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喜神還在努力消化蘇陽這番話中含義的時候,蘇陽卻已經主動上前。

月老魂念毫無意識可言,只是憑藉本能的向蘇陽發起襲擊,一拳對著蘇陽的臉頰惡狠狠捶了過來。

蘇陽腳步略微停頓,側身,將這一拳躲過,左腳前傾,別入月老的雙腿中間,微微用力。

月老瞬間站立不穩,向右方跌去。

而蘇陽彷彿早就猜到了般,幾乎同步的抬起右腳腳尖,導致月老的太陽穴精準撞擊在蘇陽腳尖處。

但凡是個普通人,這一下過去,幾乎也就和死亡劃上等號了。

但魂念狀態下,是沒有什麼弱點可言的。

月老倒在地上,怒吼著想要起身,不斷掙扎,那圍繞在身邊的恐怖魂力不斷侵蝕著蘇陽的魂念,似乎想要將其同化。

但從陽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只是一個閃身,騎在月老身上,一拳,兩拳...

魂力在崩潰。

整個識海內都充斥著滿是負面情緒的魂力。

喜神默默向後又退了數米,防止自己莫名其妙成為犧牲品。

至於王秋生...

早在月老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跑到識海的角落裡去了。

甚至連這邊的熱鬧都沒敢去看,主打一個慫和穩健。

這也是他一貫的作風。

月老的咆哮聲在識海中不斷迴響。

但凡是一個正常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下,面對月老魂唸的侵蝕,早就已經精神崩潰了。

可偏偏撞見的,是蘇陽這個傢伙。

“該死!”

“全都該死!”

“該...”

月老的囈語聲越來越小,這陰暗的識海中,原本的死氣沉沉,在蘇陽的拳頭下,竟然被打散了些許。

喜神一怔,幾乎是下意識說道:“該不會...真的能喚醒月老吧?”

“硬生生把人打醒麼?”

“我還是第一次見...”

隨著喜神的聲音落下,遠方,月老混沌的目光中隱約恢復些許清明,就連吼聲也逐漸停止下來。

“不要打了!”

“他有可能正在甦醒!”

喜神急忙開口喊道。

蘇陽舉在半空中的手一頓,微微蹙眉,戀戀不捨的從月老身上起來,狐疑的觀察著。

“我為什麼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失望的情緒。”

喜神湊過來,表情複雜的看著蘇陽說道。

蘇陽不解:“到手的魂念要丟,我難道不該失望麼?”

“……”

“或許有些時候,放手,也是一種灑脫呢?”

喜神沉吟,幽幽說道。

蘇陽平靜的搖了搖頭:“我為什麼要灑脫。”

“當你做了一件善事後,內心中是出出現一種愉悅的情緒的。”

“他可以滿足你在某些時候的精神需求。”

“無論是修仙也好,凡人也罷,我們終其一生,不都是在努力的達成自己的精神滿足麼?”

“包括對抗心猿...”

“同樣是在精神文明領域上的一種戰爭。”

“所以我覺得,這很重要。”

喜神的表情逐漸變得肅穆起來,一字一頓,緩緩說道,十分認真。

蘇陽若有所思,輕輕點頭,目光看向喜神,一臉真摯的問道:“那你可以犧牲自己,餵養城隍廟,來提升我的實力麼?”

“我會很開心,你也做了善事。”

“相信你的內心也會十分愉悅。”

聽著蘇陽的話,喜神表情一僵,果斷扭過頭,無視蘇陽,看向月老的方向:“看,識海動盪,暮氣清空,他的意識果然恢復了!”

“只不過...”

“看他識海的狀態來講,黑暗終究還是大過光明。”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只是勉強甦醒一段時間,就會再次恢復之前那種暴戾的情緒。”

“可惜...”

“也不知道他發現自己淪落為這種不人不鬼的怪物後,究竟是何感想。”

喜神低語,搖了搖頭。

而就在兩人對話的功夫,月老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眼神中先是充滿了茫然,隨後陷入回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不知何時,月老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抹自嘲之色。

“我竟然還活著...”

“還不如在那時便死去,至少...還能留下個名聲。”

“恪盡職守一生,卻在晚點汙了名號。”

“可悲啊。”

月老緩緩起身,臉上充斥著一股蒼涼,落寞之感。

“名聲,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喜神的聲音突然響起。

月老望去。

“喜神?”

“你還活著?”

“真好。”

月老先是一怔,隨後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喜神輕笑:“是啊,還活著,狼狽的活著,與你一樣。”

“心猿動盪...”

“你也入魔了?”

月老眉頭微蹙,忍不住問道。

喜神嘆息一聲,魂念緩緩落在識海之上:“是啊,不入魔,又怎能熬過這數千年歲月。”

“不過是生死而已!”

“為了苟延殘喘,甘願入魔,你還是我認識的喜神麼?”

“你還對得起福祿壽他們的犧牲麼?”

“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大義,卻被你輕飄飄的捨棄了?”

月老顯得異常憤怒,指著喜神的鼻子追罵。

喜神沒有憤怒,只是抬起頭,撇了月老一眼:“但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呢?”

“我?”

“我當然...”

月老氣極反笑,剛準備繼續說話,就重新傻站在原地,有些呆滯,最終落寞的嘆息一聲:“是啊,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斥責你呢?”

“甚至,相比起來你...”

“這些年,我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多少的惡。”

“姻緣之毒...”

“姻緣之毒啊!”

月老的身影在這一刻看起來是那般狼狽,無助。

最終,他目光落在蘇陽身上:“謝謝你讓我在這數千年裡,能夠恢復片刻的清醒...”

“唔...”

“倒也不用這麼客氣。”

“等你再次陷入渾噩之後,還有機會重新清醒麼?”

蘇陽一臉好奇的問道。

聽到蘇陽提問,月老心中閃過一絲暖流,很快又苦笑著搖了搖頭:“難咯,太多的負面情緒,已經佔據了我的識海,能得片刻清醒,已經是滔天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