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孩子去醫院。”聶言深跟中年男人說了一句。

“這點傷不需要吧……”男人怕之後出現什麼事,心有一點點忐忑,“養兩天就好了。”

聶言深沒多說,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男人額間冒出了一點冷汗。

“謝謝你們的好意。”小男孩兒再次開了口,眉眼間沒有一絲神情波動,“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說完他就轉身朝家裡走去的。

小貝叫了他一聲:“小哥哥!”

小男孩兒頭也不回,只留給她一個疏離冷漠的背影。

中年男人鬆了一口氣,賠笑著跟聶言深說著:“您看他自己都不想去,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能強求他。”

“聶爸爸……”小貝眉眼間有著擔心。

“聶總,我就先上去了。”中年男人說完就走。

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小貝對於大人的事情不是很瞭解,此刻的她只是固執的想知道一件事:“聶爸爸,我們真的不帶小哥哥去醫院看看嗎?他身上的傷看起來好疼啊。”

她有時候摔倒只是紅了一下都會很疼,更別說小哥哥身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了。

“你小哥哥不想去。”聶言深跟她解釋了一下,揉了揉她的頭,“我們也不能強求。”

“那他還會被剛才那個兇叔叔打嗎?”小貝試探性的問。

聶言深薄唇抿了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寶在此刻開了口:“會。”

“那怎麼辦?”小貝看著入口,圓溜溜的眼睛裡全是擔心,“要不要告訴警察叔叔?我不想小哥哥被打。”

“跟警察叔叔說了也沒用。”小寶雖然小,看待事情卻特別清晰,“他會跟警察叔叔說那是他不小心摔的,磕的。”

“為什麼?”小貝茫然的很。

小寶:“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雖然沒跟剛才那個小男孩兒過多接觸,但他大概能瞭解到他的想法。

小貝能管一次,管不了一生。

這次他若在聶叔叔的護著下逃過一次,之後呢?

那個男人是他的父親,是要伴隨他一生的,被護了一次之後只會更慘。

事實也跟小寶想的差不多。

小男孩兒剛跟他父親回到家,他父親就對著他一頓罵:“看在你剛才比較懂事的份上,今天就算了,下次考試若沒考到滿分,我將你腿打斷!”

“知道了。”小男孩兒面不改色,回房間寫作業。

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才從房間出來,開始準備晚餐。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六歲孩子要做的事。

晚上七點過,男孩兒準備好了兩菜一湯,叫了在書房的男人。

男人從裡面出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又看了一眼他青紫的手臂,滿眼複雜的說了句:“你是不是很恨爸爸。”

“不恨。”男孩兒盛好了飯,像是沒有感情一樣說著客套官方的話,“您是我的父親,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

“爸爸也不想把你逼的這麼緊,但你必須成才。”中年男人摸了摸他的頭,“知道嗎?”

“知道。”男孩兒仍舊是沒有感情的語調。

中年男人拿起碗筷吃著飯,夾起其中一個菜嚐了一口後,一改剛才的溫和,變得特別暴躁:“這就是你做的飯?”

小男孩兒拿著筷子的手略微一緊。

他很清楚,他又要被打了。

恰在此時。

他們的房門被人敲響。

“去開門。”男人壓下心中的暴躁。

小男孩兒自覺的下桌去,開啟門看到站在外面滿臉笑容的小貝時,握著門把手的手頓了頓。

小貝咧嘴一笑,綻放大大的笑容:“小哥哥,我能去你家坐坐嗎?”

“不能。”小男孩兒壓下了一切情緒,嘭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小貝:“??”

小貝繼續敲著門。

小男孩兒卻沒再搭理,轉身回了桌。

他很清楚把小貝邀請到家做客之後會發生些什麼。

父親會因為有外人在客客氣氣,但一旦他們走了,他要面臨的就是他的謾罵和鞭打。

他會說:你就這麼想讓別人來看我笑話?

他還會說:要不要報警把我抓了?!

她能幫他一時,但幫不了他一生。

“誰?”男人問了一句。

“白天的女孩兒和那個叔叔。”小男孩兒沒有瞞著他,把選擇權交給他做。

中年男人聽到這話,立馬站起身去開門。

看到聶言深時,他臉上帶著幾分賠笑:“抱歉聶總,孩子不懂事,您請進。”

“打擾了。”聶言深客套了一下。

兩人被邀請了進去。

中年男人知道聶言深的地位和能力,抿了抿唇試探性的說了句:“不知聶總大晚上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有點公事想跟你談談。”聶言深一本正經說著,視線在小貝和小男孩兒身上看了一眼,“能不能讓孩子先回避一下?”

“當然可以!”中年男人立馬答應。

話音落下。

他就打算讓小男孩兒去房間待著。

聶言深看著小貝亮晶晶的眼睛,薄唇微啟說了句:“讓他們倆去外面吧,等我們談完再叫他回來。”

“好!”中年男人一點兒都沒猶豫。

片刻後。

小男孩兒跟小貝被叫去了外面。

看著跟自己一起站在電梯裡的人,小貝主動跟人聊著:“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男孩兒一言不發。

“我叫小貝,你呢。”小貝繼續問。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一樓。

小男孩兒抬腳走了出去,把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貝無視的很徹底,這要換做其他小孩兒,或許覺得這個小哥哥不好接觸,不要跟他玩兒了。

但小貝在跟人相處這件事兒上,她一向都是熱情,直接。

她一點兒受挫的感覺都沒有,只當是小哥哥比較靦腆。

“這是聶爸爸給我的藥膏,抹在身上可以止疼。”小貝從自己的兜裡取出一個小瓶子遞了過去,嗓音軟軟的。

小男孩兒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拒絕了:“不需要,謝謝。”

“拿著吧。”

“不要。”

“你怎麼比我哥哥還倔呢。”小貝跟他講著道理,“人要對自己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