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想冒險獲勝,還是苟延等死呢。”事已至此,玄女也不得不行冒險之舉了。

“冒險獲勝?這怎麼說。”趙王揣摩這四字,聽著就能感受到在懸崖行走的可怕感。

“不能讓夏國成長起來,成長起來的夏國的綜合實力能比鄭國,但是鄭國同樣有世家掣肘,夏國沒有,所以夏國到時的實力會強過鄭國一節,加上壽安房榆丟了,可以說給夏國四五年,夏國就能達到趙國現在的水平。”

玄女不是在危言聳聽,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夏國蛇吞象的消化後成長速度驚人,拿回房榆壽安還能稍加現在限制,現在趙國丟了壽安房榆,又折損了機動兵力,只能眼看夏國吃胖。

“朕知道,可朕有什麼辦法,朕已經沒有兵力去阻止他了,他沒有後顧之憂,後方被整合成一塊鐵板,朕被景鄭兩國牽扯,朕只能看著他做大。”

趙王不甘心,又有些無奈,讓出房榆和壽安是他願意的嗎?還不是那些個鼠目寸光的廢物害的,想到就心痛的不能呼吸。

“聯合鄭國,讓他北吞景國,我們用所有兵力去攻打夏國,在夏國還沒有動不了之前,徹底打垮它打爛他。”

玄女語氣冰冷,發展到了這步,已經沒了情面不情面的說法,現在國家的情況,已經到了你死活我的境地。

“聯合鄭國,我們可是世仇?”趙王驚愕出聲,趙國和鄭國聯合,還不如想和夏國聯合,至少夏國多少有些情面在。

“世仇,多久,不過幾十年,上上輩還沾親帶故的,國家利益的事情,不是你感情的左右的問題。”

玄女現實的說,利益考量才是國家之間的該做的,人可以講感情,就像趙國打下夏國,她可以替莊詢求饒,保全其性命,但是夏國和趙國的敵對,她不會偏袒夏國。

“這……”姜太后也是從小這樣教趙王長大的,以前的趙國天下無敵自然不想,現在被挫了銳氣,是該想想了。

“這也是我們唯一的辦法了,景國要穩定了,夏國也要穩定了,光是景國和鄭國已經夠趙國難受的了,現在又加一個夏國,如果無所作為,趙國面臨的就是逐漸消亡。”

沒有危言聳聽,這是赤裸裸的現實,夏國現在是統合增長,趙國是已經發展到了頂點,等待追趕,真讓夏國追上了,就困死了,衝不出三國的包圍。

之前趙國是不慌的,預計奪回房榆和壽安,維持整體實力,同時面對兩線作戰遊刃有餘。

原本趙國的實力可以震懾三國,做到誰打我,我打誰和他同歸於盡的做法,摸透了人性,就處在一種相對安全的環境,也就是用士兵作為屏障,以攻代守。

這樣拖到時機生變,新的勢力加入角鬥,或者敵對的三國犯錯犯錯,都能給趙國機會,沒有壽安和房榆,夏國的發展到極限,供養的天策軍也不過和鄭國持平。

時間空間的主動權都在趙國,能規劃,挑撥也好,壓迫也罷,能在豫州有很大的騰挪空間,左右出手,隨便打壓。

他沒辦法保證自己能打三國,但是能保證其中任意一個國家的日子都不能過得舒坦。

現在只能一點五線作戰容錯率大大增加不說,還會挑動周遭人的野心,原本處於景鄭拿不下趙國,現在從實力看,原本的景鄭能拿下現在趙國,心思不可能不異動,群狼環伺呀。

得到壽安房榆兩道並且鞏固了實力的莊詢,聯合任意一國就可以起兵伐趙,趙國已經沒有了原來那般的威懾力,更不可能等到局勢變化,所以是慢性死亡。

沒了四萬機動的玄甲軍,又沒了壽安房榆,在一眾的頂級謀略家的目光中,無險可守的趙國就這樣了。

姜太后是個謀略家,她看到了,並且從邵國良的例子看到,不可能改變,趙國的體制已經僵死,利益集團已經瘋狂,這才會感到痛苦,絕望,最後脫身入夏。

“鄭國怎麼可能和我們合作呢,鄭國對我們的戒備和警惕你知道有多少。”

趙王並不抱希望,挑動鄭國和景國互鬥是有基礎的,可是要與趙國結盟,那可就是無稽之談了。

“知道,但是那是以前,以前的趙國壯的厲害,鄭景兩國的矛盾再大,面對趙國都會一致對外,現在不一樣,趙國虛弱了。”

玄女苦笑,以前的不可一世,沒有朋友,只有臣屬,現在趙國瘸了腿,是該彎彎腰了。

“再弱也比鄭國壯,鄭國是不會允許我們去攻擊夏國的,解決我們頭上懸著的劍。”

趙王代入一下,除非鄭王是昏君,看不到其中的危險性,不然怎麼也不會答應。

偏偏豫州不是冀州,這裡是高階局,不會有幽王和成王那麼那麼昏的君主,不然早就被幹掉了。

這些個人精算的一個比一個精,彼此牽扯,甚至很多願意出賣利益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對手好過。

“所以趙國需要更弱,弱到鄭國覺得沒有危險,對鄭國不會形成碾壓的實力。”

玄女的話語出乎趙王意料,一時間覺得玄女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被氣瘋了。

“變得更弱?”趙王帶著疑惑求證,各種思緒都有,明明知道面前的是神仙。

“沒錯,所以對陛下所說的是冒險獲勝,我們要斷骨求生,只有把我們拉低到和鄭國一個水平,鄭國才不會擔憂和我們合作,把自己賠進去。”

理解人性,玄女冷冽說,這一次,非生即死,已經是困龍局,那就斷尾求生。

“朕不甚明白,請國師賜教!”趙王看玄女的模樣也不是說笑,躬身請教。

“失去的壽安,房榆,又失去了四萬玄甲軍,趙比鄭國強在哪裡?”

玄女先問,一個趙國是什麼方向比鄭國強,能讓鄭國如此忌憚,不敢與之合作,害怕與虎謀皮。

“首先是土地和人口,趙國的土地和人口依舊遠超任意一國,第二是世家制度,趙國的世家和夏國相比略顯腐朽,可比起景鄭兩國更好,更主動,第三是軍隊,趙國的玄甲軍依舊有十多萬,比起鄭國更強。”

國家的資料比較,趙王得心應手,他非常清楚趙國和其他國家的優劣,不會盲目自大,也不會自認弱小。

“現在的趙國被奪走房榆,壽安,可相對鄭國依舊強大,但是如果趙國失去奪取景國的雲山,天青兩道呢,趙國在這個時間清理國內的世家,造成實力衰弱呢。”

玄女的語氣冷的嚇人,說出的話讓趙王一震,同樣是聰明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國師是要用這兩道去挑動鄭國和景國?”

趙王猜測說,換來玄女點頭,玄女的語氣低沉,說出自己的謀劃。

“沒錯,就是挑動他們,如果把奪取到的兩道作為交換換取攻打夏國鄭國不出手而是讓他去對付景國,伱說鄭王會同意嗎?”

“鄭王怎麼會答應……”趙王啞然失笑,但是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真有可能答應,如果我們和世家大動干戈,削弱了趙國的力量,鄭王就不會感到那麼大的壓力,是有可能和我們結盟的,只是,只是……”

“只是趙國要大動筋骨,捨不得是嗎?”玄女直視趙王,趙王無處可躲,說的確實,趙王捨不得。

“那是兩道的土地,人口資源,都要白白讓了嗎?”

趙王這才損失了壽安房榆,多虧景國的土地找補才好一些,現在要做誘餌交出去,趙王也肉痛。

“好處你看得到,這兩道交給鄭國,景國和鄭國的盟約立即形同虛設,由於趙國的實力變弱,鄭國也不會再進行圍剿,因為此刻鄭國,更大的敵意是對內亂的景國,因為他打不過我們,這也是我們唯一能解決困龍局的辦法。”

玄女冷靜的算計說,這是沒有辦法破解的陽謀,相信人的貪慾,爭龍爭龍,龍只有一條,景鄭兩國能依靠在一起,是因為趙國的逼迫,他們都知道再大的矛盾都沒有對抗趙國大。

如果趙國沒有那麼大,沒有那麼強,兩國結盟的基礎就會蕩然無存,也不會有對彼此的包容,在鄭國手握景國土地的情況下,雙方矛盾升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至於鄭國為什麼不會歸還景國的土地,化解這個矛盾,這就是個偽命題,誰會把吞進去土地吐出來,還是給未來的敵人。

更別說雙方本身就有矛盾,馬上登基的景王並不是鄭國支援的,彼此就搞過不少小動作,本來就相互看不順眼,現在又有土地爭端。

封建王國,有什麼東西比土地更有挑撥的價值呢,得到兩道的鄭國會想要消滅景國,失去土地的景國在怨趙國的同時也會怨鄭國,人性如此。

只要雙方打起來,趙國就脫身了,就能用優勢兵力攻擊夏國,徹底解決夏國。

“這樣,鄭國就要做大了,復刻夏國得到幽國的過程,我們就算攻下夏國也要面對一個棘手的對手。”趙王還是有些猶豫。

“這個國家是陛下的,陛下若是不願意,臣也只能眼看著趙國消亡了。”

玄女堅定說,也是看在趙王不昏的份上,才提出這個需要巨大勇氣實施的建議,要是趙王昏庸她已經放棄了。

“國師,朕不是那個意思,朕的意思是,朕的意思是還有其他方式?”

趙王有些尷尬的解釋說,已經消磨不少銳氣,沒有之前虎吞天下的氣魄。

“陛下都知道這是困龍局了,不付出代價就想逃出來,未免想得太好,而且這也不是對趙國完全沒好處。”

玄女維持冷臉,她是神仙,但又不能直接用隕石消滅敵人軍隊,作為國師她其實要做的就是協調諸神做好天災雨水這些就行了,再有就是管理修行者,解決神異方面的事。

提建議真是和趙國繫結的太深,是她飛昇的希望,她想給趙國尋找一條出路。

“什麼好處?攻打夏國嗎?”趙王也想打夏國雪恥,夏國給他的恥辱太多了。

“清理世家,作為自降勢力的一部分,我們要解決大而不統,大而不強的問題。”

玄女的冷若冰霜,這兩次世家弄出來的失敗,她看了也是有情緒的,不可能無動於衷。

“清理世家?”趙王來勁了,這個詞像是飢餓的時候來了麵餅,顧不得口渴問題,就要往嘴裡塞。

“輸給夏國你覺得是什麼問題?”玄女質問,捏著玉淨瓶的手握緊了。

“這還用說嘛,世家不團結,一個個只知道顧自己家的事,忽略的國家的事。”

趙王怎麼也不會袒護世家,他剛剛就是發這股子邪火,這裡直指核心問題。

“所以,只是再興師伐夏,不解決世家的問題,再多的軍隊也不夠世家這樣禍害,都是給夏國送甲冑馬匹,我們本來就應該要與世家奪權,降低我們的軍事力量,使軍隊更團結。”

玄女提醒,趙王恍惚,確實,不整頓世家永遠贏不了,不團結的軍隊無論如何都會輸。

“趁著這次機會把世家深入軍隊的手拔出,太后應該教過你拉一批打一批的道理吧,把效忠你,懂大局那批留下,把那些驕橫的解決掉,引發出的問題,軍隊戰鬥力下降是短暫的,長遠來看上層更加團結了。”

玄女謀劃說,連續兩次失敗,玄女已經失去了耐心,兩次都是世家拉胯,怎麼搞的。

“冒險,四成的勝算,不冒險勝算一成都沒有,把自己降低到鄭國一級,那便是爭龍,和夏國爭後和鄭國爭,如果想要靜等求求穩,那便是困龍,看鄭國夏國爭龍,陛下你自己選吧。”

玄女不再言語,給趙王思考的時間,趙王眉頭緊鎖的思考,想了很多,很多。

有夏國給予屈辱,有世家背刺的惱怒,還有說不清的後悔,許多事他本該可以堅持的,例如不任命湯雲復作為副官。

“朕想爭,國師朕聽你的,朕想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