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田也真是長本事。

一張嘴能講出這麼臭的話,還讓人越聽越想作嘔!

“你這副樣子給誰看呢,當初求我讓我把你留在我家,你可不是這副拽樣!要不是我們收留你了,你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姜新田也懶得裝了,索性使出了她的那副潑辣樣子,開始當街斥責。

上次還是走得太過匆忙,齊悅然不願多看她一眼。

而今天,她還送上門來了。

這惡婆不就是上來捱打討罵的嗎!

就在這兒把話一句一句給她說清楚了,永絕後患。

齊悅然可不信她的那套歪理論,邏輯清楚的一點點跟她掰扯:

“首先,收留我的人是師父,而不是你;”

“其次,在你家的那些日子,我沒少幹活,可是你根本沒給我基本的生活保障,我的日子實際上和上世紀在洋廠裡的包身工沒有什麼區別!”

“第三,別藉著幫我嫁出去這種噁心人的名頭,來想把我賣出到別人家撈彩禮,我還沒這麼賤!”

周圍鄰居大概聽懂了。

就是之前這婆子的媳婦是心善,收了齊悅然做徒弟。

但是這婆子就不是什麼好人。

不僅不給工錢,還想強迫齊姑娘,給她嫁出去剝削彩禮錢。

只是現在齊悅然出來擺攤掙了點錢,又想來她這兒吸她的血,討還一些從來沒給出去過的好處。

齊悅然這些天擺攤得踏實肯幹,街坊鄰居一個個都看在眼裡。

而姜新田這婆子又是一臉的尖酸刻薄相。

眾人都是長了眼睛明事理的。

一個個紛紛站在了齊悅然這邊,不聽姜婆子的惡意潑髒水。

“這世道真是無法無天了!一個個都被豬油蒙了心,竟被一個白眼狼誆騙住,讓我這種好心人還怎麼混哪?”

姜新田還是鬧個沒完,撒潑打諢。

她就是抓住了人們喜歡看熱鬧的心思。

現在她只要一直吵著不住口,齊悅然就算是為了面子,也總有一下忍不了,會給她一點“撫養費”。

“我就不信了,這個妮子開店掙了這麼多錢,連一個子都不願給自己曾經的救命恩人!”

齊悅然壓著怒氣,白眼直翻:

“你這人怎麼這麼胡攪蠻纏,跟你說道理就是說不通呢!”

李永紅夫婦看著圍觀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忍不住也在她的耳邊小聲說:

“小齊啊,就讓她這麼鬧下去還是影響不太好,你主意多,快想想辦法。”

齊悅然當然知道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甩出一百塊錢打發走她。

可是憑什麼讓她辛辛苦苦修電器掙來的錢就這麼餵了狗?

·

“誒喲!”

“媽!”

“……您不在麻將館好好待著,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一個文弱又帶著些疲倦的女聲傳來。

是張曉婷的聲音,齊悅然憑著原身的記憶一秒聽了出來。

張曉婷一聽到鄰居跟她說姜新田在永豐五金店前面鬧事,連忙拜託了鄰居照看一下店子和小阿康,連圍裙都沒來得及解開就趕過來了。

姜新田一看媳婦來了,還以為是自己等了許久的救兵來了,翹著上唇,唾沫橫飛的抱怨。

“你看看你的好徒弟,你當初可是養了她大半年,她現在認都不認我,還想著她能報恩呢!”

將近一週不見,齊悅然黑了不少,看起來瘦了點,但人卻精神了很多。

張曉婷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離開她之後,齊悅然確實過得有頭有臉的,有一門好手藝,能被街坊鄰居們都看得起。

眼看著前途一片光明,現在自己也沒什麼臉面來打擾。

張曉婷也不求齊悅然真的要多麼報答她,只希望不要恨她。

之前她被姜新田明裡暗裡使絆子的時候,自己懦弱,沒能及時站在她前面幫她一把。

“媽,你就別說了,咱們回去吧,是不是剛剛大牌輸光了,跟我回去拿錢吧,咱們就別在小齊這兒跟她爭了。”

張曉婷覺得姜新田這麼折騰,丟人現眼,卻無可奈何,只能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勸道。

“嘿!我今天非要跟她算明白了,她不給我報恩費,就是她白眼狼!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擱?”

周圍人一片唏噓:

【你這老人家倚老賣老的,已經沒臉了,還說自己面子往哪擱這種鬼扯的話?】

張曉婷拘束著,不知如何是好,雙手緊緊攥著圍裙兩邊,額頭上不停地冒汗。

齊悅然見她這樣,連忙抽出自己洗乾淨還沒用過的手帕遞給張曉婷:

“師父,這帕子是乾淨的,你先擦擦汗吧!”

張曉婷猶豫了會兒,但還是接了過來。

她臉上的汗實在太多,已經迷了眼睛,刺得痛,接過後連忙擦了擦,用髒了後又不好意思再還給齊悅然。

齊悅然見狀,連忙說:

“沒事,我不嫌棄,只是您一直冒汗。還是您拿著用吧,之前也能您親手給我做的。”

張曉婷怯怯地看了婆婆一眼,姜新田只是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也不再看她。

正當齊悅然想著,要不要請張曉婷進屋再休息會兒,慢慢等姜新田鬧完。

這時,一個明亮又灑脫的女聲極其具有穿透力地傳來。

“哎!我還是來遲了,今天店門口怎麼有這麼大的熱鬧看呢!”

劉麗珠從摩托車上翻身而下,一步一搖曳地走到永豐五金店門口。

或許是氣場太強大。

在一群樸素的小市民之間,她的裝扮實在是過於亮眼和突出。

圍觀群眾自覺地給她讓出一條大道。

齊悅然見了麗姨,心中也是一陣忐忑。

完了,她的第一個大單子啊,就這樣被發現臨近交工時間還沒幹完活……

瞬時間有了一種當年上班划水被老闆抓包了的感覺。

劉麗珠並沒怪罪,而是丟了個“你放心,交給我”的眼神,撩撩頭髮,及時擺出了老闆娘的戰鬥姿態——

“呀!我當這是誰呢?這不是咱廠裡面嚴柏她娘麼,居然還是老熟人了!”

姜新田一下就被劉麗珠抓住了軟肋,頓時噤聲,暗暗挪到了偏門那邊,埋了臉看地上。

她兩個兒子,大兒子就是張曉婷她丈夫嚴松,二兒子便是劉麗珠剛剛口中提到的嚴柏。

她一直溺愛小兒子嚴柏,對大兒子一家一直剝削。

後來有了嚴康康這個長孫,張曉婷的日子才好過了點,也只是因為家裡主要都靠她賺錢了。

姜新田求爺爺告奶奶,終於給她兒子嚴柏搞進了劉麗珠家的搪瓷廠裡上班。

結果那兒子是真不爭氣,三天兩頭就跟人賭錢打架,需要她帶錢到各個地方贖人。

她姜新田能掙到個什麼錢?

還不是拿著張曉婷的辛苦錢去保那個沒用的小叔子!

眾人一看,這場戲越來越精彩,還有了新的人物關係,更是捨不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