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無魂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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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塞拉魔法信使的提醒,路禹得到了一條速通城堡庭院以及一層守衛的路線。
對付這些實力平平的騎士,璐璐本可以一燒了之,但是塞拉卻反覆要求璐璐不準放火,要保證每具屍體的完整。
有了之前在島上的見聞,璐璐立刻意識到,這座島嶼上也存在著“迴圈”。
將一個守衛庭院側門的騎士擊殺後,璐璐將他身體的一小部分用火焰包裹起來進行了徹底的焚燒,最終得到的結果與遍佈魔物野獸的迴圈島嶼一致。
大碗自行縮小身體,原本裝著一堆雜物仍有空餘的身子逐漸鼓起一座小山,幸虧城堡的建造者把這裡建造得極為寬敞,否則大碗即便是縮小估計也沒法擠進去。
按照指引,璐璐殺光了一路上見到的騎士,把僕人與奴隸嚇得四處逃竄,在不斷被敲響的報警鐘鳴中,路禹一行人輕鬆地與塞拉完成了匯合。
然後,路禹就傻眼了。
他們是因為擔心月刻結界內沒有食物吃,這才帶了一堆肉乾進來,而且還時刻擔心著塞拉和她兩位信徒的安危。
可是這屋子裡的烤肉是怎麼回事……
地上這條才剝了皮的羊又是怎麼回事?
這兩位看起來精神頭十分棒,全然不像是失蹤了十天半個月的信徒又是怎麼回事?
你們看起來完全沒有落難失蹤的模樣啊。
為了進會議室,大碗不得不把身上的土塊又抖落一些,再次把身型縮水,這才艱難地帶著沉甸甸的物資,擠進房間。
剛一進門,那些搖搖晃晃的“小山”便齊刷刷落下,把小碗壓在了下面。
檢查完兩個死去騎士是否處於“站崗”狀態的伊斯科剛關上門,看到被埋在肉乾下的小碗著實嚇了一跳。
安娜眼神催促著他給小碗搭把手,但是伊斯科望著自己僅有的左手,又想了想剛才神選大人說過的話…
“他的召喚物吃了十萬人。”
伊斯科還在做思想鬥爭,霧妖飄了下來,把不懂得弄雙手出來變通一下的小碗救了出來。
感覺到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小碗索性越變越小,在門前留下一堆泥沙,化身餐桌上擺放的茶碗。
路禹瞥了一眼,腦子忽然裡有靈光閃過。
這邊路禹若有所思,那邊塞拉已經抱住了璐璐,用手揉著璐璐的臉,眼睛只剩下了一條縫。
璐璐很慶幸現場還有兩個教國的人在,不然以她過往的經歷來看,塞拉指定會用臉頰來蹭自己,哪怕自己想要推開她,都很難做到。
塞拉並不是純粹的魔法師,實戰經驗極為豐富的她體力不錯,力量也比璐璐這種家裡蹲的宅女強,每次被她擁抱,璐璐感覺自己才是只小兔子,而塞拉則是小兔子的飼主…
“我還以為你在結界裡過得很艱難,結果吃得比我們都好,羊都是現殺的,太過分了!”
火急火燎的璐璐本想以拯救者的姿態出現在塞拉麵前,沒想到塞拉根本沒事,這讓她開心地鬆了口氣,但隨即又失望不已。
看著一地的肉乾,塞拉很想再揉一揉璐璐的臉,調戲她一下,但是伊斯科和安娜似乎在斜著眼睛偷瞄著這裡,她只能矜持地整理了一下服裝,調整語氣。
“看來還挺在乎我的安全啊,我們果然是朋友。”
“誰跟你是朋友了,身為魔法師,我是在好奇心驅使下來尋找你失蹤的謎題,遇到這樣的結界,不探索一番實在對不起自己的身份。”
末了,璐璐補充了一句:“找你只是順便的。”
霧妖在西格莉德身邊小聲嘀咕道:“可我記得璐璐說過,塞拉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希望路禹動動腦子幫幫她…”
西格莉德同樣小聲地提醒:“塑造形體的藥水,璐璐還沒幫你煉製…”
霧妖立刻閉嘴,變成一隻小茶杯,跟小碗湊對去了。
眼看著璐璐緹斯與自家神選交流起了月刻結界內的資訊,殺人魔召喚師正在擺弄自己的召喚物,安娜只得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擺出一副禮貌的微笑。
一點點挪動到安娜身邊的伊斯科小聲詢問:“你怎麼看?”
“璐璐緹斯?”
“不,這個叫做路禹的召喚師…”
“看上去挺正常的…”
“毒霧事件前,大家也覺得璐璐緹斯正常。”
“不,毒霧事件前,我也不覺得璐璐緹斯正常,她的藥劑爆炸次數可是相當驚人的,一度讓教國以為塔妮婭打算和自己的幾位哥哥交流一下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
“…”
璐璐緹斯和自家神選聊天時語氣雖然擰巴了一些,但是安娜能夠感受到,璐璐緹斯和神選大人的關係十分不錯。
塞拉大人也是個很少談“朋友”的人,雖然她為教國出行結交了不少人,但是那些都是教國的朋友,是短暫的朋友,是根據時局和利益產生變化的朋友。
於塞拉大人的立場來看,自進入教國以來,真正讓她感興趣去結交的人很少,以至於教國內部一直都流傳著塞拉大人孤高冷傲的傳聞。
和主教們玩不來,和日常主持祭祀等重大事項的主祭們湊不到一塊,塞拉大人給教國眾人的印象一向是來去匆匆,一個徹頭徹尾的獨行俠。
她能解決的事,教國就不會派出任何人協助。
不配合任何人,也不無法被任何人配合
一如這次月刻結界,在自己將種種詭異事件報告上去之後,神選大人隻身來到了科萊,哪怕感受到了城堡內的危險,依舊在想盡辦法庇護著她們。
她真的孤高冷傲嗎?
陪同塞拉大人去救濟難民時,塞拉大人眼睛中流露出的痛惜和悲傷是那麼的真實。
天災降臨時,為大地祈福的塞拉大人虔誠而嚴肅。
神選日常的工作雖然親近人,卻也在疏離於人,這是主教戴維德,也是和神選大人關係最為親密的主教的原話。
安娜當時無法理解,直到這次落難她才真正理解。
安娜相信塞拉的眼光,能被她信任的人,一定不會做沙曼毒霧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伊斯科與安娜相處日久,很能理解安娜的想法,但是相較於感性的安娜,伊斯科十分謹慎。
沙曼毒霧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加上摩斯塔納召喚物食人十萬的召喚師聚在一塊,無論他們兩是善還是惡,危險度數爆炸,這點是沒跑了。
伊斯科現在困惑的是,路禹在擺弄的這隻小茶碗,是不是也能吃人…
強大的心理素質,加之神選看人眼光的加持,伊斯科主動向路禹進行了自我介紹。
路禹的反應很普通,應對得也很隨和,反正與傳聞中操縱召喚物的嗜血召喚師一點不沾邊。
“召喚師,真是很少見的魔法師流派了,在整個梅拉大陸人數都頗為稀少。”
以召喚作為切入,路禹的聊天慾望明顯強烈了不少。
“稀少不要緊,只要還有人在就好,前往梅拉之後,我打算收攏一下各大學派的書籍,好好增長一下自己的見識。”
透過歐爾庫斯的藏書,加上元素雙召喚這個技巧的掌握,路禹產生了很深的感觸。
在這個召喚最黑暗的年代,仍在堅持著召喚流派的人都很了不起。
他們努力地尋找著最合理的運用方式,以保證召喚不會徹底沒落,徹底無用武之地,是值得欽佩的學者。
伊斯科一臉驚駭,就連一旁的安娜都難掩震驚。
霧妖忽然伸出一雙手揪住了小茶碗的邊緣,逗弄著他,這也導致路禹沒能看到伊斯科兩人的表情。
“路禹先生…你剛才說收攏各大學派的書籍,指的是,要把他們的知識都學到手?”
路禹一邊調停霧妖和小碗的‘爭鬥’,一邊回答:“是啊,書籍都拿到手是最快的方式了。”
伊斯科大汗淋漓地扭頭望了安娜一眼,發現安娜也在望著自己,小臉煞白。
“召喚學派早就凋零,就剩下幾個召喚學者以及家族還有藏書,他打算吃光他們?”
“不然呢…你覺得那些學者會讓一個外來者整理自家的知識嗎…”安娜說。
“果然是最快的方式…”
學術的壟斷與傳承的私密性導致學派在沒落之後,依舊會存在大量守舊者,寧願書籍被時間腐蝕,也不願意分享出來,尋求進步。
想要這些頑固不化的人將知識分享,唯一的辦法只有武力。
而最快的辦法,就是殺人。
只要把人殺光,就不會有人阻止。
絕對的暴力下,建立起的高牆會頃刻崩塌。
很顯然,這位剛剛在摩斯塔納讓召喚物吃了十萬人的召喚師解題思路就是殺人。
這時再看路禹手中的小碗,安娜忽然覺得,那上面殷紅一片。
璐璐和塞拉的資訊交流已經結束,由塞拉公佈了今晚的行動計劃。
“今晚,我們一起,殺光當前所在樓層所有的人,儘量不要使用破壞性極大的魔法,儘量不要驚動其他樓層的騎士,在完成這一切之後,逐個房間進行搜尋,記錄下每個房間的擺設。”
“因為城堡很大,單獨一個樓層掃蕩下來也需要不少時間,因此時間定在接近午夜時分,騎士換班之後,城堡的晨鳴鐘響起必須回到會議室內。”
“同時,因為城堡各個房間會移動,而且移動規律,觸發條件不明,因此搜查房間時必須兩人結對,一人進入,一人在門外觀察。”
“我,璐璐,西格莉德,霧妖,安娜,伊斯科,塞拉…”路禹點了下人數,“七個人,差一人啊。”
眾人的視線齊聚路禹,被盯得有些發毛的路禹向後退了一步:“幹什麼,我說錯了?”
“你有召喚物,搜查房間可以單獨…”
璐璐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算了,我跟他一起吧,路禹這才三階,是我們這裡面最弱的,總得有個強一點的人跟著他吧。實在湊不夠人,完全可以讓三個人組成一隊啊。”
“三階?”
伊斯科和安娜下巴都要驚掉了。
三階就能召喚出吃掉十萬人的召喚物,這魔法嗎?
塞拉不著痕跡地睨了一眼路禹,又瞄了一眼站到路禹身旁的璐璐,拳頭握緊之後又緩緩地鬆開。
夜幕很快降臨,今夜月依舊明亮。
城堡遠處的集市,所有的無意識人偶在夕陽西下時便從島上地各處匆匆趕回家中,待到天色逐漸暗下去,民房中剛剛亮起的燈火便迅速熄滅。
看路禹看得出神,剛剛睡醒的塞拉走到了窗前。
“很好奇?”
路禹坦率地點頭:“有點,其實我今早就想問,這些被你稱作無意識傀儡的東西,算不算人偶。”
“是人偶,但是就如同它的名字,他們不存在任何的自我意識,你的干涉,你的破壞,都無法對他們的行為產生影響,站在他們之中,你就像是個幽靈,他們注意不到你,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
“難道這座城堡裡的人偶就有意識?”
“一樣沒有,但是他們更加健全。”塞拉說,“雖然他們都由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束縛著,在這塊土地上行動,但是他們卻會對你的行為做出反應。”
“你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會分析你的身份,並且對你進行抹殺或是驅逐,他們有一個內在的‘核’,這個‘核’則明確了他們的行為邊界,告知他們這個軀體所代表的身份要做到什麼地步,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騎士會保衛這個城堡的安全;奴隸則會被驅使著去做最為卑賤的勞動,最沉重的活;僕人則是要不停地完成著來自管家釋出地每一項命令,這裡的每個人雖然沒有靈魂,但是卻有了‘模板’,相較於無魂的傀儡,已經有了最起碼的填充物,更為充盈一些。”
路禹摸了摸頭:“聽起來是有些區別,但是總體來說,他們也是沒有靈魂的人偶而已。”
塞拉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為了今晚行動在一旁打著盹的璐璐:“她給你上課時候,也是這麼難嗎?”
“有時候,確實…”
路禹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在一些細節劃分上經常無法迅速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