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可兼得

萬陣看到衝進來的一群散修，他雖是練氣九層也不免頭皮發麻，這夥人足有十多個，太多了！

他心裡也暗暗後悔，就該老實待在地下室。

地下室逼仄憋悶，他是能忍住，萬瑩瑩卻忍不住。

等到天黑了，萬瑩瑩就忍不住要上廁所。

萬陣只能透過鴛鴦鏡窺探外面，發現院子裡也沒什麼變化。

他不免心存僥倖，帶著萬瑩瑩從地下室出來。

兩人才進房間，外面的散修就衝進來把兩人堵個正著。

萬陣見勢不妙，急忙把女兒拽到身後，他大叫著讓對方退出去。

結果對方反而衝得更快了，萬陣又驚又怒之下急忙催發了千葉盾。

千葉盾是他用玄鐵、紫金石鍛造的防禦法器，平時如同一面厚重護臂，催發出來一片片樹葉般黑色葉片展開成盾。

高大千葉盾才展開，一群散修激發的法術千軍已經到了。

這群散修一路走過來，殺了不知多少人，每人手裡都握著幾張低階法符。

他們都很奸滑，遇到人就直接催發法符攻擊。這一招也非常好用，每次出手都能輕易轟殺對方。

散修們發現萬陣後，話都不說一句就故技重施一起催發了法符。

烈焰彈、冰箭、庚金劍光、厚土錘等各種低階法術，帶著五顏六色法術靈光轟在了千葉盾上。

千葉盾是萬陣精心煉製法器，一階上品的品質。又祭煉多年，施展起來異常順手。

萬陣眼看眾多法術如雨落下，他心裡也是發麻。女兒又在身後，躲都無處可躲。

他只能一咬牙全力催發千葉盾，硬抗這些法術。

火光、寒光、劍光落在千葉盾上，紛紛轟然崩碎爆裂。

十多種低階法術，盡數被千葉盾穩穩擋下。只是那些散逸的法術光焰，卻把房間裡桌椅等陳設轟個爛碎。

一時間碎屑橫飛，塵煙激盪，房頂都在搖晃震盪。

萬陣心裡叫苦，對方施展雖然都是低階法術，可是一輪輪法符轟擊下來，他肯定是抗不住。

要是女兒沒在他身旁，還能舉著千葉盾找機會強行突圍。

萬陣回頭看了眼女兒，萬瑩瑩雖然緊緊咬著嘴唇，小臉表情有些緊張，卻沒有多少驚惶不安。

萬陣很是欣慰，女兒聰敏又有膽魄，修行上也非常有靈性，以後必然能有所成就。

只是眼前這一關，他們父女只怕是過不去了！

對面的散修一擊不成，都是毫不猶豫再次催發法符。

眾多散修催發法符速度有快有慢，自然就分成了一波波攻勢。

烈火化作飛彈，一枚枚冰錐如箭，再次向著萬陣轟落。

萬陣修為遠勝眾多散修，這會卻只能舉著千葉盾被動挨打。

眾多低階法術轟然落下，雖然沒能打破千葉盾，幾發烈焰彈卻把房間裡傢俱點燃了。

火光大盛，噴薄火焰很快就上了房頂。

飛馬集太冷了，為了防寒，瓦下面的夾層都鋪放了大量乾草。

被火焰一撩，房頂很快冒起了濃煙。

萬陣被眾人堵在屋子裡，跑是沒地方跑，偏偏房子又起火冒煙。

短時間內他還能忍得住，萬瑩瑩卻受不了煙燻火烤。

逃又無處可逃，戰又戰不過，萬陣也不免有幾分絕望，他們父女今次就要死在這裡了？！

外面一眾散修卻大為興奮，為首散修大叫道：“這傢伙跑不掉了、大夥加把勁弄死他！”

房間裡面的萬陣心一橫正要出去拼命，他就看到幾道寒芒從牆外划著詭異弧線飛射而至。

一眾散修看不到閃耀的寒芒，卻能聽到寒芒帶來的刺耳銳嘯。

眾多散修都是大驚，有的側身躲避，有的轉動乙木盾遮擋自己。

散修們的反應很快，激射而至寒芒卻更快。

不等散修們反應過來，一道道寒芒已經迅疾又精準貫穿他們腦袋，爆開了一朵朵血花。

八名散修身體猛的一震，所有動作、表情都在瞬間被終止。

他們身體搖晃了一下，紛紛撲倒在地，再沒有任何氣息。

萬陣是練氣九層高手，外面夜色雖深，他還是清楚看到貫穿眾人腦袋的是一根根晶瑩冰錐。

他不禁駭然，這是誰催發的冰箭術，居然如此強橫如此精準，瞬間解決了所有散修。

更可怕的是，他都沒看到催發冰箭術的修者。對方莫非是築基大修士？

也只有築基大修士，才有這般威能！

面對一眾散修他還能拼命，面對築基大修士，他們父女就只能任由宰割……

萬陣越想越怕，他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牆外的高賢看到萬陣呆呆不動，他不知對方是出了什麼問題，是受傷了還是被嚇壞了？還是出了什麼問題？

另一方面，既然出手救人了總要露一面。好歹也讓萬陣知道救命恩人是誰！

高賢飄然越牆到了院子，他對房間裡發呆的萬陣招了招手，示意他趕快出來。

萬陣看到院子裡多了個人，他心裡又是一緊。

再看對方一身黑色法袍，外罩一層明淨水光，臉上更有一層清光覆蓋，也看不清面貌。

只是那份從容神秘氣度，卻顯出了不凡。

不過對方招手的樣子，卻似乎並沒有惡意。

這會也來不及多想了，萬陣急忙帶著萬瑩瑩從房間跑出來。

萬陣是個聰明人，不等高賢說話就急忙抱拳深深鞠躬施禮，“多謝前輩救我父女性命。”

高賢有些無語，他昨天晚上已經警告過萬陣，結果這人一點也不小心，差點就被一群散修殺了。

他其實不願意出這個風頭，若只是萬陣一個人，他都不想管這閒事。

畢竟還有萬瑩瑩在。

對於幼小生命的愛護，大概是一個正常人的底線。高賢不忍心看著小女孩出事，還是出手幫他們一把。

現在飛馬集這麼亂，高賢也不知該怎麼安置這對父女。

他正猶豫之際，萬瑩瑩瞪著大眼睛試探著喊了一聲：“高賢哥哥？”

高賢有些意外，他外有無影法衣，內有青蓮法冠垂下清光如紗，穿的又是玄水法袍，佩戴的也是青蓮劍。

這一身打扮萬陣都認不出他，這個七歲小女孩是怎麼認出來的？

萬瑩瑩非常聰敏，她只是覺得這人特別像高賢，才試探著喊了一聲。

雖然高賢沒什麼反應，她卻感應到了高賢那種細微情緒上變化。這讓她立即確定了高賢身份。

她滿臉驚喜的說道：“高賢哥哥、真是你！”

萬陣一臉莫名其妙，他正要訓斥女兒讓她不要亂說話。

就看到對面高人臉上清光退散，露出了高賢那張英俊年輕的面孔。

萬陣有些無禮的直勾勾盯著高賢，臉上全是不能置信的震驚。

他真的不敢相信，平日那個說話和氣舉止有禮的年輕煉丹師，一個練氣五層的修者，居然有這般強橫法術！

“萬道友、瑩瑩，我並非故意隱瞞身份。”

高賢對萬陣、萬瑩瑩笑了笑，說老實話，他還挺享受萬陣這副震驚的表情。

人前裝逼，這是多麼爽的事情。比人前裝逼更爽的，是在熟人面前裝逼。

高賢是個俗人，身份意外暴露讓他有點彆扭，但是，這樣裝逼的滋味可太爽了。

他在心裡感嘆了一句：“低調和裝逼，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萬陣還是難以置信，他磕磕巴巴的問道：“高道友、剛才是你施展的冰箭術？”

他知道這樣問不禮貌，可還是忍不住想問個清楚。

萬瑩瑩大眼睛盯著高賢，小臉上都是興奮激動之色。她一直很喜歡這位高賢哥哥。

今天在危急關頭，高賢哥哥從天而降，更是在她心裡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記。

小女孩雖然聰敏，心思卻很簡單。高賢哥哥救了她和她爹，就是天下最好的好人！

這會她滿心激動興奮，看著高賢的大眼睛閃閃放光，都沒注意到她爹在質疑高賢。

“其實是借用了一件特殊法器之力。”

高賢輕描淡寫解釋了一句，他轉又說道：“來了幾個七煞宗築基大修士，飛馬集完了。萬道友還是儘快離開飛馬集的好。”

萬陣更是震驚，七煞宗的築基大修士都動手了！

若是如此，飛馬集就沒安全地方了。他挖的地下室躲個兩三天還行，時間長了肯定不行。

他突然明白了，床頭那個木片就是高賢留下的。他有些激動對高賢說道：“高道友昨夜就給我示警，只是我沒當回事。唉，都是我的錯。”

高賢也是無語，這位心裡還挺明白的，怎麼做事沒有一點章法。要不是他恰好在，這對父女可就慘了。

萬陣一臉為難的對高賢說道：“高道友、飛馬集亂成這樣，也不知哪裡才安全？”

高賢想了下說道：“道友既然無處可去，就跟我來吧。”

他也觀察這父女幾個月了，至少萬陣身份沒問題，人看著也算厚道。

看在萬瑩瑩的面子上，還是幫人幫到底。

聽到高賢這麼說，萬陣不禁大喜，他再次鞠躬施禮：“多謝道友。”

萬瑩瑩也像模像樣拱手施禮，她嬌聲嬌氣說道：“多謝高賢哥哥！”

“萬道友不必如此，大家都是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高賢客氣了一句還了半禮，他又摸了親近的摸瑩瑩小腦袋，這小女孩一本正經樣子特別可愛。

“飛馬集太亂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萬道友還有什麼要收拾的儘快收拾一下。”

“是、是是。”

萬陣連連搖頭，“身外之物不用管了。”

一些重要物品他都放在地下室了，其他傢俱行禮什麼的都不值錢，沒必要收拾。

一旁的萬瑩瑩目光一轉說道：“高賢哥哥、這些人身上都有靈石、法符什麼的，我幫你收起來。”

高賢有點驚訝，萬瑩瑩這麼小就會這套了？

再看萬瑩瑩，對死狀慘烈的屍體是毫不在意，搜撿動作嫻熟，也不知幹過多少次……

萬陣也醒悟過來，他急忙過去幫忙，“對對，這些不能浪費。”

高賢其實早就想搜撿一番，只是才出手救人，正擺著高人的架子，不好意思去搜屍體。

看到萬陣父女如此熟練，他也不好再端著。

幾個散修沒什麼好東西，也就一些靈石、法符，法器都沒兩件。

萬陣父女把收穫東西都交給高賢，高賢沒客氣都收了。

這點東西，都不值得客氣。

處理完這些，高賢帶著萬陣父女一路向西。

飛馬集四面環山，青霞峰在飛馬集北面，七煞宗、赤炎宗也在北面。

高賢他們選位置的時候，就選擇了飛馬集最西面。

所以不選南面，是因為連雲宗可能會從這個方向過來。真要動手，南北都不太安全。

高賢有鑑花靈鏡，能無視各種障礙提前發現其他修者。

避開活人容易，滿地的屍體卻很難避開。幾乎每條道路上都有屍體橫在那，死狀悽慘，不少都是屍體衣物都被扒個精光。

這一幕也讓高賢心情有些壓抑，死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只是這麼血腥殘酷的景象，還是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萬陣抱著萬瑩瑩，小心跟在高賢后面。他雖然有些話癆，這會卻也是沒心情說話。萬瑩瑩雖然膽子大，這會也不敢亂說話。

她雖然看不清楚，卻也能大概看到周圍一具具屍體，血腥和死亡讓她感到非常壓抑。

這個時候她就會去看高賢。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高賢渾身似乎能發光一樣，看到高賢她心裡就非常安穩。

高賢沒在意小女孩的目光，他專心帶路，三人一路都非常順利。

等到了地方，高賢才發現房子已經坍塌。也不知道是朱七娘主動推到的，還是散修搞的破壞。

這會散修們都向著飛馬集中心區域匯聚，這片邊緣區域顯得異常安靜。

高賢看到周圍沒人，也沒走地道，帶著萬陣父女直接到一處山坡上。

萬瑩瑩正好奇四處打量，就看到一片灌木叢突然挪開，朱七娘和周玉玲從裡面走了出來。

萬瑩瑩嚇了一跳，轉又大喜對周玉玲招手：“玉玲姐姐。”

周玉玲雖然心裡奇怪，不知高賢怎麼帶著萬陣父女來這。臉上還是笑盈盈和萬瑩瑩親熱招呼。

朱七娘瞥了眼有些侷促的萬陣，高賢解釋道：“他們父女被散修襲擊，無處可躲，我就帶著他們過來避難了。”

萬陣自然認識朱七娘，更知道朱七娘的厲害。他有些緊張的乾巴巴說道：“朱掌櫃、我們也是無處可去、還請朱掌櫃收留。”

朱七娘淡然說道：“阿賢既然帶著伱們來了，就不用客氣。”

高賢也說道：“萬道友、瑩瑩，你們先進去。”

他說著對周玉玲使了個眼色，示意周玉玲招呼這對父女。

周玉玲熱情招呼萬陣父女進了避難所，這裡原本是個天然巖縫，經過挖掘改造，變成了一個數丈方圓的山洞。

巖壁上鑲嵌了一小塊明光石，散發著柔和明光，把小小山洞照耀的頗為明亮。

一面白色三角小旗，插在洞口旁邊。小旗上一層層雲氣流轉盪漾，如簾幕般遮蔽住洞口。

萬陣精通煉器，一看這件法器就是遮掩氣息用的。他心裡不禁鬆口氣。

這山洞如此隱蔽，又有遮蔽氣息法器，躲在這裡非常的安全。

盤坐在山洞最內側的周燁，笑呵呵主動和萬陣招呼起來。

老頭雖然沒出去，也知道是高賢把萬陣父女帶來的。

雖然萬陣父女是外人，這會還是要客氣一些。

周燁、周玉玲都比較會聊天，沒一會功夫，萬陣、萬瑩瑩就都放鬆下來。

外面的高賢，正在和朱七娘一起觀察飛馬集的情況。

為了安全起見，高賢催發無影法衣籠罩住朱七娘。

兩人站在山坡上，就能看到飛馬集裡面各種法術焰光閃耀，一道道火光沖天，把夜空都照亮了。

朱七娘面色凝重的說道：“飛馬集是真的完了！”

高賢搖頭：“李雙林早跑了，看來連雲宗是放棄飛馬集了、”

他話沒說完，突然心生感應抬頭向北方天空看過去。

九月的夜空澄淨如鏡，星光璀璨，新月明淨。

星月輝映之下，一個黑點正在高速移動。

高賢透過鑑花靈鏡望遠模式，才看清楚那黑點赫然是一艘七八丈長黑色飛船。

繡著七把交叉黑劍徽記的黑色船帆在罡風下鼓盪飛揚，推動著飛船破空直進。

船頭一名黑衣男子負手而立，雙眼中隱隱有電芒閃耀，氣息森然沉厚。在此人身後，還站著一群精幹修者。

“壞了，是七煞宗飛船！”

高賢認識七煞宗的徽記，他臉色不由一變。

至於為首那名黑衣男子，高賢當然不認識。但他能看出黑衣男子法力沉凝深厚，勝過李雙林、牧雲修之流數倍。

由此推斷，這人必定是築基後期的大修士。

七煞宗出動這樣的高手，肯定是對飛馬集是勢在必得！

朱七娘目力遠不及高賢，只能隱隱看到一個黑點。但她知道高賢法術高妙，絕不會看錯。

七煞宗連飛船都派過來了，顯然是對飛馬集勢在必得。她不禁心裡發沉。

對連雲宗來說，飛馬集可能無關緊要。對她和高賢來說，飛馬集卻是根基。

飛馬集被七煞宗佔了，她和高賢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