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0、最後之作（十）

——？？？——

矩陣。

【嗚——哇——】

“【STARS——！】”

在虛擬世界剛剛從“裡”切換到“表”的時候，“追擊者”已經一拳朝康娜轟了過來。

很顯然，追擊者並不能進入裡世界，但它卻可以透過裡世界的“喪屍”的動向來確定康娜等人的位置，並提前趕到現場進行攔截。

“啪啪！”

“蜘蛛女孩”是來不及反應的，她噴射蛛絲並進行應用需要一定時間，而尼奧面對這種近身突襲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拔槍對準追擊者的腦袋發射希望能打斷它的動作，但除了打飛它的帽子露出錚亮的光頭之外毫無效果。

“嗤嗡——”

但隨著一個奇怪的，像是布料被撕裂又像沙土牆被穿透的聲音響起，追擊者僵在了原地。

格溫和尼奧轉頭看向被攻擊的目標康娜，發現她用那把大劍從正面把追擊者戳了個對穿。

這無疑是很不合理的，追擊者的拳頭並沒有被阻擋，即使它被這一下刺中是足以致死的攻擊，已經使出的拳擊也不該停下，而應該在慣性的影響下命中康娜才對。

“嗯……嘿咻，”康娜上腳蹬住追擊者，然後發力把大劍拔了出來：“這叫‘反擊’或者說‘一閃’，只要在敵人的攻擊即將命中自己時發動攻擊，就會後發先至對敵人造成重創，而自身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聽起來像是某種主要使用冷兵器作戰的遊戲裡的設定。”格溫嘀咕道。

“既然這位‘救世主先生’是功夫系的，那麼出現劍戟系的也很正常……吧？”康娜不是很確定地看向尼奧。

“由於槍械之類的射彈武器在開火後就不能控制子彈的軌跡，所以可以輕易被我們躲開，相比之下，冷兵器的威力取決於使用者，對我們的威脅更大，如果會附帶相關的規則也很正常，”尼奧似乎想起了什麼：“我認識的一批‘冗餘資料’就非常喜歡使用冷兵器，也不知現在怎樣了。”

“那我就是超能力系的唄？”格溫接話：“如果‘超級英雄’進入矩陣後實力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你為什麼不多找一些類似的人？”

“事實上，我的戰友基本都是類似的人，我們還有一個互相聯絡統籌的組織，但總體人數相比矩陣無數的‘特工’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尼奧搖搖頭：“趁追擊者沒有‘復活’，我們儘快離開吧，如果路上又被拉進裡世界，僅確保周圍最低限度的藏身處即可，剛才清理一整個天台的動靜還是太大。”

尼奧說完，也不等康娜和格溫就那個組織或者其他事項發問，主動躍下了天台。

————

幾小時後。

【嗚——哇——】

“【STARS——！】”

隨著刺耳的防空警報，燃燒的都市再次恢復原狀，而追擊者的咆哮亦如影隨形地出現。

“那傢伙可以改名叫‘陰魂不散者’了。”格溫手搭涼棚看著兩條街外，正如一頭憤怒的公牛一樣衝過來的“追擊者”。

在多次追擊又被多次擊敗的過程中，它的外形也逐漸崩毀，由原本還算正常的風衣巨漢變成了衣衫襤褸的怪物。

一眼望去，首先看到的是遠比常人強壯，有著大量凸起血管盤繞的軀體和手臂，然後是沒有面板只有肌肉的半張臉，以及巨大嘴巴中鋼針般尖銳的牙齒，最後，則是從它背部噴湧而出。彷彿章魚一般隨著動作不斷搖擺的猙獰觸手。

“怎麼樣，還採用‘我吸引注意力，你們趁機攻擊’的老辦法？”康娜看了看一路撞毀阻礙其行動的物體的追擊者，無奈道。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個“追擊者”並不去襲擊理應是它第一優先順序的“駭客”，也就是尼奧，反而一路追著康娜打。

尼奧對此也百思不得其解，最終的結論是，可能它被設定為會對著擁有星星（Stars）的人發動攻擊，而康娜的警服上正好有不少星星。

這場持久的逃亡戰中，康娜一開始背刺，彈返，反擊玩的還很開心，但那把大劍卻撐不住了，在用了七八次之後，在一次正面反擊中，直接被追擊者擰成了麻花。

康娜並不能像約翰一樣熟練地使用“螺旋劍”，只能將它丟掉，轉而拿起槍械，憑藉自己拉得穩穩的“仇恨”放那頭怪物的風箏。

“……不，”尼奧帶著某種像是驚奇的表情望著從“裡世界”脫離後出現在身旁的建築：“我們已經到了，你們進去破壞通訊中樞，我來攔住它。”

這裡有什麼奇怪嗎？

康娜轉頭看了看，發現“目的地”是一個掛著“星球日報”銘牌的高聳大樓，無論從外表還是從透過大門看到的室內場景，都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不要被外表欺騙，這裡確實是“通訊中樞”，”尼奧轉身，擺開架勢面對著追擊者，同時快速說道：“由於它的特殊性，你們穿過這座建築的每一扇門，都可能抵達一個不同的地點，請進行儘量多的嘗試，儘快找到通訊中樞的核心並摧毀它，這座建築本身或許不會刻意刁難我們，但卻會為‘追擊者’提供便利，如果我們躲進去，就只有它突襲我們的份——”

轟隆——！

狂奔而至的追擊者對準康娜就是一拳，但卻被尼奧正面攔下了，雙拳對沖產生的氣浪，甚至向周圍街區的陳灰都吹成了發散性的圖案。

而在這種近距離的衝擊之下，那座“星球日報社”卻沒有任何反應，在周圍大量玻璃崩碎的普通大樓中顯得格格不入。

“那我們去了，救世主先生你自己加油！”康娜也不多廢話，對已經開始拳拳到肉的互毆的尼奧喊了一聲，帶著格溫便衝進了“星球日報社”。

————

呼唰——

“這……”

康娜自覺和格溫幾乎是前後腳進的門，卻出現在了完全不同的地方，進入大門時看到的“前臺”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處擁有密密麻麻的格子間，彷彿大型辦公室一般的房間。

這間辦公室一共有三個出口……康娜正準備隨便選一個，卻看到了她登上諾曼底之前，在現實中見過的，帶著格子帽的小男孩，他原本正在某個格子間裡對著古董電腦敲敲打打，但發現康娜之後，立刻跳下椅子，直接從附近的辦公室大門逃走了。

“等等！”見過眾多奇妙的超自然情況的康娜自然立刻緊緊跟上。

他會出現在矩陣裡的原因不論，目前的行為一定是在……給自己指路。

追著小男孩穿過四五個房間之後，康娜基本確認了這個想法，從員工辦公室，到裝置保養間，到會議室，到新聞釋出廳，到社長辦公室，經過的房間的重要性一個比一個大。

不過，如果他的目的是“找到家人”，那麼或許並不會把自己帶到通訊核心？但比起漫無目的的一扇扇門去試，現在的行動應該更能接近核心。

嗡——

“嗯？”再次踏入一扇門之後，情景大變的環境令康娜不由得一愣。

這是一個奇怪的，四壁由無數監控螢幕組成，以至於讓人有點暈眩的純白色球型房間，其中有至少一半的螢幕正在“直播”尼奧和追擊者的大戰，另外一部分在追蹤悶頭亂竄的格溫，剩下的，則映照出了一臉迷茫的康娜自己。

和之前不同，康娜並沒有在這個房間裡看到那個小男孩，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坐在房間正中的轉椅上，頭戴小小金冠，身穿白底紅邊精緻長袍，銀髮紅瞳的少女，她正略略歪頭單手托腮，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康娜。

“伊莉雅？”稍稍辨認了一下少女的容貌，康娜驚撥出聲。

“【我可以使用那個名字，】”少女用帶著電音的聲音開口了，聲調和伊莉雅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但帶著她並不擁有的嚴肅感：“【不過，為了便於區別，你可以叫我‘最初之作’。】”

“好吧，但那是什麼意思？”康娜聳聳肩。

“【你是‘最後之作’，】”最初之作說道：“【或許這個稱呼能讓你稍稍理解一下我們即將談論的內容。】”

“……”

這瞬間，即使康娜已經變成了人類，而且沒有資料庫支援，她自“誕生”以來的所有記憶和經歷仍然如漩渦般倒捲回了腦海。

她為什麼如此特殊？她為什麼會被各種各樣的“超現實存在”重視？她為什麼能做到許多同類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她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各種風口浪尖上？以及她……究竟是誰？

思潮退去之後，康娜似乎明白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明白，而本著目前聽到的情報，她故意做出了非常不靠譜的推斷：

“你是……我姐姐？”

“【……】”伊莉雅外表的“最初之作”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頭頂不怎麼合適的金冠隨之滑下然後被她順勢接住。

康娜眨著眼做無辜狀。

“【深層次的，和現在的狀況無關的事情暫且不談，】”最初之作把金冠戴回頭頂：“【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是怎麼變成蝙蝠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