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記憶

“小維啊，咳咳，進來吧。”

卡修推門進去，十分鐘後。

他開啟房門走了出來，站在寬敞通道上沉默了一會兒。莉夏老師是得了什麼病嗎？

等從李維老家回來再詳細問一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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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卡修收拾行李下山。

風象門總部所在的橡木市距離李維的老家黑沙市並不遠，大概一百多公里的樣子。

當然，這個年代的一百公里肯定無法和現實世界相比。不僅僅是沒有大街上的金魚嘴轎車，就連火車軌道都沒有大量的鋪開。

想坐運客火車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運客的坐不了，可以做運貨的。

橡木市市名就已經很明顯了，這裡盛產木材，所以其實是鋪設了幾條火車線路的。

只不過大部分都是單純的用來運貨。

這個時代蒸汽火車的速度很慢，有時候騎一匹好馬都能夠追上。據說，紅黎聯邦的西部荒漠上甚至有一群專門的馬匪劫火車。

以卡修的身手全力奔跑，短時間內足以趕得上奔馬的速度。扒輛火車並不算很難。

或者偷偷溜進火車站，等待時機上去。

這對正常人來說也許有些難，但對於卡修這種體魄經過秘術鍛鍊的密武者來說並不是值得勞心的事，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當然，前提是要找準火車。不然翻身扒上去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出北流郡了那就操蛋了。卡修為了獲得準確訊息還在橡木市花了不少錢，不過好在訊息絕對正確。

因為這情報就是內部人員透露的。至於錢是從哪裡來的，那當然是好師弟達莫了。

不過有些古怪的是，達莫交錢似乎交的特別爽快。尤其是在聽說卡修要回老家一段時間之後，他是以高興心情給卡修盤纏的。

這一天，天空萬里無雲，碧藍髮亮。草地就像綠毯一樣隨著山坡的弧度連綿起伏。

一條自東向西的河流蜿蜒劃過，將小半片平原分割開。從上往下看就像是一條銀亮的反光的飄逸絲帶，一直延伸向樹林深處。

嗚……

黑色濃煙一蕩一蕩的向天空翻滾。

煙霧中，一輛燒煤的蒸汽火車哐鏘哐鏘的在鐵軌上行駛，如同一條黑色長蛇攀爬。

在火車駛過一個小丘陵旁邊的時候。

一道矯健的身影突然衝了過來，像獵豹一樣狂奔而至。最後輕輕一躍就跳了上去。

全程動作輕盈絲滑的就像牛奶一樣。

“上來了。”

卡修現在在一個金屬平臺上面，不是火車車頂，而是車廂後方微微突出來的臺子。

不大，但還是能夠容得下一個人的。

把包裹放在了一邊，他低頭看了一眼不斷向後移動的黑色鐵軌，又轉頭掃視兩邊。

一大片一大片的綠色藍色彷彿畫家筆下的油彩畫，顏料遇水暈染在了一起。藍天和綠地彼此交融，偶爾還有不斷劃過的孤木。

卡修覺得這種體驗挺新奇的，於是盤膝坐下，從包裹裡拿出了還沒有吃完的午餐。

午餐結束後，他又開始練功。

老實說，這個年代的火車別的不行，節奏感卻很強。每過一節鐵軌都要震動一下。

顛來顛去的加上噪音很影響效率。

但這也沒辦法，浪費四五天時間和浪費二十幾天時間卡修心中還是有一番計較的。

這個年代一百公里一來一回就是這麼誇張，扒火車其實已經能節省大量的路程了。

夜，卡修躺在平臺上。他用包裹當作枕頭墊在脖子下面，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天空。

整個夜空沒有鋪墊，只有一層淡淡的迷離的雲，在那雲後面藏著的是神秘的月亮。

沒有繁星點點，只有幾顆孤單的星星零散分佈著，努力在發光。就像是一顆顆被人丟棄的孤獨的破碎彈珠，莫名有種迷濛感。

卡修張開手掌擋在自己眼前，像是小孩子透過指尖縫隙看被分割成一片片的夜幕。

他眼神有些失焦，帶著一絲茫然。

悲春傷秋？也許算是吧，但誰沒有迷茫的時候呢，尤其是在這種孤身一人的境地。

在一節一節火車的跳動聲中，卡修漸漸睡去了。待到再次睜眼，天色已經矇矇亮。

一抹淡黃色朝霞在天邊雲端緩緩上升。

早上空氣有些冷，但卡修體魄強健撐得住。隨著太陽上升，氣溫也漸漸升了上來。

午時，火車再度駛過一片平原時。

卡修提著包裹猛地跳了下去，在地上兩三個翻滾灰頭土臉的站起來。他看著揚長而去的黑色列車，隨後沿著鐵軌一路走過去。

在經過幾個小時的徒步跋涉之後，卡修遙遙看見了黑沙市。沒有選擇走進城區，他沿著李維模糊的記憶向東郊方向走了過去。

半路上，卡修遇到了一輛要前往堅木鎮的牛車。隨即付了點小錢，坐了趟順風車。

牛車搖晃，但木車上面的草堆卻非常的柔軟。而且因為天氣熱，太陽大的緣故。這些草料非常乾燥蓬鬆，整個人都會陷下去。

卡修仰頭往上面一躺，感覺很舒服。

就這樣搖搖晃晃的，牛車駛過這一片不怎麼平坦的石頭路，漸漸進入了樹林中的一條泥路。沒有搖晃，樹蔭擋住陽光。這舒適的感覺讓卡修雙手抱胸又小小睡了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趕車的鬍子老人用略有些口音的聲音說道：“小夥子，到了。”

卡修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牛車正在一個小山坡上，沿著泥路向下方駛去。兩側是碧綠草地，期間夾雜著黃的紅的植物花朵。一股淡淡香味瀰漫在鼻尖。

前方，人類村鎮的輪廓已經能看見了。

這裡就是堅木鎮，花路村距離這裡不到兩公里。卡修當即道謝，從車上走了下來。

按照模糊印象，他走入一條鄉村小道。

十幾分鍾過去，卡修駐足遠眺。花路村的破舊圍牆已經出現在視野中。灰白色的牆根堆滿了苔蘚，牆面上趴著一片片爬山虎。

一步步走進村莊，有些陌生又有一些熟悉。李維上次回村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次是為了修繕母親的墓地。

“別跑，站住，看我騎士大人砍下你這條惡龍的頭！”旁邊傳來一聲一聲稚嫩的童聲。

兩個只到卡修腰部的小屁孩在村道上一路追趕，一路打鬧。手上還拿著一根筆直的纖細樹枝，似乎是把它幻想成了騎士寶劍。

卡修拎了拎包裹，往旁邊讓開了路。

兩個小孩只是看了卡修一眼，緊接著重新投入到角色中，一路追趕著消失在遠方。

卡修搖搖頭，按照腦海中的記憶走去。

五分鐘後，在花路村靠山的一側有一間偏僻屋子。低低矮矮的，破舊的，簡陋的。

外面圍著圈圍牆，但有一面已經塌了。

卡修沉默著走進去，也許是因為見到了熟悉的事物。李維模糊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農具放在哪裡，桌椅放在哪裡，吃飯在哪裡，睡覺在哪裡，和姐姐打鬧在哪裡。

這間屋子承載了李維十三年來的大半記憶，童年一直到少年。現在眼前的一切還是如記憶中那般，只是熟悉的三個人都沒了。

卡修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裡面已經掛滿了蜘蛛網，地面上也有不少灰塵。由於沒人使用，有一些木質傢俱甚至已經發黴了。

他把包裹放下，花了一個小時將整間房屋清掃一遍，但並沒有動各種傢俱的擺設位置。卡修不會在這裡住很久，就讓這些傢俱和這間屋子保持原樣在記憶中慢慢腐爛吧。

看了一眼天色，現在大概三點左右。

卡修向背後的卑爾納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