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已經進入十二月,天氣愈發寒冷。

薊縣到處都在下雪。

天氣的寒冷,大雪的持續,使得柴火變得更昂貴。一些守舊不用蜂窩煤的人,也因為暴雪的緣故,購買了煤爐和蜂窩煤。

白悠悠的蜂窩煤和煤爐,持續的爆火。

當然,相比第一天的火爆盛況,後續差了一些,卻是穩定了下來。尤其是有衛破虜代表幽州官府的保駕護航,加上衛破虜調撥煤礦給白悠悠,使得製造蜂窩煤的煤炭資源充足。

蜂窩煤和煤爐的仿造很容易,資源卻是實打實的不可替代品,不是誰都能拿到的。

恰是如此,蜂窩煤的買賣一切順利。

白悠悠忙著擴建,先往薊縣附近擴張,一個縣一個縣的安排人去負責,組建銷售點、建廠製作蜂窩煤等。

有衛破虜罩著,完全是一路暢通。

在這樣的前提下,蜂窩煤的生意以迅雷之勢在幽州迅速鋪開。

趙善也等著釣魚的安排。

這一日,衛破虜來到商鋪後院,見到趙善後,鄭重行禮道:“陛下,臣有密奏。”

趙善有些詫異。

衛破虜連涉及刺殺的安排,都是直接稟報,都沒有搞什麼密奏,現在竟然要單獨奏報。

莫非是什麼天大的事情?

趙善讓伺候的人退下,神情變得嚴肅,鄭重道:“衛老有什麼要稟報的?”

衛破虜沉聲道:“是關於蜂窩煤的。”

“蜂窩煤?”

趙善沒覺得蜂窩煤有多大的問題,笑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衛破虜回答道:“陛下,白姑娘主持蜂窩煤的事情,幽州的煤礦是免費供應,蜂窩煤賺取的錢財,主要留在忠義盟,不到兩成的淨利潤留在幽州官府。”

“按理說幽州得到好處,臣應該悶聲發大財,藉此機會加強軍隊,應對和北魏可能發生的戰事,不應該多嘴。”

“可是涉及國家利益,老臣不得不說。”

“白姑娘的忠義盟繼續擴大蜂窩煤的銷售規模,是藉助大乾朝廷的資源賺錢,是贈送煤礦的一本萬利。”

“如果一城一地的銷售,那也就罷了,無非是小富裕。”

“可是,一座城一座城的蜂窩煤銷售,無數的人口消耗下,這是聚沙成山,是富可敵國的利益。”

衛破虜鄭重道:“如此巨大的財富,集中在白姑娘的一人手中,相當的危險。另外,忠義盟上下眼紅錢財,也會伸手撈錢。如此事情,非常的不妥,請陛下明鑑。”

趙善頓時瞭然。

原來涉及到的蜂窩煤的利益分配問題。

趙善仔細的思考一番,點頭道:“衛老提及的問題,的確是關鍵,朕也的確有些疏忽了。”

“這一次,朕想著給悠悠賺錢的渠道和機會,讓你全權協助。”

“如今看來,漏洞很大。”

“事情的處置也簡單,既然沒有納入國庫,就把蜂窩煤的生意納入朝廷管控。除了白悠悠外,蜂窩煤經營體系中的負責人,賜予官職就是。”

“簡而言之,朝廷成立煤炭司,先從地方上的煤炭管控入手,再到蜂窩煤的銷售,全部抓起來。煤炭不再是免費流入蜂窩煤的經營。”

“需要煤炭,就必須真金白銀的購買,自己再製作成蜂窩煤賣出去賺錢。”

“全面加強朝廷的管控。”

趙善詢問道:“衛老認為這樣的安排怎麼樣?”

衛破虜沒有絲毫的私心,聽完趙善的安排道:“陛下把煤炭、蜂窩煤銷售收歸朝廷,是大善之舉。朝廷的腰桿子要硬,歸根結底要有錢。有錢才能做事,才能練兵打仗。否則,一切都難以維持。”

趙善對衛破虜愈發的讚許,這種盡公不顧私的人實在是罕見。

朝廷恰恰需要的人才。

組建煤炭司的事情,等回到朝中就可以著手安排。

趙善壓下了心思,話鋒一轉道:“衛老,引蛇出洞的計劃制定好沒有?”

衛破虜回答道:“陛下,臣也要稟報這件事。”

趙善說道:“怎麼打算的?”

衛破虜迅速道:“臣密切關注陛下進入薊縣後的情況,發現最近些日子,湧入薊縣的不明人士很多。有一部分人的來路,暫時不清楚。”

“唯獨一點很清楚,絕對有北魏的人,因為北魏人的相貌衣著,和我們大乾完全不同。”

“就算北魏的人扮作商人,可是湧入的商人突然太多,這就是問題。”

“對方來的是誰,來了多少人,這些無法判斷,畢竟不可能徹底摸排清楚。”

衛破虜繼續道:“除此外,從南方來的人無法判斷。魏王趙凡有可能安排人,荊州楚王趙瑞也可能,乃至於吳王趙構等人都是有可能的。”

趙善頷首道:“一句話,就是有很多人要針對朕了,對吧?”

“是!”

衛破虜肅然回答。

趙善眼中浮現出一抹期待神色,沉聲道:“如果這些人不來,朕反而失望。這些人來了,朕才能把這些有圖謀的人一網打盡。”

衛破虜建議道:“事關陛下的安全,臣建議謹慎些。是否安排人扮作陛下,把人先引出來,陛下不必親自去。這樣的安排,保證萬無一失。”

“不用!”

趙善搖了搖頭,分析道:“如果安排人假裝,意味著連露面都做不敢,怎麼吸引人呢?如果打草驚蛇,就白白浪費了機會。朕親自出面,把所有的人引出來。”

衛破虜知道趙善的性格,也就不再勸說,道:“一切聽陛下的。”

趙善說道:“辛衛老了。”

衛破虜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張地圖,在趙善面前擺放好,指著地圖道:“陛下,具體的計劃,臣是定在了薊縣城外的清水河。”

“這一條河流年久失修,河床淤堵。”

“臣計劃開春後,組織百姓進行疏通溝渠,清理河道。只要完成了河流的清理,一條河流的灌溉,就能造福無數的百姓。”

“臣提前安排人在清水河佈置,宣佈要接駕。只要安排下去,自然會傳出陛下的風聲,暗中有想法的人就會佈置的。”

衛破虜大手一揮,握拳道:“藉此機會,把人一網打盡。”

趙善讚許道:“計劃可行,不過不止是視察清水河期間,整個柳城都要有所戒備。”

衛破虜神色從容,自通道:“從陛下出城,到陛下視察清水河,再到陛下返回薊縣,整個過程都有安排,老臣一定會確保萬無一失。既然陛下同意,臣就安排明天下午,申時在清水河視察。”

“去吧!”

趙善點頭回答。

衛破虜轉身就離開了。

趙善想著蜂窩煤的事情,以及組建煤炭司的打算,專門把白悠悠喊來,說了未來組建煤炭司的安排,以及對蜂窩煤經營體系的改變。

白悠悠聽完後,毫不猶豫道:“妾身做事情的初衷,都是為了陛下。”

“陛下組建煤炭司,妾身沒有意見。”

“再說煤炭不能免費用,用錢買也是正常的,否則吃虧的是陛下是朝廷。另外,朝廷收編蜂窩煤的經營人員,恐怕忠義盟的人要歡喜瘋了。”

“嶽正純這傢伙,時不時就打聽陛下的訊息,是個官迷。”

“所以妾身沒意見。”

白悠悠笑說道:“妾身唯一的要求,是繼續做事情,請陛下准許。”

“準了!”

趙善笑著回答。

白悠悠沒了擔心,下午又沒什麼事情,就留在商鋪陪著趙善。

兩個人的樂趣很簡單,可以隨時隨地的及時行樂。

在趙善和白悠悠進行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時,衛破虜做出安排,佈置官府的人準備在清水河的接駕事宜。

訊息也隨之傳開。

拓跋堅最先得到訊息,他狂喜了起來,覺得刺殺趙善的機會來了,迅速進行佈置。拓跋堅安排人去調查清水河附近的情況,為刺殺趙善做準備。

趙善的身邊有衛破虜在,更有人保護,必須做好準備。

在拓跋堅積極準備的時候,天狼騎也迅速的行動。

與此同時,薊縣城池的東南角。

一處客棧中。

一個身材清瘦,生了一張驢臉,頜下還有大鬍子的中年文士,輕輕的搖晃著羽扇,神態從容,正在品著熱茶。

中年文士名叫賴長青,是冀州魏王趙凡麾下的謀士。

趙善北上的訊息傳出後,賴長青也主動請纓,來到薊縣謀劃。

賴長青一貫自詡謀略出眾,更喜歡後發制人,不喜歡衝動。他早早就到了薊縣,目睹了公孫淵的被殺,知道了北魏來人。

賴長青卻是始終隱藏著。

他在等機會,等趙善最後放鬆警惕,等最後一擊必殺的機會。

嘎吱!

房門被推開,一名黑衣人進入道:“賴先生,官府放出了訊息,明天下午申時,趙善會視察清水河。我們怎麼辦呢?”

賴長青輕輕一笑,回答道:“官府放出訊息,是趙善要釣魚,咱們不要急,北魏的人會更急切。趙善不是普通人,衛破虜更是老謀深算,我們的人要沉住氣。明天在清水河邊,我們的人隨機應變,不要急於出手。”

“遵命!”

黑衣人轉身就退下。

賴長青輕輕一笑,喃喃道:“趙善,你放出訊息釣魚,北魏的莽夫願者上鉤。可是,你解決了北魏的刺殺放鬆警惕,我就會趁虛而入。”

“我賴長青,會給你一個驚喜。”

笑聲從賴長青的口中傳出,他從容而自信。

作為一個謀士,他認為自己謀略出眾,不管怎麼說,他都有足夠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