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8、最後之作（八）

——？？？——

叮鈴鈴——

空曠的陳舊公寓中，一臺老式電話正在振鈴，“視角”同時環繞著它旋轉。

散落的雜物，翻倒的桌椅，皸裂的牆皮，角落的蛛網和地面的積灰，都證明這是一間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房間。

叮鈴鈴——

然而，被木板封住的破舊窗戶，將大門牢牢拴住的粗大鐵鏈，以及角落裡堆積的空罐頭和飲料瓶，都證明這裡曾經是一處“避難所”。

如果所有的出口都已經從內部封死，那麼這裡原本的主人在哪裡？

叮鈴鈴——

“視角”轉到一開始的角度時，尼奧、格溫和康娜彷彿一開始就在一樣地出現在電話機旁邊。

尼奧仍然是那身大墨鏡黑風衣的模樣，格溫換上了她黑色緊身皮衣加白色兜帽的“蜘蛛女孩制服”，而康娜則換上了一身彷彿精英女警一般的裝束，只是背後閃閃發亮的特大劍看起來有些不搭。

叮——咔。

尼奧拿起聽筒：“我們進來了。”

“哇哦，這出場方式真是酷炫~”格溫左顧右盼：“雖然聽你說‘矩陣’裡基本在還原1999年之前的環境，但是不是有點還原過頭了？”

“現在，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又會遭遇怎樣的敵人？”康娜簡單觀察了一下環境之後，直指此行的任務的核心問題。

“好的，明白了。”尼奧用老式電話同洛克交談了兩句，放下聽筒轉向格溫和康娜：“好訊息是，我們沒有被分散，證明矩陣沒有發現我們的入侵，而壞訊息是，它根本不在於這裡會不會被入侵。”

“願聞其詳。”康娜應道。

“我之前說過，如果把矩陣視為一款遊戲，那麼那就是一款不存在NPC的遊戲，在裡面看到的幾乎所有人都是不知道自己被矩陣控制著，按部就班過著自己生活的真人，”尼奧回答：“我們如果在矩陣的腹地星球連線，就會出現在大城市，如果在偏遠星球連線，就會出現在鄉村，當然，這只是‘上線地點’，我們可以自行決定前往哪裡，在虛擬世界，距離沒有太多實際上的意義。”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康娜走到窗邊眺望，不出預料的，此時雖然是白天，而且這處公寓明顯處於鬧市區，但外面卻只有一片寂靜。

“是的，雖然錫安有很多人，但他們都沒有連線矩陣，對矩陣來說，這裡是沒有任何人居住的‘荒野’，而在‘荒野’之上，它想造出什麼環境都可以，”尼奧頓了頓：“而只要出現在這裡的活物，就一定是‘病毒’，而他的‘防毒軟體’可以隨意行動。”

“是你說的那些會功夫的‘特工’？”康娜下意識地按住劍柄。

“不一定，他們以特工的形象出現，是因為那最適合城市環境，而一個廢棄的城市裡，它們的外形可以任意變化，只要是適合環境的就行，比如——”

轟隆——！

隨著一聲巨響，康娜身側的牆壁猛然被擊穿，襲擊者似乎想趁勢將康娜捉住，但被她就地一個翻滾躲過。

牆壁爆裂產生的煙塵稍稍散去，令在場三人看清了它的模樣。

那是一個身高接近三米的龐然巨漢，身穿棕黃風衣，頭戴寬簷帽，死板的臉上，一對兇狠殘忍的小眼睛正緊緊盯著康娜。

同時，有沉悶的，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的聲音響起：“【STARS——！】”

“……比如這種，”尼奧從風衣裡拔槍：“跑，立刻。”

————

“不是吧？就這？”片刻後，一片狼藉的公寓內，格溫踹了一腳趴倒在地一動不動的“追擊者”，轉頭看尼奧：“你確定我們應該立刻逃跑？”

“……”尼奧沒有回答，按著自己的耳麥聽了片刻，這才道：“它沒有死，只是‘離線’了，我們還是得儘快離開，並找到這起攻擊的控制中樞。”

“我確實沒有‘殺死’它的實感，”康娜從追擊者背後把大劍拔了出來，“你說它叫‘追擊者’？是不是意味著它會對我們不死不休地追擊？”

“在跟丟我們之前，所有的特工都會這麼做，目前唯一的好訊息是，這座城市是空的，它不能透過和其他‘NPC’交換位置來發動突襲，”尼奧看了看那把大劍又瞧瞧康娜，似乎想問什麼但又放棄了：“我們走。”

康娜原本打算把大劍背到身後，但看了看倒地的巨漢，想想之後乾脆倒提著走了。

廢棄公寓之外，是一棟棟高低不一，但同樣陳舊死寂的建築，它們整體呈灰色，沒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跡象，而天空也被鉛灰色的低沉雲層籠罩，整體透出一股末世的氣息。

不過，雖然樓宇看起來破敗，但構造上還算結實，尼奧帶著格溫和康娜在樓宇間飛簷走壁時，所過之處幾乎沒有坍塌。

“你不是說你會飛嗎？為什麼不自己飛，還不讓我飛？”格溫非常不滿地嘀嘀咕咕。

“如果你不想讓‘追擊者’變成能夠飛行，或者擁有超強遠端攻擊能力的姿態，最好不要那麼做，”尼奧回答著，瞥了一眼康娜：“我現在不太確定，一個被大劍背刺的追擊者會進化出什麼能力。”

“適應性？”康娜挑挑眉。

“或許你們會覺得Grox是一個超級人工智慧，發現威脅會立刻動用一切手段把威脅撲滅在萌芽，但這只是一種誤解，除了某些失控的‘防毒軟體’之外，絕大部分用來對付我們這些‘駭客’的實力，都僅僅是能剛好壓制住我們表現出來的實力的程度。”尼奧回答。

“讓我猜猜，那些失控的‘防毒軟體’肯定是你弄出來的。”格溫撇嘴道。

“關於這個，我——”

【嗚————！】

便在這時，有奇異的，彷彿汽笛或防空警報一樣的巨大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目力所及之處，整個城市都“燃燒”了起來。

不，並非燃燒，而是天空忽然變成火紅，而所有建築的外牆正在飛快剝離並化作碎屑升空，看起來彷彿在燃燒一般。

不到半分鐘，整座原本一片安靜，彷彿被廢棄的死寂城市就變成了一座似乎遭遇了重大火災，只剩下基本結構殘骸的灰燼都市。

與它同時出現的，還有遍佈廢墟與街道，不斷髮出低鳴與咆哮，熙熙攘攘的無數喪屍。

“——我不對此負責。”略微呆滯之後，尼奧補上了後半句。

“嗯……”康娜看著周圍：“好多‘不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