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裘德熟練的從一棵楨楠樹上滑了下來,抖了抖斗篷上的木屑和樹葉後開口道。

“呃……好訊息?”

“好訊息是你那個守護騎士已經幫你奪下了你的城堡。”

“真的嗎?”伊蕾婭聞言大喜,就要動身回家,卻又被裘德給叫住了,“你不再聽聽壞訊息嗎?”

“壞訊息是什麼?”

“他跟你的城堡都被人給包圍了。”半臉道,“城外現在大概有二三百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大部分是步兵,也有一小部分弓手,還有大概十七八名騎手吧,倒是暫時沒有發現攻城器械。”

兔子小姐整個人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

“敵人,從哪裡冒出來的?你有看清他們旗幟上的圖案嗎,是哪一家的?”

“看清了,是阿里亞斯家族的兔子旗。”裘德道。

“我的繼母,”伊蕾婭難以置信,“她瘋了嗎?居然私自調兵,圍困家族的城堡。”

“她瘋沒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就憑咱們兩個人,一條狗想要對抗城外那三百來號人,肯定是瘋了。”

半臉在查探過敵情後也打起了退堂鼓,“我已經把你給送到家了,麻煩你把報酬付給我吧,後面的事情就跟我沒有關係了。”

“怎麼會沒有關係,咱們之前的約定是你把我給送進城堡裡,我現在連城堡的大門兒都沒看見呢。”

兔子小姐提醒道,“我們的誓約可是受到星期六的保護的,而且我一早就跟你說過我身上沒錢,我的錢全在城堡裡,你也不想白跑一趟的吧。”

“我也可以把你交給你的繼母,相信她一定樂意替你這個女兒清償欠我的債務。”裘德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

“沒什麼,”裘德岔開話題,“梅林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他已經離開兩天了,天就快要黑了,到時候他怕是不容易在樹林裡找到我們。”

“放心,他有星期六的指引,不管我們藏到哪裡他都能輕鬆找到我們的。”

“你不是銀月女神的信徒嗎,為什麼對星期六比對你自己的神還有信心?”

聽到裘德的話伊蕾婭也是一愣,半晌後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不是對星期六有信心,我是對阿里亞斯家族的古老之靈有信心,梅林說過,是古老之靈指引他來到我身邊的。”

”我也經常跟女人說是愛情讓我們相遇,但實際上是她們那引人矚目的胸部。”裘德聳了聳肩。

“你不是說你已經相信星期六的存在了嗎?”

“我的確說過這話,那晚之前我根本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住在城堡裡,被僕人環繞的貴族少爺小姐們怎麼看待這個世界。

“在我這種四處流浪討生活的粗人眼裡它就是坨狗屎,好人,壞人,信徒,無信者我都見過,也砍過,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當我的斧頭落下的時候,不管你信仰的是尤利烏斯、琵西雅,還是第歐根尼,相信我,他們都救不了你。

“若是諸神真的存在,又怎麼會允許像我這樣的惡棍到處胡作非為,神廟裡的每個祭司都聲稱他們的神明強大無比,但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曾有幸親眼目睹神蹟。

“這也是為什麼一直以來我只相信那些金燦燦的,會在你的錢袋子裡叮噹作響的小東西的原因,至少它們很純粹,不會撒謊。

”當然,梅林和他的星期六是不同的,你親眼看到他的那些能耐,聽到那個遙遠未知的存在如何回應他,那傢伙是有真東西的。”

半臉話鋒一轉,“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你應該小心提防他。”

“為什麼?”

“一個人接近另一個人總是有原因的,我接近你是為了錢,梅林接近你自然也有他的目的。”裘德讓黑美人在四周警戒,自己則在樹下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

因為擔心被外面計程車兵給發現,兩人今晚沒有生火。

隨著夕陽沉入山谷,裘德的臉龐也漸漸隱沒在黑暗中,不過他的聲音還在。

“一位此前從未踏足過布拉提斯大陸的異邦神明,跟你們阿里亞斯家族的先祖扯上關係,嗯……你難道就從來沒覺得這二者被聯絡在一起有點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星期六和阿里亞斯家族的先祖之靈根本沒有關係,梅林這麼說只是想要讓我相信他?”伊蕾婭心中一動。

“我可沒有這麼說,”半臉脫下自己的新靴子,清理著裡面的石子和土礫,“我只是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會盡可能的把眼睛放亮,畢竟這可是個瘋狂又危險的世界。”

兔子小姐又回憶了下自己跟李俞之前的那些對話,神色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粗魯無謀,好勇鬥狠,除了錢外六親不認的莽夫,沒想到你比表面上看起來要聰明的多。

“你說的不錯,先祖之靈的事情是我先告訴他的,那時候梅林他好像表現的對此一無所知……但是我們第二次再見,他就改口說是阿里亞斯家族的先祖之靈指引他和我相遇了。”

裘德嘿嘿一笑,“只靠斧子我可活不到今天。”

伊蕾婭則嘆了口氣,又看了眼自己胸前戴著的項鍊,那裡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少女心想著,家族現在可是到了危急之秋了,眼瞅著奸人就要篡位,怎麼老祖宗還是一點也不著急呢。

也不想辦法幫幫自己這個正牌繼任者。

搞得兔子小姐現在也有些氣餒,甚至在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來,難不成阿里亞斯家族的先祖們也更青睞布蘭科,而不是她。

裘德從馬背上的行李中取了一些食物,同伊蕾婭和黑美人分吃了,之後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少女一邊擔憂著被圍的城堡一邊想著裘德之前那番話,也失去了再開口的興趣,就這麼呆坐在一截木樁上。

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們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