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朱雀焚天

——4：55——

“這……”

曹操抬頭望望西方天空那因劍聖的吟詩之聲而瞬間黑下的天空，以及稍稍遲疑後重新與無人操控的巨劍打起來的呂布，稍稍擰起了眉頭。

此時各方勢力皆匯聚洛陽，行事肆無忌憚的同時亦把著一條原則，即“絕不試圖傾覆皇權或者傷害到皇帝”，因為這是“劍聖”出劍斬人的底線。

在諸世家透過不少人命試探出這條底線之後，行事風格便全數擦著它的邊來進行了，最終將洛陽政局弄成了這副模樣。

但，那條底線真的是“底線”嗎？

誰能夠保證，在其上沒有一條“可斬，亦可不斬”的“線”存在？而在所有人都抵達這條線之下之日，便是劍聖憑藉自己的意志將那“不斬”變成“可斬”之時。

“【夥伴，立刻帶上所有人向東撤離皇宮，如果來得及的話，全體離開洛陽，】”“替身”似乎比曹操看到了更多的東西，神情有些焦慮：“【劍聖那老東西，竟然玩了把大的。】”

“我們得儘速離開，本初，元嘉，帶上王貴妃和二皇子，安民，組織這些護衛和宮人，惡來，你扛著奉孝。”曹操飛快地制定計劃，並立刻分配執行。

貴妃王榮之前並沒有對曹操來到未央宮想要帶她走表示抗拒，很明顯她也想清楚了此時的局勢，與有外戚支援的皇后不同，她只是朝臣一派對抗外戚的籌碼，按照如今洛陽的局勢，她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能令兒子登基的可能性更小，既然如此，還不如跟著曹操走，有劉奈在，至少一個親王是跑不了的，而且這個萬年公主極端厭惡皇后一派，相對而言就會對她更加親善。

至於護衛和宮人，其中有大部分都是各方朝臣以及士族塞來保護王榮的，心不齊，不可用，但至少能保護她們母子不被皇后那邊的人趁虛而入，在面對曹操這個如今事實上的“朝臣之首”時，還是會聽命而行的，而之前作為東門守將的曹安民，正是適合指揮他們的最佳人選。

另外，讓典韋扛著郭嘉，也屬於合理的安排，蔡文姬畢竟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不適合繼續整天坐在典韋肩膀上，但典韋抗人的本事可沒有落下，並且，以郭嘉那纖細的身材來看，有沒有蔡琰重還是個問題。

最後就是郭幻小姑娘，倒是不用特別照顧，只看她那神出鬼沒的身法，就知道速度上不需要擔心，而且，就算對她下命令她大概也不會聽吧，甚至郭嘉還得反過來聽她的。

——1：34——

在一陣雖然忙亂但效率不低的安排和指揮後，曹操與未央宮原本的人馬已經收拾完畢，開始快速向東門移動。

此時，西方的天空中，呂布吃了幾次虧後，因為習慣了那飛劍的戰鬥風格而重新佔據了上風，但“替身”並沒有因此感到輕鬆，反而原因不明地愈加焦慮。

“奉孝，你怎麼看？”曹操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麼，於是向郭嘉問道。

“惡來的肩膀挺舒服的……開個玩笑，”郭嘉笑道：“正經地說，我能夠確定劍聖沒有進行任何謀劃，所以主公不必擔心前方會突然殺出一彪人馬，大喝一聲‘某已等候多時’。”

“我倒是沒擔心這個，”曹操有些想笑，但看到仍然一臉嚴肅甚至有些苦惱的迷惑的“替身”，還是放棄了這個舉動：“如果按奉孝所說，那劍聖豈非是打算以力破巧？”

“怎麼可能，洛陽可是有數百萬的平民百姓，他要如何分辨？”郭嘉說到一半頓住：“除非……”

“【——除非他打算把他們統統殺光。】”“替身”接了下句。

“這……”曹操愣了愣。

屠城之舉，古已有之，但多半是攻城方傷亡過大進行報復，或者守城方全城軍民誓死不降造成事實上的屠城，但以一人之力屠滅一座巨城？其血蹤只怕綿延萬里也不得消弭罷。

“幻兒！”郭嘉得出此結論後，皺眉片刻，猛然從典韋肩膀上跳下，呼喊自己的妹妹。

“哥哥的主公，”郭幻應聲出現，但卻不是郭嘉身前，而是在曹操身旁，小姑娘盯著曹操，無表情的小臉上隱隱透出一絲焦急，口中言道：“快下令阻止哥哥。”

阻止……什麼？

曹操尚未理解此話之意，但心中感到有些不妥，似乎郭嘉準備做什麼會令他自己陷入危機的事情，於是直接開口阻止道：“奉孝！我命令你不準做出任何行動！”

“哈哈！為兄早就讓你學習表達方式你不聽，”郭嘉大笑了兩聲，果真手腳不動，但口中卻言道：“【劍聖此舉，必不成功！】”

——0：00——

嗡——

金色的光環和光柱通天徹地，從天而降的四象聖獸威震八方，它們的威壓令宮人和護衛以及曹安民皆躺倒在地，雖然意識清醒，但完全無法動彈。

貴妃王榮抱著全無所覺的劉協微微發抖，劉奈皺著眉頭望天，順便一把將同樣未受到影響的袁紹扯到身邊。

“哦哦哦——開！”典韋周身浮現出一蓬奇特的，金黃色的“烈焰”，而這“烈焰”正在被不斷地被某種無形之物壓低，惡來張口大喝，鼓動金色烈焰要將其推開，但總體上仍然呈相持之態。

而曹操和郭嘉，則姿態奇怪地愣在原地。

——？？：？？——

這是哪裡？曹操皺著眉看向四周。

此處看起來像一片風平浪靜的大海，但海水卻呈如墨般的黑色，目力所及之處，除了海天交界線之外，沒有任何島嶼或船隻。

天空籠罩著層層疊疊的鉛色陰雲，它們翻湧著在天頂處匯聚，形成了一個令人望之生畏的巨大漩渦，只是看它一眼，便感覺整個人都要被他吞噬一般。

而腳下，則踩著某種非金非木的踏腳之物，它完全無法看到，但顯然並不厚，曹操稍微用力跺上一腳便會產生些許震顫。

“嘖……看來這次‘鬼謀’需要付出的代價有點大啊……”郭嘉帶著些許意外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曹操轉頭看去，剛剛環視一週時還空空如也的地方，郭嘉郭奉孝正站在那裡。

“奉孝，這裡是？”

“不知道，但我一般管它叫做‘鬼謀之海’，”郭嘉回應道：“如果我對某種根本不知前因後果的事情做出斷言，就會被帶進這裡，而‘海浪’則會摧毀我的立足之地。”

立足之地是……

轟！

未等曹操發問，原本平靜的黑色大海驟然掀起一股巨浪拍在不遠處，而後緩緩退去，漆黑的海水殘跡令之前那非金非木之物現出了形貌。

它就像一面由剛好能立足一人的白玉“地磚”所組成的“地板”，在“海浪”的拍擊下，一塊塊地磚紛紛脫落並墜入海中。

“哦，這還可以接——”郭嘉的話還未說完，便見海中再次掀起巨浪，在與之前那重浪相對的位置再次拍下，其摧毀的“地磚”數量也與之相等。

“這可就……”

轟轟——

如果說方才兩重巨浪來自東方和西方，那麼此時“南”“北”兩方便再次掀起了與它們完全一致的漆黑巨浪。

“有點過分了喂……”

轟轟轟嗡嗡嗡——

彷彿在回應郭嘉一般，“立足之地”周圍，層層疊疊地掀起了完全無法計數，無論高度和寬度都遠遠超出之前四股的龐然巨浪。

“呵，奉孝，如果你的‘立足之地’被完全摧毀的話會如何？”本來還在數那幾道浪到底摧毀了幾塊地磚的曹操直接放棄了思考。

“嗯……大約會無疾而終吧……”郭嘉全無緊張感地應了一句。

眼見那些巨浪即將拍下，正在拼命思考對策的曹操聽到了他預料中的聲音：

“哥哥是大傻瓜。”

嚓嚓嚓——

下一瞬間，無數憑空展開的漆黑“牆壁”出現在“地磚”之上，形成一座簡陋“房屋”的同時將所有的“海水”都阻擋在了外面。

令曹操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海水”似乎並未與“牆壁”發生接觸，而是在接觸前便徹底消失不見。

而後，戴著小貓面具的郭幻憑空出現在這處正被無數巨浪拍擊的“屋子”中，她左右看了看，收起手中的袖劍，揮舞小拳頭去錘郭嘉，並重復了一遍：

“哥哥是大傻瓜。”

“呃，唔，嗷！”郭嘉被錘得亂叫，但卻不敢躲，勉強偏頭看向曹操：“那個，主公，‘債主’顯然打著要把我弄死在這裡的主意，所以離開這裡還得看主公了。”

曹操眉頭一皺，我怎麼可能——

“【夥伴！你那邊還要多久！餘要頂不住了！頭疼的緊！】”郭幻出現之後，“替身”那吵吵嚷嚷的聲音也被隨之帶來。

“【你這隻蠢鳥！讓你嚐嚐厲害！】”

“【緋紅女皇（LausSaintClaudius）！湛藍玫瑰（FaxCaelestis）！】”

“【噠噠噠噠噠！】”

啊……似乎，是能的。

曹操手中一翻，一柄赤紅為底，青色紋飾的奇型長劍出現在掌心，他朝周圍略一打量，劍刃下垂，後撤半步，熾烈的火焰隨即在劍鋒上燃起，令周圍不停拍擊的“海浪”都停頓了一剎那。

一劍揮出，海天為之斷絕。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