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知道外面人請我說話一個字多少錢嗎?”老大爺說道。

“多少?”季雲開始掏自己的口袋。

“一個字兩塊錢,剛才我跟你說那麼多,你得給我好幾百呢!你這兩塊錢的停車費,大大的不夠啊。”老大爺沒好氣的說道。

季雲停下了掏口袋的動作。

好吧,是自己給不起的錢。

大爺清高的搖起了扇子,不再回答季雲的問題。

好在季雲臉皮也比較厚,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大爺旁邊,然後拿了一把扇子幫老人家扇風,道:“大爺,我不是看你一個人坐在這悶,陪你聊會天嗎,我是立雪中學的小志願者,關心山湖區每一個老年人的身心健康也是我的職責,嘿嘿。”

“小夥子啊,伱小小年紀管這種事情幹嘛,好好讀你的書。”老大爺也是被季雲話給逗笑了,但還是好言相勸。

“大爺喜歡下棋啊,是不是棋友今天沒來,我陪您下一局?”季雲看到旁邊擺放著一副圍棋,於是笑容燦爛道。

“你會嗎,這可是圍棋,不是五子棋。”老大爺見季雲開始鋪棋子了,連忙擺了擺手。

“沒事的,我可以學。”季雲說道。

“……”

“您要幾段技術?”

“啥意思?”

“您要我幾段圍棋技術,我就能幾段。”

“小夥子,你是不是中暑了啊?”

……

季雲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學習各種本能來取悅未來的女友們時,竟還需要取悅巷子樹下乘涼的老大爺!

唉,本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季雲還是去了圍棋課。

大概迫切想要攻克老大爺這一關,季雲化身為圍棋少年,猛猛學,學到自己都差點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學了,就是想先把教圍棋的老師給幹掉!

一睜開眼睛,連醫院地板瓷磚都是圍棋的棋盤,人來人往是黑白棋子的落點。

再閉上眼睛,黑漆漆的世界裡都是劃線的棋譜,銘記於心。

再再一抬頭,逐漸被吞噬的白日,也猶如是自己的黑子已經在棋盤上大殺四方!!

……

不知迴圈了多少次,反正季雲從來不去數。

纏上了圍棋黑腰帶,季雲再一次騎上了小電驢,煞氣洶洶的朝著那個事務所小巷子飛馳而去。

這一次,一定殺得那老大爺片甲不留,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圍棋奧義!!

咦,自己是來幹嘛來著??

哦哦哦,法律諮詢!

學瘋了,也琢磨出了圍棋的樂趣,差點就把正事給拋在腦後了。

……

季雲這次更早抵達樹下,老大爺確實是在等他的棋友,但他棋友放了他的鴿子,他只能夠一個人在樹下無所事事的乘涼。

“大爺,您也下圍棋啊,我陪你玩一把?”季雲開口說道。

“我不和學生下。”老大爺還挺傲嬌的。

“我本來也不想和您這樣老人家下棋的,但學校有佈置任務,要我們這些小志願者關心老年人的身心健康……我們下快棋,我先讓你五個子?”季雲說道。

“讓我五個子,你……你小夥子好大的口氣啊,來來來,坐下來下一盤,我真就納悶了現在年輕人怎麼就這麼牛氣呢!”老大爺不樂意了,已經自己開始鋪棋盤。

五分鐘後。

老大爺滿面愁容,他時不時抬頭望一眼這位少年,想從對方的行為上看出是否有某些作弊的手段,比如說用手機下棋軟體之類的。

只可惜,對方全程都專注在棋盤上,沒有一點作弊的可能,手上也什麼東西都沒拿,而且每次自己一落子,對方就馬上落下,彷彿知道自己要怎麼走一樣。

根據時空臨時應變原則,季雲是不可以透過記住老人下棋的招數來贏的,就像和沈滄滄對戰一樣,他們是會現場變化的,所以季雲透過那麼多次迴圈實打實提升自己圍棋技術是很有必要的!

“小夥子,你是真牛氣啊,我服了!”終於,老大爺認輸了。

“大爺也不差,那個我還得上去事務所問點事情,也是老師佈置的一些關於道德與法制的社會作業,法律相關的我不太懂,就先不陪您下棋了。”季雲收拾好東西,準備上樓去。

“別呀,再來幾局,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啊,我比他們懂,咱們下慢棋,邊下邊問就。”老大爺棋癮被勾起來了,難得碰到一個能贏他的,他可算可以拿出點真本事了。

“大爺您看個電動車腳踏車,還懂法律啊,別開玩笑了。”季雲笑著說道。

“啥呀,我是這事務所的合夥人,名字還是我取的呢,有什麼法律相關的問題你儘管問我,保證比上面那些沒長毛的年輕律師精準!”老大爺也終於表明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季雲在心裡嘿嘿一笑,老魚終於咬鉤了。

接下去,還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果然,只要是有人陪老大爺下棋,他那一個字兩塊錢的收費就是扯淡。

這位老大爺下棋的時候就是喜歡說話。

他是屬於可以一心兩用的人,同時對法律條文相當之熟悉不說,又有著豐富的法律經驗,給季雲的幾點建議都相當好。

“小夥子啊,其實法律很多東西都只是硬性的去界定,讓我們每個人心裡有一個線去衡量,但事實上要做成一件事情,靠的不是這些條條框框。”下完棋了之後,老大爺明顯是過癮了,他開始吐露一些自己的社會經驗。

“那您覺得這件事要怎麼處理最妥當?”季雲主動開始收棋子,以表示對老師的尊敬。

老大爺見這少年無論是棋技、為人都相當不錯,自然也願意多說幾句,哪怕知道季雲說的這些事情很可能就真實發生在了這片城區。

“三個關鍵”

“首先你選擇透過媒體來曝光這是一個比較正確的途徑,但你有沒有考慮過,幫你報道的人是否就懷著一顆正直的心,而且一定會將你說的這些事報出去呢,很多私媒兼職敲詐的,這個你知道嗎,他們獲得了某些證據,一般是先和對方商量,讓對方打一筆錢,假如談不攏,他們才曝光……”老大爺把自己的經驗告訴了季雲。

季雲有些意外。

事實上這些東西都是要十年後才逐漸被人知曉,老大爺現在就已經懂得其中的門道了?

“恩,我會先考察一下那個媒體人的。”季雲點了點頭。

“其次,你如何證明你們學校的那位領導一定與這件事有關呢,即便證明了,對方完全可以說不知情,然後道歉整改,這樣你根本無法對這位學校領導造成足夠有效的打擊。”老大爺搖著扇子,輕笑了起來。

季雲愣了一會。

說實話,他還真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自己曝光了破爛廠後面的事情,按理說將這塊地租給外人的葉副校長就一定要負責。

可確實如老大爺說的那樣,出了事,她完全可以說是手底下人辦的,她會整頓整改,事情鬧再大,她最後還是能夠將其摘出去。

“最後,你曝光那些可恨的畫面確實打擊了那些人,但這同時也是給嵐城招黑,在給嵐城執法施加壓力。畢竟嵐城的執法團隊也被矇在鼓裡,他們根本不知情,但引起了公憤後,民眾和網友需要一個發洩口,他們口誅筆伐的一定是嵐城執法團隊,最後受損的一定是我們嵐城的形象。”老大爺說道。

季雲沒有說話,而是細細的品味著老大爺跟自己說的這些。

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季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開口道:“大爺,您看這樣行不行……”

“我找到那份校領導租賃出去並簽了字的合同,拍下照片保留好,等曝光了那些被虐待的動物畫面之後,一併將這份租賃合同附上去,這樣廣大網友才會知道這個無良的校領導很可能是那些人的保護傘,從而讓她先受到輿論的制裁!”

大爺聽到這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道,“你接著說。”

“我得到了有力的證據後,不能單單交給自媒體人,最好先交給嵐城的執法團隊,由執法人先進入,再由媒體的人跟進報道,讓那裡的罪行全部暴露在陽光下,同時也報道了嵐城執法團隊的雷厲風行?表明了嵐城打擊亂象,創造文明城市的決心!”季雲將自己接下去的思路道了出來。

老大爺臉上出現了笑容,眼睛裡也多了幾分欣賞。

是個聰明的娃呀,一點就通。

難怪下棋下得那麼厲害,就是不知道以後上大學會不會選法律相關的專業,自己倒可以引薦引薦。

“這樣做,還不至於打草驚蛇,不然報道一出來,那些人本來就是社會閒散人士,又以民間組織做掩護,跑起來影子都沒有了,最後倒黴的是那些被矇在鼓裡的負責人。蛇要打七寸,蟑螂要踩到碎!”老大爺搖著扇子,告訴了季雲這一點。

季雲聽罷,頓時明悟了,急急忙忙給這位老大爺鞠了一躬。

他考慮的遠比自己全面太多了,真學到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立雪中學外還有這樣的高人!

“你很聰明,沒有像那些熱血少年一樣盲目行動,要是愣頭青的去曝光,我保證你家屋子會堆滿狗屍……記得把自己摘乾淨,這個功勞你不要領。”老大爺顯然清楚季雲要對付的是哪些人,特意再提醒了季雲一句。

“這個我知道,我舅舅也是校領導,我會把東西都交給他。”季雲說道。

“那就好,好好幹,小夥子。”老大爺擺了擺手道。

“好,大爺,我先回醫院了。”

“啥?”

“沒啥,沒啥。”

老大爺看著這個少年離去的背影,心裡也犯嘀咕。

唉,也是,天賦異稟的孩子多多少少腦子都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