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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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國,風清氣正,幾年的休養生息,讓人忘記了戰爭的傷痛,尹都也變得熱鬧,車水馬龍。
在皇宮的高處,遠望著螞蟻一樣的小人,虞王憑依著欄杆,晴朗的天空,目視極遠,本該心曠神怡,虞王的心情卻不怎麼很愉悅。
“當初怎麼沒把這些逆子弄牆上,他們以為他們是誰,還想造反,把朕推翻,他們有這個能力嗎。”
虞王惱怒,手拍在欄杆上,氣惱,又忍不住抱怨:“莊詢是搞什麼東西,能被弄到趙國去。”
一旁的葛老道微笑著看趙王發怒,依舊一副老老神在的模樣,波瀾不驚。
“現在這些逆子要謀反,他又不在,到時候虞國能傳給他嗎?怎麼就不知道看時候,幽國的西北兩地比得上整個虞國嗎?”
儘管莊詢去趙國實錘的訊息還沒有透過趙國官宣到虞國,可莊詢被玄女帶走,司琴宓就把訊息傳遞過來了。
還有的就是趙國準備要在虞國搞事的訊息,猜測極有可能是政變謀劃改變虞國現在的樣子,扶持某個王子上位。
“陛下息怒,夏幽王殿下也不是故意去的,信裡不是說了嘛,是被迫被帶走。”
葛老道明白虞王的心情,自己時日無多,虞國風雲變幻,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偏偏選定的繼承人跑了,現在眼看到手的功德飛了,虞王有點情緒,很正常。
“他怎麼都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看了看到手的信件,虞王氣的腦殼疼,距離解脫明明這麼遠又這麼近,都去趙國了,想要回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更別說看樣子趙國就是不懷好意。
“說到底還是因為陛下的緣故,如果不是您斬龍,導致虞國的氣運斷絕,不然怎麼會庇佑不了夏幽王呢,被人用法術攝走。”
葛老道公正的說,虞王的臉上糾結和無奈,好像確實是這樣一個道理,這還是自己造的因果?自己害莊詢沒有國運保護的?
“趙國真是可惡,遠隔萬里都要來管我虞國的事,莊卿也確實不在了,之前還能維繫平衡,現在他們真的聯合起來,朕還沒這麼辦法。”
虞王自覺理虧,也不好繼續說莊詢,虞國的國運誰搞沒的,他心裡最清楚,所以只能換一個物件埋怨,最佳的物件自然是對著虞國指手畫腳的趙國了。
“這正是說明,陛下的決定沒錯,敵人越是反對的東西,那就是越正確的東西,趙國都忌憚的夏幽王他,要耍手段把夏幽王弄到趙國,用來挾持他的勢力,說明夏幽王真的有莫大的能力。”
葛老道出聲安慰說,隱隱約約覺察到某種可能後,他的態度更積極了一些,不再是原本那種看人良善,順便一幫的心態。
“再對有什麼用,現在他都到了趙國,只能看趙國的眼色行事,就像是心理預測的那樣,估計只有等虞國不知道哪個蠢貨繼承了朕的位置,估計才會放歸他。”
虞王也就是想到這裡,才感覺特別惱怒,原本想著莊詢整合了手裡的資源,回頭先完成虞國的禪讓,讓莊詢他佔有大義,現在不行了,推測裡必須有新的虞國之主才能放過莊詢。
趙國的目的猜出來就是要一個不被統合起來的冀州,勢必是不想看到莊詢跑到虞國爭權奪利,雖然趙國不知道虞王的想法,但是不影響他們防患未然。
“但要是真的讓這些逆子繼承虞國,朕做妖物都不安穩,朕好不甘心呀。”
未曾見過光明,自然可以忍受黑暗,原本傳給哪個兒子都是無所謂的態度,現在他知道傳位給莊詢是他最好的結果,能獲得海量的功德,前途一片光明,沒有這種機會了,他當然惱火。
“陛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是命吧,夏幽王已經為您減輕不少罪責了,他治理的幽夏之地,百姓安居樂業,祥雲彩彩,也不枉陛下的提拔。”
葛老道稽首說,既有勸解虞王的意思,也有引導虞王的意味,畢竟和這些君主說話,還需要考慮君主的性格,直接說某些事虞王不會答應。
“朕知道,所以才不甘心,朕也是佈局良久,現在已經要功成了!這叫個什麼事。”虞王現在已經不單純是想要一點點功德了,他想要更多。
莊詢在劍南,在幽地施行的新法,讓他歡喜的不行,年輕時主要世家過大,想要壓制的,他失敗了,樂於看到莊詢成功。
莊詢做的這些東西成功了,增長功德,按照國師的推演,他也算有輔助的功勞,雖然比起他造的孽,還是遠遠不夠,但是至少是一個正反饋。
拍打在欄杆上,一直放縱莊詢的行為就是等待莊詢成長起來,接過燙手山芋的王位,虞王他實在不想傳給自家的敗家子們。
“臣倒是有個冒險的法子,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嘗試。”葛老道看時機也差不多了,主動說。
“國師請快說,都到了現在這種地步,還有什麼不能說呢。”見葛老道有辦法,虞王眼睛一亮,催促著他。
“這有可能中斷陛下化妖的程序,到時候妖也做不成,鬼也不完全,形神俱滅,真靈難存。”
葛老道先恐嚇說,把可能造成的後果先給虞王闡明,把醜話說在前頭,免得到時候真的發生意外,虞王埋怨。
“那麼嚴重?”虞王皺起眉頭,手指敲著欄杆,眼神飄向遠處,不知道是想答應還是不想答應。
“這是最極端的一種情況,臣還是先說明為好,陛下莫要抱僥倖之心。”葛老道躬身,仙風道骨,慈善的面容嚴重無比。
“國師你先說,你都不說,朕又怎麼能做出決定呢,朕知道風險很大了。”
葛老道嚴肅的面孔沒有嚇退虞王,此刻心態已經不是求穩了,他想要賭博。
“老道認為,我們不應該固守尹都,應該離開尹都,讓諸位王子爭,我們由明轉暗。”
葛老道先是丟擲自己的觀點,看了看虞王的反應,既然形勢已經不利於己方,坐以待斃是最蠢的。
“由明轉暗是可以,離開尹都嗎?我們又去哪裡?連尹都都無法掌握,那朕真就是一無所有了。”
虞王很清楚自己的價值在哪裡,尹都這座城池雖然沒有什麼戰略地位,但確實是虞國的國度,有極大的政治意義,沒有了這座城,他幾乎就沒有價值了,還能給莊詢什麼呢。
“陛下著相了,不爭是為爭,若是待在尹都,又能給夏幽王留下什麼呢,什麼也留不下。”
葛老道反問,因為放權的原因,還有虞王隨時要駕崩的緣故,虞王實際已經被慢慢架空了,現在也就是一個督查衛,牢牢掌握在手裡,其他的軍事力量因為虞王他刻意放權的緣故,已經被他的兒子們爭搶奪走。
“名義,雖然陛下已經把印璽,冕服,詔書都交給夏幽王,但此刻宣佈要禪讓給夏幽王殿下不是對他好,而是害他。”
“所以退出尹都,把督查衛的力量保留,等待夏幽王歸來,給予名正言順的名義,讓他順利攻伐虞國是陛下您想要禪讓夏幽王的唯一辦法。”
葛老道根據現在的情況明悟說,目前重要的是,先讓趙國放歸莊詢,那麼,就按趙國的意思,讓虞地殺出一位王,和莊詢存在敵對關係的王,滿足他們就是了。
虞王先退居幕後,儲存現有的實力,等莊詢回來,再走出前臺,反攻倒算,這樣避開了趙國的打算。
“國師說的對,而且正好可以利用尹都引發這些逆子的矛盾,他們可都想做皇帝,目前東華王勢大,朕可以把國都交給其他王,引發他們的矛盾,只是朕的壽命足夠朕等得到莊卿回來那一天嗎?”
國師的話振聾發聵,虞王又不是蠢貨,立即就能對應想到如何消磨自己的好兒子的力量,好讓後續過來的莊詢順利執掌虞國。
“所以說有風險,不僅是壽命問題,由於陛下現在與妖體已經共生,我們要離開尹都意味著要把首山玉也帶走,但是路途中損壞了陛下的妖體,陛下會神魂俱滅,真靈難保,畢竟這些皇子,陛下您是知道的,做事是不講究。”
“若是陛下已經滿足目前的收穫,就把首山玉放下皇陵,反正您的詔書和印璽已經交給了夏幽王,還有老道作證,也算功德一件,之後按您的想法,把楊相等人拉下水……”
葛老道沒再說下去,虞王已經懂了,不就是認命嗎,不用賭個形神俱滅的風險,還能按照最開始的想法把自己討厭的偽君子清流殺一通陪葬。
“形神俱滅會是個什麼樣?”虞王不甘心的問。
“不知道。”葛老道回答的乾淨利索。
“真靈磨滅,宛若墮入無間地獄,沒有人真靈毀滅後能夠回來,為我們講訴要經歷何種痛苦,磨滅的真靈化作養分,迴歸天地之間。”
葛老道說的嚇人,至少修行的人會聽得毛骨悚然,因為明心見性,知道真靈的重要。
但是虞王不是修行者,他還是隻是準修行者,他好奇的問:“迴歸天地,要下地獄否。”
“不用下,但三魂七魄分離,慢慢消散於自然。”葛老道嚴肅的說,意圖讓虞王認識到嚴重性,一般的三魂七魄是一個整體,是不會分割的,可虞王的情況尤其特殊。
“那朕明白了,朕想還是想親手把皇位傳遞給莊卿,完成禪讓的美談。”形神俱滅就不用下地府了,那麼好嗎?
還有這等好事,生死看淡,無所畏懼,虞王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希望夏幽王能體會陛下的苦心,早日掙脫趙國的束縛,魚入大海。”
大概是沒想過莊詢會有投降做逍遙王爺的想法,這兩人都是以莊詢胸懷大志為基準設想,要是知道莊詢有過投降派想法應該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做出決定了。
不過他們談話這個時間,莊詢恰好富有雄心壯志,也算某種程度的契合了。
整理衣冠,莊詢身著蟒袍,仰頭看著面前高高的酈茹姒,衣著華麗的貴公子表情沉重。
“輪轉王陛下聯絡不上,賀柾說福祿壽三仙也在裝死,沒辦法突破趙國的神仙視線。”
下了逃跑的決心,就要謀劃行動,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神仙目光的注視。
那是真的注視,畢月烏偷偷告訴莊詢,雖然沒有近到身邊打聽,但是出門可以說就是各種神明的關注,各種原因,言論,畢月烏,姜太后。
酈茹姒也感受到許多武林高手的盯梢,這就純粹了,來監視,神和人雙重保險,十面埋伏,莊詢被盯的死死的,趙國的不信任已經擺在了臉上。
“已經修書讓姐姐聯絡了,你也別慌,總會有辦法的,今天去見趙太后可別像上次一樣喝的爛醉了,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但是掌握度,麻痺住敵人就行,可別把自己套牢進去。”
酈茹姒叮囑著莊詢說,莊詢臉紅了,上次還說自己提前裝醉,後面表現卻是醉的一塌糊塗,後面睡的不省人事,是被抬回來的。
喝醉了還被姜夫人照料,自己出言不遜,像是一個登徒子一般,想想就很丟人,沒有臉了,想找個地方鑽進去,實在丟人。
不過也不是第一次從姜夫人的面前丟人了,手絹開始,到抓手求婚,一系列,感覺總是矮她半頭,姜夫人比起玄女更像是家長,受的幫助太多,哪怕知道姜夫人的立場,也討厭不起來。
莊詢沒有總觀全域性的上帝視角,姜夫人還沒有從還沒有從白月光滑落成惡毒女人,目前他又不懂姜夫人的心思如何,還以為對方不排斥自己。
“知道了,唉,明明都不打算和姜夫人結婚的,準備逃婚的,還要去見家長。”
提了提腰帶,莊詢等待著傳喚,見太后提前通知,然後準備好,再傳喚,莊詢一個小國的王,最好也只能算是臣屬的王侯待遇。
“你還蠻遺憾的?”酈茹姒發笑說,扶正莊詢的腰。
“遺憾是當然的,一直想要的東西,為了現實不得不放棄,能不遺憾嘛,可人不能沉浸在溫柔鄉呀,既然有了志向,就要去實現不是,不然不就成了紙上談兵嗎。”
莊詢倒是看得開,魚和熊掌的問題,自認為不是好東西的他,最後還是學到了孟子的精髓,捨生取義了。
“知道了,這樣子的夫君也讓臣妾驕傲。”誇誇莊詢,酈茹姒也確實喜歡莊詢這一點,沒有變過,平日的惜命不是怕死,是為了關鍵時刻,有意義不畏懼。
同樣,平時好美色沒什麼問題,在抉擇的關鍵時刻,能脫離美色的誘惑選擇正道,這才是她喜愛的夫君。
“殿下,宮廷來人了。”
還不等他繼續抒發他的志向,黃熙從門外傳來的著急的聲音,打斷了他說下去的打算。
“孤來了。”莊詢抬手看看沒什麼問題,踏步走出去。
前去宮廷的路已經不陌生,調整好心態,想著趙太后的會問自己什麼問題。
為什麼喜歡姜夫人,還是正妻的問題,或者打算怎麼娶姜夫人,要給什麼條件。
好懷念自己娘子,沒有模版背,現在要靠自己的腦子還是有些不自信,酈茹姒也會安慰人,鼓勵人,但是沒有司琴宓那般給人力量。
怎麼說呢,一個給人的感覺是人身安全了,一個給人的感覺精神安全了。
莊詢的設想做了很多很多,只是面對趙太后,對方根本就沒有問他的意思。
隔著一道竹蓆簾幕,太后的聲音老成持重,莊詢是無法和姜夫人聯絡在一起的。
重要的是,“姜夫人”就坐在外面,微笑著安撫他緊張的情緒,莊詢按部就班的行了。
此刻,她是殿上尊,莊詢是階下臣,莊詢不知道里面坐著自己遺憾的物件,動作不敢有絲毫的僭越,被常年訓練的禮儀,在此刻顯得展露出紮實的功底。
坐在竹簾內的姜夫人也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能高高在上的俯視莊詢,也不知道下面恭恭敬敬求娶姜夫人的莊詢,心裡滿是跑路的想法。
“龍鳳之姿,好呀,正配得上哀家的妹妹,是個一等一的人才。”省略一切步驟,開口就誇,莊詢是個什麼樣的人,姜夫人還不清楚嗎?
莊詢可是她一路看著成長起來的,龍鳳之資這個詞張口就來,她也是助推手。
這個詞就是她發揚光大傳播出去的,莊詢的王侯成就卻是她沒想到的,現在想想自己投餵的魚苗,長得如此金鱗彩彩,還要什麼考驗。
玄女娘娘滿意,自己滿意,蘭秋也滿意,她還想給莊詢多些福利呢,莊詢預想的考驗,根本不存在。
所以莊詢腦子裡的頭腦風暴,完全做了廢,他勉強招架說:“太后娘娘過譽了。”
“早就聽聞了夏王的事蹟……”
姜夫人今天就是讓他身心愉悅的,又是賜糕點,美酒,又是言語誇讚,莊詢被誇的暈暈乎乎,不知所以。
出了宮門,才想起,竹簾遮得嚴嚴實實,姜太后哪裡看的出自己龍鳳之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