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永續瘋狂帝國（十一）

帝都，皇宮外圍。

起義軍的將領紹爾正在被五六名帝國士兵押送著面見皇帝。

皇宮和帝都之間，以一道異常高的厚實圍牆所阻隔，而皇宮之內，也被稍矮一些的牆壁分成了四個區域，每個區域之間都有複雜的通道和看守駐紮，而皇宮內諸多建築的外觀，卻不如那些有錢人的華麗奢侈，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座會議廳和兵營。

“哈……哈……真是榮幸，沒想到被處死前還能見皇帝一面，”遍體鱗傷的紹爾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詢問周圍計程車兵：“說不定小皇帝會被我的說明打動，將奧內斯特大臣關押起來呢？”

“……”士兵們一臉僵硬，完全不理會他的話語。

“哼……不想跟死人講話是嗎？我只是單純的運氣不好罷了，恰好身在艾斯德斯那個怪物去北伐的路上，”紹爾繼續自言自語：“拷問這麼久，什麼也沒得到，卻不秘密滅口，是想公開處刑嗎？那麼，只要不塞住我的嘴，我一定會向帝都的百姓揭穿大臣的謊言。”

士兵們仍然沒有說話，但卻停了下來，齊齊立正。

“哦？明知自己必死，仍然在考慮要為叛軍做出貢獻？”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你們幾個，回去之後告訴監牢的蟲子，這傢伙被處刑前，不準再對他使用那些‘小手段’。”

“遵命，佈德大將軍（GreatGeneralBudo）！”士兵們異口同聲地應道。

“哦……傳說中和大臣平級的大將軍嗎？”紹爾艱難揚起臉看了看，“真是幸會。”

那是一名高出常人一半，身穿青藍色重盔的巨漢，他面容兇惡猙獰，一頭淡金色的短髮，但兩側的額角卻各自翹起了一簇彷彿蟑螂觸鬚般的長長髮絲，此刻正以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紹爾。

“我個人很佩服你的骨氣，但你顯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佈德大將軍繼續用那種如悶雷般的聲音說道：“為了回應你這份愚勇，我決定在下一場對叛軍的戰鬥中，不留活口。”

“呵……”紹爾勾了勾嘴角：“是起義軍。”

佈德大將軍沒有回應，只是擺擺手示意士兵們把紹爾帶進去，然後便大步離開了皇宮。

“看來我的戰友們在傾覆帝國的行動上又有新進展了啊，”紹爾朝身旁計程車兵說道：“你們有考慮好當起義軍兵臨城下時該怎麼辦嗎？”

帝國士兵們彼此看了看，沒有回答。

——

紹爾在一處相對華麗，進門處平坦，而後逐漸升高的大殿中見到了皇帝和大臣。

和情報中基本一樣，帝國的皇帝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黑髮黑眼的清秀少年，穿著繡有龍紋的明黃袍服，頭頂帶著垂下九條珠簾的奇怪方形冠，而大臣則身高體壯，身穿繡著蟒蛇紋的紫袍，頭戴一頂鑲著黑色寶石的高冠，留著絡腮鬍，面容兇惡。

小皇帝高高地坐在階梯頂端的王座上，而大臣則身處稍低幾階的臺子上，橫著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面大快朵頤，桌子上正擺放著大量紹爾基本沒聽說過的美食，基本以肉類為主。

當紹爾被帶入宮殿後，原本押送他計程車兵就彷彿被火燒了一樣飛快地退了出去。

“……？”紹爾活動了一下手臂，左右看了看，然後驚訝地發現，偌大的宮殿裡除了皇帝和大臣之外竟然空無一人，連侍衛都沒有。

“別吃了，人已經到了，大臣。”小皇帝嘴裡咕咕噥噥地嚼著什麼，對大臣說道。

“若非佈德那傢伙做了多餘的事，老子對付一個小小的內政官還不是手到擒來？還得再吃點。”大臣依然在將各種食物往嘴裡塞。

“唔……好吧，”小皇帝似乎把嘴裡的什麼東西嚼碎了，然後才轉向紹爾說道：“那個，你叫紹爾是吧，你自由了。”

“抱歉，陛下，能否請您說明一下這句話的意思？”紹爾原本在悄悄向大臣的方向挪動，但聽到這話，卻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似乎有什麼超乎他預想的事情即將發生。

“嗯？朕說得不夠清楚嗎？”小皇帝又從口袋裡取出什麼塞進了嘴裡：“你的所有罪名都被赦免了，你現在可以轉身離開回到叛軍那裡去，絕不會有人阻攔，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來刺殺大臣。”

“別給老子添麻煩！”大臣狂吃之餘還不忘嚷嚷一句。

“……大臣在御前自稱‘老子’，按律當誅。”紹爾試著說道。

“唔，那朕現在判大臣死刑，就由你來執行。”小皇帝嚼著嘴裡的東西說道。

“無聊。”大臣抬頭瞥了皇帝一眼，仍然在吃東西，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

“試試又不花錢。”小皇帝攤手。

皇帝和大臣之間的對話讓紹爾的不妙感越發濃重，他不再多想，腳下一蹬就朝飯桌後的大臣衝去。

“受死吧！大臣！”

雖然一直被關在牢裡，但身為起義軍的將領，保留體力以備不時之需可是本能！

看大臣腦滿腸肥的樣子，只要被近身，哪怕用牙咬也能——

“【蠢貨！】”

隨著大臣帶著金屬摩擦聲的一聲斷喝，紹爾以比他衝鋒更快的速度彈了回來並狠狠撞到了宮殿的柱子上。

“什麼……”眼前發黑的紹爾抬頭，看到大臣已然站了起來，身上纏繞著宛如鎧甲般的黑色霧氣和赤紅雷電，令那個原本腦滿腸肥的胖子彷彿一尊戰神。

“【呼……】”大臣朝紹爾的頭頂看了看，似乎非常失望地重新坐下，帶著那“黑霧雷電鎧”繼續進食：“【直接逃走的話，或許你還有那麼一點活下去的希望，但竟然敢對老子動手……這可是你自己找的。】”

仍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紹爾跟著望向宮殿屋頂，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

忽然，自四肢和脖頸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內政官紹爾】，”他聽到小皇帝這麼說道：“你因為質疑朕的政令，並公開詆譭大臣的名譽，將被處以車裂之刑……來人！”

隨著命令，皇宮外面飛快地跑進來幾名帝國士兵，將原本便動彈不得的紹爾按住。

“什麼……我……臣……”起義軍將領紹爾，不，【內政官紹爾】掙扎了起來：“陛下！您被大臣矇蔽了啊！他在將這個國家拖入毀滅！臣的諫言都是出於忠心啊！”

“他這麼說呢。”小皇帝看向大臣。

“此乃謊言，陛下自然是清楚的，”大臣看向被擒拿的紹爾：“讓這傢伙一鬧，肉都變得難吃了。”

“聽見大臣說的話了嗎？”小皇帝一揮手：“速速執行！”

“陛下！陛下！唔唔！”內政官紹爾被帝國士兵們堵住嘴拖走了。

在被帶走之前，他最後聽到的，是小皇帝把嘴裡的什麼東西咬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