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跑回了自己的小木屋內繼續煉藥,上次的變形藥劑已經接近讓霧妖吃上一頓飯了,她堅信只要再更改一下配方,即便沒有魔力潮帶來的種種可能性,也能創造出讓傳統魔藥學派瞠目結舌的成果。

路禹則會與戰鬥小組一起前往領地最南方海灘接船。

這批貨物十分重要,如果路禹等人未能及時返回,船長只能在海上漂泊或是尋找合適的小島泊船等待——契約人為此付出了極為豐厚的酬勞。

解決領地內各項事宜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塞拉身上。

塞拉倒也不在意,璐璐呆在自己身邊總比跟著路禹亂跑好。

紅焰山脈以南的漫長海岸線上生活著大量奇奇怪怪的海族,他們大多智慧程度不高,不具備自己的語言與文化體系,而生活在此處的智慧種族對這附近的命名奇奇怪怪。

為此路禹大手一揮:“以後這裡就叫做勾指海岸。”

之所以如此起名,也是因為從勘察地圖上看,形狀酷似一根微微勾起的手指,簡單易懂的命名很快被所有戰鬥組的成員記住。

位於指尖位置的路禹讓身旁的人向天傳送魔力光球,一連十幾枚之後,海平線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船影。

今日起風,路禹身旁血族雙子之一的薄暮被吹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好在身為教皇騎士團的戰鬥組成員都是一些壯碩的猛男,他們自然而然地上前為路禹與薄暮擋住了部分鹹腥的海風。

在浪花中撲騰地船隻不斷靠近海岸,然後停了下來,不再向前。

一位穿著長袍的魔法師從桅杆上一躍而下,以水為踏板,他快速來到了岸邊。

“黃昏城中什麼東西最多?”

魔法師警惕地丟擲了接頭的暗號。

“人偶。”

聞言,水魔法師摘下兜帽,狠狠地鬆了口氣:“破浪者號不負所托,請上船清點貨物。”

路禹問:“不能更靠近岸邊一些嗎?”

魔法師搖了搖頭:“您有所不知,這片無名海岸沒有像樣的港口,船很容易就蹭底擱淺,潮起潮落只在瞬息,我們不敢冒險。僱主堅決不讓前往碎金城以西的兩個港口城邦,也不讓我們借靠教國西南角雪山下方的德莫里斯港卸貨再作週轉,他們找了許久,也只找到了我們願意接這筆委託。”

跟隨魔法師登船,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儘管他戴著面具,但是路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獨臂的伊斯科激動地走上前,他下意識想要跪下行禮,卻又想起路禹不是塞拉…可他好像又是自己的上級…這很彆扭。

路禹看出了伊斯科的笨拙,他主動走上前擁抱了他:“辛苦你了。”

伊斯科則苦澀地笑著:“如果可以,以後我不會再坐船…”

伊斯科領著路禹前往貨倉,伴隨著些許黴味的大門被推開,無數被白布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型映入眼簾,非人型的則裝在了一口口大箱中。

這是克洛倫斯為黃昏城製作的數百具人偶。

剛才的魔法師話只說了一半,在科萊的博恩城,沒有人願意接受伊斯科委託的最大原因不是他執意前往這處沒有港口,海況存疑的無名海岸。有經驗的,常年往返科萊與梅拉的海船並不懼怕這點點挑戰,他們拒絕的主要原因是貨物。

經過伊斯科的清點,黃昏城內搬運而出的,完好無損的人偶共六百三十六件。

當時對數字敏感度不高地伊斯科只是驚歎了一聲“好多”,身為魔法師的安娜卻已經頭暈目眩。

梅拉過去四十年間最強,最出名的人偶師去世後留存的人偶不過百件,加上那些未曾組裝完畢的半成品也就堪堪破百,更別提這百件裡有不少是殘次品。

而九階人偶師於無限輪迴中不斷改進一些人偶在法陣的配合下擊殺六階都不是問題…

六百三十六件,一些爵位低的貴族老爺家裡牛羊都沒有克洛倫斯的人偶多!

數量過於龐大自然會引來人懷疑來源,進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安娜和伊斯科只能以自己在當地的良好口碑謊稱自己有位朋友,他要運輸極為特別的貨物——防腐好的屍體。

看著一個個包裹在白布下的人型,口碑良好,人緣不錯的安娜與伊斯科聽到了一個個藉口。

船上染了瘟疫、船需要大修、有人提前預訂、吃不下這批貨、夜觀星象此行不順…

就連牽頭的貴族也被弄得很尷尬,船長們不願意接單他能理解,安娜離譜的“朋友”也讓他頭暈。

看天吃飯的他們比冒險者更像冒險者,因此走船的人忌諱頗多。

一具屍體還能接受,幾百具…載過的船秒變幽靈船啊,行內出名後,被對頭膈應怕不是被分分鐘拿出這件事說道,那自家船名聲也就臭了。

安娜和伊斯科找了許久,最終由如今的破浪號——一艘剛下水,嶄新的大船接下了委託。

船長哈爾·海螺本就被博恩城的同行擠兌,正想離開科萊尋求在其他大陸的發展,聽聞安娜與伊斯科這樣救助孤寡貧苦的人出面都無法為“朋友”解決麻煩,當下咬咬牙,主動找上了門。

儘管哈爾·海螺在出海前用了人類,海妖,乃至精靈的祭海儀式,但是這一趟行程中發生的很多事依舊讓伊斯科心驚膽戰。

離開科萊後不久,破浪號便遭遇了兩場風暴,雖然規模不大,但是行船經驗豐富的船員們卻覺得是“怨靈作祟”。

緊接著他們按照固定路線航行,途中突然遭遇了海族戰爭,整艘大船恰如手無寸鐵的路人被丟入戰場中央。

水底下魔法的波動讓每個人滿頭大汗,伊斯科覺得那是自己距離死亡最近的一刻,因為一旦船破落水,他們將很有可能被海族撕扯成碎片。

在伊斯科滔滔不絕的敘述下,路禹同情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在他看來這就是船員們先入為主有了“不祥”的念頭所導致的。

“你這不是好好的嗎,哪有什麼怨靈作祟,還沒到他們誕生的時候呢。”路禹安慰人的方式簡單粗暴。

一個粗獷的鬍鬚男下到貨倉,他披在肩上的外套似乎是某種海族的皮,柔軟有彈性,光亮十足。

路禹當著他的面隨手開啟了一口箱子,看著密封在甕中的水銀,笑了笑:“請船長幫忙卸貨吧。”

哈爾·海螺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糙臉:“我的人有些…請見諒。”

路禹明白了,隨即將在岸邊等待的戰鬥小組喊了上來。

路禹召喚出塑形元素水滴,隨著它汲取四周澎湃的水屬性魔力,身軀也一點點膨脹,最終在一連串的扭動中變形為一艘湛藍的船,在戰鬥小組的搬運下,“吃飽”的水滴立刻遊向岸邊。

接下來是塑形元素風。

小蝠鱝颳起的風讓人偶隨風而起,就是看上去…

一個個僵硬的身形被白布包裹,還飛上了天,看著像是恐怖中才會出現的詭異畫面。

等到卸貨完畢,船上人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輕鬆了不少。

聽聞哈爾打算去教國的海邊城邦尋找機會,路禹介紹道:“我的領地也許未來還會用上您的船。”

哈爾遲疑了一會:“不會還是這麼驚悚的貨物吧?”

“會很正常。”

哈爾鬆了口氣:“如果以魔法信使的形式聯絡,您需要給我一個固定的區域地址。”

路禹隨手丟給哈爾一個楓樹雕像——領地公共訊息法陣接收器。

哈爾並不知曉這是什麼玩意,儘管他也會魔法,但眼界認知與知識水平都無法與強大的學派魔法師媲美。

在路禹的介紹之後,哈爾震驚地看著路禹,神態愈發恭敬。

如今的運輸仍以海路最為便捷。

陸路的運輸緩慢,空中運輸則需要數量龐大的飛行魔物大隊,領地還養不起。

因此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路禹也許還會需要到海路運輸一些資源,而這位初來梅拉的哈爾船長無疑是個不錯的物件,固定客源可是許多船長求之不得的。

跟隨而來壓陣的前光輝化身,現戰鬥組之首的米萊檢查了幾具人偶,震驚得無以復加的她急切地詢問路禹如何獲得的。

覺得說來話長的路禹反問:“你覺得這些人偶能否為我們的領地構建起一個完善的防禦體系。”

“完全可以。”

“有了他們,我們的領地也許不需要太多人也能維持得很好。”路禹笑著說。

米萊困惑了:“您打算維持現有的人口,不再引入新鮮血液嗎,可這樣您的領地將無法快速擴張。”

路禹搖了搖頭:“我從來都沒有打算擴張。如果說領地是避風港,那麼我的避風港毫無疑問很小,百餘人的領地管理起來對我們而言剛剛好,人越多,管理成本越大,不穩定性也越大,即便我們真的有那個能力…”

路禹注視著米萊:“為什麼要這麼累呢?”

“你加入我們時,我們三個都對你說過‘歡迎回家’,你會希望家裡亂糟糟的嗎?”

米萊搖頭。

“這就對了,我們的家不大,容納不了更多的人,也不會輕易接受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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