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無寒嘴裡說的清楚,但真正操作起來,他卻發現舒離頗為不配合,要麼就是結陣時手印錯了,要麼就是陣快好了,她又亂動了,心神不定。

“怎了這是?”

夜無寒自問語氣十分關切,想知道舒離又因為什麼事兒在這節骨眼上生氣。

可舒離抬頭就瞪了他一眼,不滿地嘟起嘴。

光是看她那神色,夜無寒心叫一聲不好。

若是舒離不是生活在豐原大陸,而是生活在地球上,那她就是一個妥妥的戀愛作精,會因為你今天出門沒有親親而憋一肚子的氣。

也會整天追著你問到底愛不愛我這種問題,讓人十分頭疼。

夜無寒猜測,這可能和舒離久在深山中修煉,沒有過多接觸過外面世界有關,她的性情十分直來直去,生氣就是罵,不高興就嘟嘴,開心了就像只小鳥似的圍著你轉。

只要她心裡有事,必然就寫在臉上!

“哼!”

舒離一跺腳,雙手快速結印,將夜無寒的話拋之腦後。

“你是不是在擔心你師姐?放心,我們抓住這頭妖獸後,立刻就去救你師姐,這妖獸的膽有奇效,你師姐肯定用得上。”

夜無寒提到了舒離的師姐,立馬讓對方忘了剛才為什麼生氣。

“有什麼奇效?”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夜無寒總不可能直接告訴舒離,這妖獸的膽能夠消除身上的疤痕吧?

想她師姐被李修折磨那麼久,肯定留下了不少傷痕,只要用這膽汁塗抹在身上,就能在三天之內,面板乾乾淨淨,就像疤痕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可比什麼丹藥好用多了。

當然,夜無寒不可能只為了舒離的師姐,而特意跑了這麼一趟,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這妖獸的其他臟器。

樹梢老嫗的臟器散發出來的味道,能夠吸引高階妖獸,夜無寒打算拿它的臟器當“魚餌”,掉出躲藏在深山中的妖獸!

而舒離一聽說這妖獸對自家師姐能幫上忙,立刻就不再耍小性子,老老實實陪著夜無寒一起佈陣。

只要她認真起來,這陣法只需半柱香的時間就布好了,保準讓那妖獸有來無回!

夜無寒拉著舒離躲在附近,兩人靜靜觀察著陣法裡的變化。

那樹梢老嫗似乎只會出現在樹上,所以他們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附近的樹梢上,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一抹黑影正從地上悄悄接近。

“咿呀!”

一道聲音乍然在兩人下方響起,舒離一個沒注意,條件反射的看過去,夜無寒想抓她已經來不及了。

舒離和趴在樹幹上,面容乾癟,身形瘦小,宛如在地下埋了幾年的老女人屍體來了個對眼。

“啊!”

她一聲尖叫,整個身體控制不住的向後倒去,同時,她抬起的手綻出一道光芒,直直衝向那妖獸。

樹梢老嫗不閃不避,硬扛下了那道光芒。

它陰狠地雙眼死死盯著始終沒有看過來的夜無寒——這人才是它最大的目標,舒離只是捎帶手罷了!

夜無寒控制著自己的本能,不向下看一眼,而是抓著舒離的身體飛到半空中,兩人的腳下就是陣法。

“告訴它,讓它過來。”

舒離已經和那老嫗對上眼了,夜無寒索性讓舒離和那老嫗交流。

“我一眼都不想看見它,太恐怖了啊!”

舒離閉眼狂吼。

“冷靜點,已經看見了,現在後悔來不及,把它引入陣法之中,抓了它我們就離開。”

夜無寒冷靜地說道。

舒離深吸一口氣,朝那老嫗大吼道:“你有本事就過來啊!”

“?”

老嫗本想追上去,但它聽了這話後遲疑了。

雖然那兩人下方的土地上什麼都沒有,但老嫗天然覺得,舒離話裡有蹊蹺,它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跑,絲毫不耽誤。

舒離沉默地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你就這麼直給?”

夜無寒也無語了,他知道舒離這人做事太愣,但也沒必要愣成這樣吧!

“……我下次注意。”

“沒下次了,我們現在得想辦法驅了你身上的毒。”

“我什麼時候中毒……”

舒離話還沒說完,忽然意識到,為什麼在聽到第一聲“咿呀”的時候,夜無寒要捂她的眼睛,不讓她看見那老嫗。

她當時以為夜無寒是害怕這妖獸,怕她出事。

現在想來,就夜無寒的心思,怎麼可能會擔心她出事?

無非就是因為有必須不看它的理由!

舒離這一次倒是冷靜的很快,她問道:“怎麼解讀?”

“這樹梢老嫗看著是人形,但其實是妖獸幻化的,就是為了利用這幅身體方便捕獵,讓獵物和它對視的一瞬間,就中毒。”

“這毒沒那麼難解,但是……”夜無寒為難的看著舒離。

“怎麼了?”

舒離天真地問道。

“以麝香焚煙,在煙氣中沐浴立刻。”

“沐浴?這荒郊野嶺我怎麼沐浴?難不成你要我去河裡?”

“不是……是用麝香的煙沐浴。”

“那好辦啊,麝香我有,我現在就點!”

舒離正要從儲物戒裡拿出麝香時,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她本就和夜無寒捱得近,兩人小半邊身子都重疊在一起,現在頭腦發暈,她四肢無力,一整個倒在夜無寒的懷裡。

可現在的她已經沒了任何旖旎心思,她只想知道自己怎麼了。

“……這老嫗的毒,就是無視任何境界,讓人或者妖獸四肢無力,方便它捕獵。”

夜無寒忽然有一瞬間的後悔,沒有告訴舒離這一點,他本想著,到了地方,直接設陣抓到老嫗,然後刨膽,不廢多餘的功夫。

可誰知第一次正式設埋伏,舒離就中計了……

“現在怎麼辦啊……”

舒離全身上下只剩下五官能動了,她柔若無骨的躺在夜無寒的懷裡,眼珠子亂轉,焦急地問道。

她現在沒力氣焚香沐浴了,難不成還要讓夜無寒全權代勞嗎?

夜無寒看她眼睛就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放心,我不看。”

“……你看和不看有什麼區別?什麼眼罩能攔住化神期的眼睛?”

“閉眼睛就行。”

夜無寒抱著舒離落地,他找了一處山洞,讓她躺在乾草鋪成的床上,然後拿了麝香點燃,等煙氣足夠大時,他回頭看了舒離一眼。

後者生無可戀的躺在地上的床上,看著夜無寒的動作。

“你放心,我全程閉著眼睛,不會佔你便宜。”

夜無寒哪怕閉緊雙眼,也能從手上的觸感感知到舒離的身體,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起來,然後抬手一拉。

緊緊扣住舒離腰帶的白紗落在地上。

舒離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紅的滴血,她強忍著所有情緒,任由夜無寒結束後抱著她在麝香的煙氣中沐浴。

“沒關係,這都是為了解毒,都是為了解毒。”

舒離一邊默唸著這句話寬慰自己,一邊在心裡罵了那老嫗千遍萬遍。

在白煙的烘烤中,舒離感覺到力氣一絲絲回來了,而她識海中的靈氣也能重新調動了。

夜無寒全程閉著眼睛,像一尊不會動的石像,把舒離圈在他的懷裡。

等到那麝香都點完了,只剩下黑焦的地面時,舒離緩緩脫離夜無寒的懷抱,回頭去穿衣服。

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傳來,夜無寒沒有睜開眼,等到舒離再開口時,他才緩緩睜開雙目。

只見眼前的女人耳尖通紅,雙目流轉間自有一陣風情,她偏轉過頭,不和夜無寒對視。

對於未出閣的女兒家來說,剛才實在是太超出認知了。

哪怕舒離平時咋咋唬唬,說什麼貪圖夜無寒的美色,但真動真格的時候,她比誰膽子都小。

……

兩人重新回到白日裡設下的陣法旁。

“這一次,不管對方從哪裡發出聲音,你都不能立刻轉頭去看了。”

夜無寒說道。

舒離點頭,趴在樹梢上看著前方,如果不是她通紅的耳垂出賣了她,當真會讓人以為她在專心致志等著老嫗出現。

兩人在樹上趴了一夜,終於看到一道黑影畏畏縮縮地從對面林子裡一閃而過。

他們沒動,等著妖獸上鉤。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後,樹下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舒離又要下意識去看時,夜無寒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眼睛。

“陣法啟動了!你我等陣法完成,將它困死就行了!”

夜無寒說話時,手裡放出一柄細長的飛劍,朝樹下的老嫗而去。

本就被陣法困住手腳的老嫗哪裡能敵得過化神期大能放出來的飛劍,它發出一聲悶哼,心不甘地倒在陣法中。

等夜無寒察覺到陣法中生氣全無後,才帶著舒離跳下來。

死後的老嫗恢復了它妖獸的原型,是一隻斷了一截尾巴,大小如三歲小孩的金白色相間的老貓,它身上毛色斑駁,四肢乾癟,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舒離嫌棄的“咿”了一聲,不肯靠近,夜無寒則面無表情的用飛劍取出它的臟器,而後仔細的收在早已準備的木盒中。

做完這一切後,他帶著舒離徑直離開,向斷刀門而去。

是時候救出舒離的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