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無意爭風流，凌雲豪氣斬上品 第六章 東林山之局

……

三日後，柳園靜香閣外，吳笙凝視一枝紅杏入道。

三災圓滿，吳笙的精神道正式進入苦役境，在精神力的牽扯下，杏花散做一道道光影流束，縈繞在吳笙周身。

香雲滔滔，閨閣中正在沏茶的慕容池，嗅著花香，道：“好香啊。”

“你有想過修煉嗎？”吳笙問。

“修煉？我？你別開玩笑了，我一介女流，能做什麼？”慕容池笑著回答。

吳笙轉身，帶著一縷紅杏氣漫步而來，慕容池將茶盞推到他的面前，說：“我不希冀那些虛無縹緲的仙緣，一生五六十年就夠了。”

“我不想再失去親人。”吳笙將紅杏機緣送入慕容池的鼻間，芬芳氣直入慕容池肺腑，一股油然而生的清澈感讓慕容池耳目一新。

慕容池忽然感覺自己渾身的竅穴都被開啟，縷縷清風直入四肢百骸，她驚詫地看著吳笙，吳笙說：“你並非尋常人，你的體內有血脈之力，但是需要契機才能開啟。”

“我可以修煉？”

“是，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便堅信這一點。”

“可是我在小時候被斷定沒有修煉根骨的，那可是天寶石的定論，不會錯的。”

天寶石，是大陸上的稀有神石，它可以感知靈氣，也能測驗根骨。

吳笙知曉這一點，他很明確地回答：“修煉天賦不能光憑天寶石一概而論，神州大陸上還有另一種觀人觀面的說法，我看你眉目清秀，印堂內藏玄機，應該是有人在你的神闕留下了封印。”

“封印？”

“是一種道則所化，它以你自身血脈為媒介，留下了言咒烙印，曰：敕令諸神，封神護命。”

“什麼意思？”

“你有一道先天靈胎，若我沒有看錯，應是一株天蘭草所化。古籍有載，天蘭草為花草之君，共天門而生，輔天道所成。常斬己身落凡塵，為命運所掌，歸萬道之宗，震不軌之魔。”

吳笙一邊茗茶，一邊平聲說了慕容池身上的最大秘密。

這是天道佈局，國師以天算之法看出慕容池身上的因果很重，可他看不出因果的本質。

“天蘭草…你，還知道什麼？”慕容池忽然有點看不明白吳笙，這位十六歲的少年，表現出了她想不到的底蘊。

吳笙看出慕容池臉上的驚訝，於是說：“天蘭草和我有緣，不然我也不會和你說這麼多，國師和韓非避重就輕，正好給了我機會，不過你放心。這些事……”

吳笙說到一半，慕容池忽然落淚，吳笙則說：“這種事情，我覺得還是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好，不然之後你若是知曉，受到的傷害更大。”

慕容池擦了擦眼淚，說：“我知道，我就是心裡難受。”

慕容池本想著自己終於逃出了火坑，卻沒想到自己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

吳笙繼續說：“你的事情，我會盡全力幫你，而我的事情，有些時候你要知道迴避。”

“你還是很多事情瞞著我，對嗎？”慕容池問道。

“是的，但這些事情講給你聽，對你來說是負擔。”吳笙回答。

“那隨你吧。”慕容池回答。

吳笙頷首，慕容池起身朝著閨房內行去，吳笙說：“明日我們出發去未樂城。”

“知道了。”慕容池應答。

吳笙坐在堂下桌前，喝完一整壺茶水後，起身離開了靜香閣。

走到柳園的後門，韓非在外靜候了許久。

“恭喜你，現在不再是孤家寡人了。”韓非主動說道。

“多謝城主大人。”吳笙直白的回答，如果不是韓非主動放手，衍兒也不會和吳笙締結情緣。

韓非終究還是沒有完全放下慕容池，來這裡就是為了送上最後的禮物。

“給你們送點新婚禮物。”韓非拿出一枚錦盒，說道。

“城主大人，不妥吧？”吳笙問。

“放心，我不是那種小人，這是對你們都有用的。”

韓非給完東西，直接離開。

吳笙看著韓非離開的背影，有些無奈的帶著錦盒重新回到靜香閣，正巧慕容池和他撞了個滿懷。

慕容池柔弱之姿，自然沒法和吳笙相比，而且她出來的匆匆，也是為了和吳笙道歉。

“我剛剛太激動了，對不起，你和我說清楚，是為了讓我不受更多的傷害。”

“不生氣了？”

“本來就沒有生氣的必要，你我在一起各持所需，互相幫襯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吳笙自然不覺得慕容池會這麼快便想開，她現在主動道歉，只是因為她權衡了利弊，覺得這個時候不能和吳笙動氣。

吳笙並不介意慕容池有這樣的小心思，畢竟慕容池說的也沒錯，他們確實是各持所需。

吳笙將手中的錦盒遞了過去，說：“果然沒有看錯你，這個拿去吧，對你有用。”

“這是我的錦盒，韓非來過了？”慕容池美眸神動的問道。

吳笙點頭，說：“他捨不得你這位知己，你們之間的感情是斬不斷的，有機會去見一面吧，我覺得你們之間還有很多話要說。”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既然已經決定跟著你，就不會念及他的半點好。”慕容池將錦盒推回吳笙的懷中，並且說：“你是安笙，我是小池，從現在開始我的眼裡只有你一人。”

“沒那麼誇張，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便著急要斬斷和韓非之間的關係，那豈不是在說我和韓非其中一人有問題。”吳笙回答。

“難道你允許有人指染你的妻子？”慕容池驚愕的問。

吳笙點了點慕容池的鼻尖，說：“過激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心中難受，這對你以後的發展不利。”

“我說不再和他有關聯，就不會再有。”慕容池欺身靠著吳笙的胸膛，回答。

“嗯，隨你。”吳笙摟著慕容池說道。

……

禁玄城東城門，韓非騎馬趕到車駕前，關露給他遞了披風。

“不等等嗎？你和衍兒之間，應該有很多話要說。”關露詢問。

“沒有必要，我知道她不會來的。”韓非繫上披風，說道。

“此行兇險，是否需要禁玄軍同行？”尚華詢問。

“不必，這是我的劫，所有的因果都必須我一人來擔，你們在城內等待訊息便好。”韓非說道。

關露站在一側，擔心的說：“韓非，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但你一定不要上頭，這次不行，我們還可以去第二次，切記安全回來。”

“放心，五彩門叛逆的人頭，我會怒斬而下！”韓非哈哈一笑，隨後縱馬而去。

直到煙塵散盡，關露仍舊站在原處發呆，她總感覺自己在和韓非訣別。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可她攔不住韓非。

臨近傍晚，關露頭一次獨自來到柳園，她想來和衍兒說說韓非的事情。

吳笙沒有選擇出面，但是在聽牆角。

韓非為了晉升化靈境，決定去斬殺隱匿在禁玄城東郊山區的叛徒。

叛徒來自五彩門，而且是上代門主，所以實力和地位都不容小覷。

此行，韓非做了萬全的準備，所以理應沒有問題，可是關露卻心神不寧。

吳笙聽到大概的情況後，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臻彩堂的長老，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吳笙可不相信名門正派會察覺不到千幻的行徑。

再者說了，千幻來自天武大陸的中域神州，所以他掌握的資訊必定超過武州的禁玄城。

“衍兒，我真的很擔心。”關露俏麗的臉上寫滿了擔心，慕容池除了安慰之外，心裡也同樣在擔心韓非。

“放心好了，韓非現在是聚靈境，整個武朝都罕逢敵手，所以他一定會沒事的。”慕容池回答。

吳笙想了片刻，然後從門後走出，看著關露，問：“是誰讓你到這來的？”

“國師。”關露看著大改模樣的吳笙，直白的回答。

吳笙之前一身的酸味，穿著也是尋常軍士的衣物，所以關露對之前的吳笙只有‘潦草粗獷’的評價。

現在，吳笙錦袍加身，腳踩官靴，頭戴冠帽。

金銀玉石堆出來的氣質，在關露眼中顯得三分浮誇與兩分貴氣。

“果然是國師大人。”吳笙頷首確定了內心的猜測，隨後離開了柳園。

“小關，你是在算計安笙？”慕容池問道。

“安笙？我只是帶話來的，還有我是真的擔心韓非。”關露垂首回答。

慕容池回想剛剛吳笙的反應，再聯想國師和韓非的智謀，覺著吳笙這一出去會有危險。

慕容池想要阻攔，但是卻晚了，只能無奈的對關露說：“你真是把我害死了！現在又多一個要關心的人了，吳笙要是出事了，你讓我怎麼辦？”

“衍兒，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以為只是來告訴一聲，沒想到吳笙會直接離開。”關露說道。

……

吳笙從柳園離開，直奔破廟，可是沒有見到國師。

破廟正在施工，說是重建一座富麗堂皇的教堂。

權衡之下，吳笙只能去城主府，找尚林城主。

尚林和尚華在一起，這兩天沒有戰事，兩兄弟好容易坐在一起吃一頓家宴。

吳笙尋訪尚林關於韓非出行的一些細節後，便深夜出城，朝著東林山策馬奔去。

東林山在禁玄城的疆土的邊緣地帶，它山高林密，而且山勢陡峭，其中野獸無數，散修也是成群。

吳笙趕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這個時候東林山上籠罩著一層磅礴的血氣。

與其說是血氣，倒不如說是邪氣，其中邪修的味道很重。

吳笙還未到東林山之前，便改為步行往山上去。

從大道改為小道，再從小道穿越樹海。

一路上吳笙雖然刻意隱藏了自己的行動，不過瘴氣下的血色生人們，貌似對他並不關心。

一個個宛如行屍走肉，在東林山轉圈。

吳笙跨過樹海之後，在峭壁之上，吳笙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韓非衣衫襤褸，一臉黑灰，像個乞丐。

不過並未受致命傷，見到吳笙，他有些吃驚。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韓非小聲的質問。

“我是城主府校尉，如果找不到城主在哪，那豈不是笑話。”吳笙沒有說出追尋的方法，因為他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在這個時候和韓非詳談這事。

“你就算找到我了，也沒用，你現在還未築基，根本幫不到我，趁現在還沒有被察覺，趕快走！”韓非催促道。

吳笙搖頭，回答：“這裡已經被包圍了，我看它們貌似不是普通的修士，應該是邪術煉成的人傀。”

“人傀？不是普通的傀儡？難怪那麼難殺。”

“人傀是靠禁藥煉成的陣前殺器，它們只遵從傀師的號令，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它們背後藏著主使者。”

“這些人傀銅皮鐵骨，一般的手段根本做不掉它們。”

“那是因為它們並不是純粹的人，沒有痛感，也沒有弱點，如果想要解決他們，需要先拿下那位主使者。”吳笙簡單的回答，隨後又說：“為了自保，幕後主使一定有後手，我想可能是一種契約。”

韓非回答：“是暴走，目標是禁玄城方向，但凡生靈一個不留。”

“那就說得通了，看來這個五彩門的叛徒也知道只有禁玄城的人才會對他出手，所以直接留了這樣玉石俱焚的後手威脅你。”吳笙回答。

“你還知道多少？”韓非問道。

“很多，不過和現在沒有太大的關聯，它們的服飾我一路上看了，像是萬死門的弟子門生。”吳笙說道。

“應該是萬死門在做手腳，只是沒想到萬死門和五彩門叛徒，還有這樣的聯絡。”韓非回答。

“哼，利益勾連罷了，能獲利，那什麼都可行。”吳笙回答。

韓非點頭，說：“這次解決這裡的事，我要著手解決五彩門，不能讓這樣的宗門影響到禁玄城。”

“還是先看看現在怎麼辦吧。”吳笙說道。

“它們應該是遵循一種許進不許出的言咒，所以我們一旦離開這裡，便會被群攻。”韓非回答。

“人傀的弱點，一般在眼睛，我一路上看它們氣血豐足，應該很好得手。”吳笙說道。

“那隻藏在煙瘴中的老狐狸一定會偷襲，而且還不知道有沒有援軍。”

“這些人傀，我來處理，等到那隻老狐狸動手，你就出手截殺他，記住一定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