

他回憶了一下,輕聲念道:

“眾生皆是流沙,而我當永恆!”

兩柄旗幟忽然拼合在一起,迅速融入彼此之中,化為了一柄旗幟。

這是一柄金色的旗幟。

它看上去就像流動的黃沙一樣。

“流沙?”

武小德唸叨了一句,忽然渾身一震。

西王母說過的話在他心頭如雷霆一般炸響:

“你必須在奇詭贏得這場戰爭之前,找到時間之主的另一柄旗幟。”

“那柄旗幟叫做‘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