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出裝備從中尋找到鐵質的晾衣架,虎口鉗夾斷鐵絲,就地做出最簡易的尋龍尺,辨明方向繼續前進。

有了尋龍尺在手,即便這裡的地磁時好時壞,餘下路程再無阻礙。

七月二十一號下午三點,轉過山谷到了一馬平川的高原,我的望遠鏡中終於看見了金屬特有的反射光。

那所絕世無雙的高原氣象觀測站已然歷歷在目。

跟著是時現是沒的車轍印,搖搖擺擺駛向最後的目標點。

遠遠的,一聲淒厲的狼嚎便自響徹整個山谷。

一個自從視野盡頭飛射而來。

我並不怕狼,但在風擋盡毀的情況下,我還是扯出一以防不測。

等到那頭野狼闖入視野中的時候,我心頭頓緊,即刻拉動槍栓。

「藏獒!」

即使在望眼鏡中,那頭藏獒的個頭也超乎我的預判。

與其說是藏獒,不如叫他獅子更貼切。

這是一頭雪域高原最兇狂猛悍的虎頭藏獒。

嘴寬鼻短,形若臥虎。身體全黑,瓜子金黃。

通長超過一米,個頭近乎和黑菲的大雄獅無二區別,尤其是他那厚厚的毛髮,看著就叫人心悸。

它的頭上有兩個非常引人矚目的毛斑。一黑一紅。

黑的是鐵,黃的是金紅。

在高原藏獒中,這又是極其罕見的鐵包金。

一般牧民們是養不起這種最名貴的藏獒的,就算獲得了也會在第一時間內送到寺廟交給仁波切。

也不知道從哪年開始,藏獒匯同天珠、唐卡一起走出雪域。這種被冠以神犬的物種在短短半年時間裡風靡全國,價格也從最初的幾千漲到幾萬,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

「砰!」

一步槍巨大的槍聲劃破長空,也壓制住了虎頭藏獒的驚天咆哮。

推門下車,我又朝著天空連開了三槍,直至將虎頭藏獒逼退。

鐵包金雖然吼聲兇猛,但那雙趴在頭上吊著的軟綿綿耳朵卻給人一種滑稽感。

似乎見識過步槍的威力,鐵包金挨著身子不住後退,泛著熒光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儼然一幅生死仇敵的架勢。

藏獒的領地意識極強,戰鬥力也能力搏群狼,對於外來闖入者的我,頗具敵意。

「咳咳咳……」

一陣劇烈低沉的咳嗽聲從矮矮的氣象站樓傳出,一個黑色的人影弓著腰慢吞吞推開房門:「十號,回來……」

那聲音很沉,沙啞得不像話,像是瀕死之人喘不過氣來低嗷。

鐵包金十號兀自嗚嗚嗚發出示警,一直瞪著我上車再駛向氣象站,全程一路尾隨。

「方州。童師。換班。」

剛剛停好車,我就聞到一股惡臭。

下了車,我轉向對面跟前的那個人。

這個人差不多跟我一樣的黑。高原紅比我嚴重了十倍還不止。

整張臉除去了墨鏡遮蓋的地方外,全身網狀和條狀的高原紅紅斑。

對方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非常的臭。一坨一坨打結的頭髮上盡是汙垢和塵土,看起來,像極了野人。

他的氣色相當不好。

眉心中間那道死紋已經顯現出來,且有裂開的跡象。

從他的咳嗽聲和粗喘聲,這個人的心肺功能損傷非常嚴重。

這是因為長期在高原地區生活所造成的慢性病。

「好……」

好字剛剛只冒出小半截,守站人便自咳嗽起來。

衝我點了點頭,守站人無力喘著氣,舔舔嘴皮,也不跟我

搭話,而是有氣無力指著房間。

暮地間,守站人衝著我大吼:「死狗!」

「不準進來!」

「滾!」

身後那頭十號藏獒衝我齜牙咧嘴不停低吼,被守站人痛斥之後不情不願往後退了兩步又復轉身滋滋叫。

我知道守站人並不是在罵我,但我還是有些尷尬。

悶了十來秒,我揹著重重的包裹推開房門。

房間裡也就二十來平米,分成三個功能不同的小房間。

廚房加飯廳、辦公室加庫房、臥室加庫房。

三個小房間幾乎就沒有一寸空餘的地方,全都堆滿了物資裝備和食物。

刨開房間裡比守站人更臭的氣味,這裡的硬體設施,還不錯。

在這海拔超過六千八的高原能建立起這樣一座鋼結構的平房氣象站,殊為不易。

單單一個運輸就能搞死人。

更何況還有外面那些個氣象裝置設施,當年也不知道是靠什麼運過來的,更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說實話,在這地方建氣象站,難度比南極科考站大出了天去。

在守站人艱難困苦的喘息聲中,我和他順利辦完交接。

全程幾乎沒有任何交流,也沒任何客套,擁抱和最基本的握手敬禮。

彷彿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守站人有失語症的症狀,但還不嚴重。有外面十號陪著,平日裡就對著它說說話,也不算寂寞。

看過辦公室,守站人曾健又帶著我穿過臥室,去了氣象站最重要的氣站倉庫。

氣站倉庫面積可就比辦公樓大了好幾倍,同樣分為三個區。看書菈

最大的區整齊擺放著近百瓶的氦氣瓶。旁邊的小倉庫裡則放的是乳膠氣球。最右邊幾十個木箱子中全是探空儀。

這些東西也構成了可可西里氣象站最具價值的存在和理由。

探空氣球!

現階段,全世界共有七千多個探空站,分佈範圍幾乎涵蓋了藍水星所有角落。

別看現在太空上每時每刻都有兩千多顆衛星在飛,但對於藍水星的氣象預報分析和研究,最主要的依然是依靠十九世紀發明的探空氣球。

一是物美價廉,二是資料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