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大陸的召喚開始復甦後,無論是浮萍還是歐爾庫斯都已經減少造訪召喚神殿的次數,隨著魔力潮高潮的嫋嫋餘音遠去,逐漸平穩的魔力不再高頻的影響資訊傳遞,跨大陸而來的訊息開始完整——至少相對曾經完整。

正在給寒綠,赫蘿菈等召喚學徒上課的路禹突然接收到,來自歐爾庫斯的一條冗長重複的資訊。

他先是困惑,聆聽後緊張地宣佈今日課程結束,便返回城堡踏入法陣。

小麵包失蹤,這就是歐爾庫斯的訊息。

來到召喚神殿時,浮萍也剛剛上線,此時她正安慰著焦急不已的歐爾庫斯。

“發生了什麼?”沒時間寒暄,路禹見面就問。

一向穩重的歐爾庫斯也失去了分寸,察覺到自己說話磕磕巴巴,他趕緊深呼吸,整理好思緒,再次開口。

“也許是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路禹和浮萍都懵了。

“你做了什麼,讓她離家出走……打罵?”雖然想著不太可能,但路禹還是先把這個可能性說出口。

“怎麼可能!”歐爾庫斯急忙辯解。

說來也是,歐爾庫斯失敗的婚姻導致了親生女兒對他很厭惡,彼此之間的心結直至塞列爾支離破碎,幾近滅亡都未曾完全解開。

小麵包是在歐爾庫斯最需要內心撫慰的時間出現的,將小麵包視作救贖的他對她的溺愛無以言表。

“那我就不能理解了,你什麼都沒做,小麵包為什麼會突然離開?”路禹也陪著急了起來。

浮萍蹙眉:“你和她起過爭執吧?”

已經急暈頭的歐爾庫斯面露愕然之色,這一擊中的的發言讓兩人立時找到了問題所在。

“爭了什麼?”

“呃……其實……”歐爾庫斯緊張地攥著手,“她想要離開藍水四處看看,但是我沒有允許……這樣的請求大概有兩三次吧。”

說完,歐爾庫斯趕緊補充:“但絕不是什麼爭執,她每次詢問被否決都不會和我吵鬧,只是會纏著我追問多一會……從來不會表現出抗拒的。”

浮萍捂額,路禹揉了揉眼窩。

原因已經找到了。

“你為什麼阻止她?”路禹問。

“魔力潮下,無論哪個大陸的環境都極其複雜,藍水有三族同盟經營,且有你的事先提醒,過得還算滋潤,可藍水之外……整個摩斯塔納和平地區沒有多少,我怎麼能放心讓小麵包去增長閱歷?”

站在歐爾庫斯的角度,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浮萍好奇:“你的女兒什麼位階?”

“六階……不過她掌握了血肉戰車、噬魔樹、還有一系列的塑形元素召喚物,加上有月影狼人教她鍛鍊體術,隨身攜帶大量藍水蘑菇孢子……摩斯塔納大多數人應該不是她的對手,行走其他大陸大概也能順利躲過高階魔法師……但還是很危險啊。”

最後一句話與前面的話完美割裂,歐爾庫斯的矛盾可見一斑。

因為親生女兒的緣故,歐爾庫斯把所有曾經有過的愧疚,都嘗試補償在小麵包身上,這也導致他一方面希望小麵包繼承召喚知識變得更強,但又不願意她離開自己獨自積累閱歷與經驗。

估計小麵包也是感覺到了這種彆扭,索性先上車後補票。

反正自己活蹦亂跳地回到歐爾庫斯身邊,再生氣的他也會立刻消氣。

彆扭的老父親歐爾庫斯,與已經長大有自己主見的女兒產生了一次算不得意見碰撞的碰撞,表現形式很溫和,但歐爾庫斯的心臟已經受不了了,因為……小麵包不止一次表達了對其他大陸的好奇心。

生長於藍水的她在多次聆聽凡妮莎與路禹的事蹟後生起了濃濃的遠行衝動,背起行囊今夜就出發不是一句戲言,她真的想付諸行動!

如今突然失蹤,大機率是已經不在摩斯塔納。

雖然路禹心裡所想的是六階的基礎,加上血肉召喚物保駕護航,以及藍水賦予的各種保牌,小麵包小心一些大機率安全無虞,可是好友愁眉苦臉的模樣讓他沒法以這種角度寬慰。

“我這邊會讓杜爾德蘭的商船留心特殊血肉召喚物現身的資訊。”浮萍說,“找到她後會立刻接到身邊。”

路禹也立刻表示會動用梅拉的關係網,在泛梅拉文化圈的各大陸進行關注。

以三人之間的關係歐爾庫斯本不用連連道謝,但他仍是忍不住抓著兩人的手這麼做了。

“放寬心一些,會沒事的。”路禹找到機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歐爾庫斯搖頭,嘆息:“你沒當過父親,不明白這種感覺的……不明白的。”

“孩子遠行……父母,寢食難安。”他說,“吃飯會想著她,害怕她沒有照顧好自己,餓著自己。睡覺時會想著她,害怕她仍在為了躲避危險而奔波,疲憊不堪卻不敢閉上眼。有時候睹物思情,更怕她遭逢意外受傷……唉……”

路禹雖然能體會,但確實如歐爾庫斯所說,不是父親,不能更進一步理解這種惴惴不安的關切。

“怎麼,你還沒有孩子嗎?”浮萍詫異,“雷芙的孩子都降生了。”

“啊?”

等等,按照時間算,伊萊和雷芙的孩子確實是時候來到這個世界了。

“哦,當時你們在和那個叫做俄偌恩的大陸激戰,沒接收到我們的訊息。”浮萍接著說,“眨眼又是一年,你到底在做什麼,塞拉和璐璐你一個都沒有搞定?雖然我們這些召喚先驅的復甦使命已經初步結束,但也是需要後繼者的,你怎能這麼荒廢?”

路禹萬萬沒想到剛剛還急得跳腳的歐爾庫斯也加入了吐槽附和的行列,讓他焦頭爛額。

“浮萍你難道就……”

“嗯,我和薩維已經做過了。”

“咳咳咳咳咳~~”路禹被浮萍豪爽地直白嗆得直咳嗽,腦子一片空白的他只好不斷地道喜。

由於通緝犯的身份,浮萍和雷芙都沒法正式舉辦婚禮,因此十分簡潔明瞭地加速到了最終階段……確實是好快的車速。

所以,因為自己的杜爾德蘭之行,間接促成了前召喚先驅的子嗣與現召喚先驅結合,還順帶著撮合了另一對姻緣?

這算不算行善積德?

歐爾庫斯氣急:“所以浮萍更能體會我的感受……你還是不行。”

路禹覺得自己白給老友著急上火了,怎麼就能用這個進行區分判斷。

但他實在招架不住突然的轉火,只得以給歐爾庫斯找小麵包為理由退出神殿。

在通訊塔妮婭等人並得到明確回覆之後,路禹不禁坐在通訊雕像前陷入沉思。

如果自己有了孩子……大機率也會變成歐爾庫斯那樣整天擔驚受怕的父親吧?

現在這種閒逸的時光還剩下多少呢?

想到這段時間為了籌辦晨曦試煉、給學徒補課,三人只有晚上碰面,還是沾床即睡,路禹久違地來到廚房,選擇塞拉和璐璐最喜歡的食材,搗鼓起了晚餐。

日落的餘暉漫過陽臺的護欄,灑進書房,將房間的一切染上一層暖洋洋的橘紅色,為已經籌備好的料理打上一層朦朧且柔和的濾鏡,顯得格外誘人。

路禹沒有等多久,房門便被重重地推開。

是璐璐。

路禹等待著她如往常那般脫下衣服隨性地亂甩,也做好了撿拾衣服丟進衣簍的準備。

兩人四目相對,注視良久。

劇情沒有按照路禹想象中的那般展開,璐璐的眼神中帶著一種難以被解讀的急切與喜悅,臉上還掛著玫紅色的暈,這股紅色隨著注視的時間推移逐漸遍及全身,令她猶如泡了一個熱水澡,渾身冒著熱氣。

是不安嗎?璐璐在揉搓著指尖。

“你已經知道了嗎?”她看著豐盛的菜餚,臉愈發紅了。

“呃……你指什麼?”

璐璐撲到了路禹懷裡,像是小貓一樣蹭了蹭,嗅了嗅熟悉的味道,這才安心地輕聲喃喃。

蚊吶般的聲音,路禹一時沒聽清,可隨著璐璐的再次重複,他的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失神的空擋,他隱約聽到了固守記憶的一號在奏響華美的樂章為之慶賀。

世界上很多事件是沒法好好進行準備的。

比如當初路禹與塞拉為了表白弄出的倒計時百日,事實證明那只是一廂情願。

比如路禹對塞拉和璐璐的深情流露,一切都是隨著氣氛而舞。

又比如……得知自己即將成為一名父親。

上午,他仍在為歐爾庫斯這位父親著急上火,晚上,他就要成為其中的一員。

他第一時間蹲下身,貼近璐璐的腹部側耳聆聽。

“才剛剛懷孕,怎麼可能能聽見動靜呢,你什麼時候這麼笨了?”

是的,這正是路禹嘲笑諾艾爾的原話,不曾想回旋鏢如此之快便扎到了自己臉上。

似乎成為父親的初始,就該是愚蠢的。

“咕嚕嚕~~~~”

璐璐尷尬地捂臉:“聽不到的,別聽了,吃……吃點,吃點?”

他不敢怠慢,領著璐璐坐下,在長舒一口氣緩和激動的心情後,他顫抖把那盤糖醋魚換到璐璐面前,並貼心地夾出肥美的魚腹肉喂進嗷嗷待哺的璐璐嘴裡。

“怎……怎麼知道的?”

璐璐笑得很甜,她往後扭頭,發現未曾徹底合攏的大門旁,小藍正扒著門縫好奇張望,連忙招了招手。

小藍飄到璐璐頭頂,立刻趴下,活似一個頭飾,如此熟練的動作,可見往日在魔藥實驗室中,她就是如此。

“她突然告訴我……能感受到我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

小藍被雙手捧著託到了路禹面前,她保持著鴨子坐的姿勢,茫然地眨巴著眼睛。

“我沒反應過來……直到她貼到我的肚子上提醒,說‘就在這裡’。”

路禹顫抖著用雙手接過小藍:“幹得好啊,你幹得好啊!”

終於讀懂空氣的小藍也擺出了一副驕傲的神色,鴨子坐的她整個妖精挺直身板站立而起,化身邀功小子。

“我第一時間找到了新綠,讓她為我檢查……知道嗎,新綠這樣對自己醫術自信的人整整複檢了三次,激動得話都說不完整了……那副模樣,真該用留影卷軸錄下來啊。”

“雖然我讓新綠暫時不要對外宣佈……不過,感覺很快大家就會都知道了。”璐璐幸福地又享受了一口路禹的投餵。

“璐璐……”路禹大腦再次宕機,他明明想好該說些什麼,臨出口,卻又全忘了。

璐璐嘴角上揚:“和你第一次碰面時,可想不到會有今天啊……有人的夢想分明是我覺得很沒志氣的混吃等死,結果……”

路禹下意識說:“謝謝你能喜歡上我。”

“我可不允許你這麼卑微地說這樣的話!”璐璐拔高了聲音,卻又瞬間軟了下去,“分明是我該謝謝你……真的好喜歡你……無論多少次回憶……我都堅信,你是世界送給我的寶物!”

小藍的暗示被甜蜜中的兩人華麗地無視了,漂進房間的塞拉看著黏在一起的兩人咳嗽了一聲。

“吃飯都要這麼肉麻嗎?”塞拉撇撇嘴,“怎麼又開始回憶過去了,小樹洞裡的故事還沒說夠嗎?”

塞拉有些彆扭,她其實並不討厭這段回憶的內容,璐璐的甜蜜與幸福溢於言表,而她也十分享受回憶時璐璐發自內心溢位的喜悅與幸福。

可是……這段回憶裡,沒有她的戲份,於是這個階段的話題塞拉總是隻能被兩人塞一嘴狗糧……分明自己也是三人的閉環,偏偏這一環她根本無法介入。

怎麼大爆炸時候自己不在現場呢?她想。

“塞拉……晨曦領有繼承人了。”

“繼承人?”給人偶加工到暈頭轉向的塞拉詫異了數秒今晚的豐盛就開始狼吞虎嚥,聽到這句話也是不留痕地復讀了一遍就打著哈欠回應,“誰啊?”

“我和路禹的孩子。”

把糖醋鱸魚的腦袋劃拉到自己碗裡狂吸魚臉肉的塞拉滋溜滋溜著,突然沒了聲。

明亮的紅寶石雙眸在膩歪在一起的兩人身上來回掃。

數秒後,她突然爆發出一聲能夠撕碎隔音屏障的尖叫。

“啊????”

章說還加更活動重新在12月開啟,所以,摩多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