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怎麼辦,他會不會把您偷偷出府的事情告訴王爺?”竹萱越發不安了。

“這可說不好,雖然眼下看來我倆關係還不錯,但畢竟相識的時間太短,若是涉及到王府,其中再夾雜些利害關係,可就不一定了。”對於這點,夏洛潼倒是看得清。

她今日說信他,也是建立在他不知道她是安親王妃的基礎之上的。

“若是讓王爺知道了……”

“咱們兩個大活人老這麼翻牆進出王府的,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懶得管我們罷了。”夏洛潼還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新婚那夜,他曾同我說過,只要我老老實實的,以後給他的心上人讓位,他就給我條活路讓我出府。”

“王爺真這麼說的?”竹萱很是意外,沒想到自家主子和王爺竟然還有過這樣的約定,“王爺還真有心上人啊?”

“他那樣性格的人都親口說了,應該就是真的了吧?回頭咱們再出去的時候多打聽打聽,看看外頭有沒有傳聞他的心上人究竟是誰。”夏洛潼託著下巴想了想,當即打定了主意。

“坊間傳聞多半誇大其詞,甚至很多都是不實的謠傳,未必可信。況且主子您打聽這個,莫非是……”竹萱有些不放心地看著自家主子,該不會是對王爺有想法了吧?

可是主子入住這聽雨軒這麼久了,不僅連王爺的人都沒見著,甚至連日常用度的消減到了極致,顯然是一點也沒把這名義上的王妃當回事的。

若是自家主子動了心,只怕要受傷了……

“想什麼呢你!”夏洛潼嗤笑著輕敲了一下竹萱的頭,語氣中滿是嫌棄,“我是嫌命長了才會看上他!打聽這個主要是為了以後避免麻煩。”

“你想想啊,我本就佔了他這王妃的位置惹他厭煩,若是以後再得罪了他的心上人,只怕是要麻煩不斷,就你主子我現在這副病歪歪的樣子,經得起折騰嘛?”

想到如今的身體狀況,她言語之中頗為無奈。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的是,一旦她解了毒,身體恢復好了之後,誰惹誰可就不一定了!

希望他那個心上人能識趣一點,別來招惹她,否則她這身毒術可不是吃素的!

竹萱吐了吐舌頭,見自家主子心中有數也就放心了,徑自到廚房熬藥去了。

聽雨軒裡的日子是雖然清淨,但夏洛潼卻並不覺得無趣,曾經的她也常常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研究藥物,這會兒再次摸到了琴,那便更有事可做了,接連兩日都在研究新得的琴譜。

這天用過晚飯,看了會兒書,她的思緒有些紛亂,揉了揉額角,最後還是決定到屋外彈琴去,放鬆放鬆心神。

聽雨軒的院子裡如今早已煥然一新,不再是從前那般荒涼的景象,而是栽種了許多新鮮的蔬菜,因著同玉笙閣的合作,如今在銀錢上也不如之前那般吃緊,所以還有心思種了些花花草草,她最喜歡的便是在這些花草邊上撫琴。

晚風習習,帶著如同山澗清泉流淌一般的琴音逐漸飄遠,傳入了正翻牆回府的武澤辰耳中……

這兩日武澤辰秘密外出,為了避免被宮中之人發現,他是暗中行動的,因此返回時也並未走正門,而是從角門附近的偏僻巷子處翻牆而歸。

然而才剛踏進府內,內力深厚的他便被隱隱傳來的琴音卻吸引了注意。

是誰在府中彈琴?

他眉峰微蹙,如今王府的整個東院只有他這麼一個主子,難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下人?

側耳細聽,這琴聲傳來的方向似乎是——聽雨軒?

這女人,在搞什麼?

心中有些不悅,但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向那邊走去。

悄無聲息地越過聽雨軒的院牆,如同暗夜之中的陰影一般隱沒在樹後,此時的小院子裡,一襲皎白如月的身影印入眼眸。

上一次見她,尚且還穿著刺目的鮮紅嫁衣,此時褪去華服,換上了素白的衣裳,伴著月夜花圃,顯得格外清透寧靜。

空靈幽遠的琴音淌過耳畔,心神都彷彿受到了洗滌,伴隨著這夜色清風飄飄蕩蕩,舒緩且祥和,褪去了塵世的繁華和紛擾,只餘下這片寧靜美好。

這琴音彷彿有種魔力,讓他不自覺地跟著放鬆了連日來緊繃的心神,再看向那不遠處的女子時,似乎也不像之前那般礙眼了,甚至能好好正視她的存在了。

不得不說,這麼認真看來,她其實很美,只不過先前剛被帶離安源鎮時,這份美被面黃肌瘦又滿是病態的狀態所遮掩,此時雖仍舊病弱,但氣色明顯比之前要好上許多了。

想到她的父親夏大人可是當年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即便到了如今的而立之年,容色仍舊不減,反倒別有一番儒雅之風,武澤辰的唇邊勾出一抹冷笑。

也難怪她能有這般姿容了,那禮部尚書府家的姑娘們個個容貌出眾,在京中都頗有名氣,想來她同樣是繼承了的。

新婚之夜的示弱,近些日子的連番舉動,此時如同空谷幽蘭一般的空靈氣質,他忽然對她產生了些許好奇,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的周身彷彿包裹著重重迷霧,越走近越神秘,每一次查探總會有意外發現,彷彿無止盡一般,不知何時才能將全部的她暴露出來。

琴音終於落下,武澤辰眼看著不遠處那嬌弱的人兒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毫無形象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徹底打散了剛才那出塵的氣質後,帶著輕快的腳步,如同純真少女一般開開心心地回了屋……

他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聽雨軒。

回到了韶光閣,他立刻招來張總管,問起了關於她的事情。

“關於那個女人,打探得怎麼樣了?”他神色淡淡地開了口。

“夏小姐的毒是尚書夫人暗中安排人下的,這事夏大人是知曉並默許的。”張總管很清楚自家王爺問的是誰,張口便回道,“夏小姐的奶孃病故也是出自夏夫人之手,就連當年她外祖父孫威的過世同樣是夏夫人出的手,當年孫家的那些下人死的死散的散,也全都是夏夫人一手安排的。”

武澤辰聽了心中冷笑,對那禮部尚書夏志河的觀感只剩下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