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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是深沉。

可週輕雲卻仍然還未曾安歇,她此時正拉著柳清顏的手,跟她低聲說著一些知己的話兒。

兩人雖是初見,但神交卻已有很久。

當初無塵仙子身死之前,便已心有所感,給周輕雲去信,表示想請她幫忙照顧她這還未曾來得及收的徒兒。

只是因為柳清顏當時太過年幼,而其家中母親一直纏綿於病榻之上,若是分別,說不得便是天人相隔……所以當時柳清顏才拒絕。

直至如今,其老母病逝。

家中父親又續了新弦,生了新子……她這個女兒這才放下心來,眼見自己多餘,索性來投奔這個師父了。

而周輕雲,自然是等候多時。

師徒兩人在一塊兒談心聊天,哪還顧的上睡覺,甚至於,周輕雲已經表示給弟子們安排的住處委實太過粗陋,不適合自己的這個弟子居住,索性今晚聯床夜話便是。

當張清萱來訪的時候。

正看到那一對師徒手拉著手,儼然多年未見,如今終於重逢的母女了。

張清萱未敢隱瞞。

將自己與方正的對話字無鉅細的全部告知,甚至於,連那一顆中品培元丹也遞了上去。

依著她的想法,能得到破障丹,並且省卻了二十枚靈石,又不致招致他人的誤會……這幾乎已經可算是完美。

過猶不及,這中品培元丹固然甚好,但若是再將這東西收在囊中,未免顯的有些太過不知進退了。

便宜這東西佔一點兒還行,佔多了……可能反而會吃了大虧。

而當聽到了張清萱的來意之後。

周輕雲終於放下了柳清顏的手,臉上露出了些微古怪神色……似是唏噓,又似是感嘆。

她唏噓了一陣,讚歎道:“方正這小子,倒是鬼靈精的很,唔,清兒這孩子苦了這麼多年了,沒想到臨了了,竟然福來運轉,收了這麼一個知道為她著想的弟子,可惜我七霞峰弟子數百,卻沒有一個如這方正這般伶俐機敏的!”

張清萱困惑道:“師父何意,弟子不解。”

“呵呵呵呵,為師可不是在責怪你們不夠機敏……為人處事,這是後天鍛鍊,這方正昔年能從妖女手中逃脫,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周輕雲笑道:“這方正送你一顆破障丹,也許是他福至心靈,得了你的啟蒙結果從而醍醐灌頂,機緣巧合之下煉製出了這顆丹藥……但如今,他卻又拿出了一顆培元丹來,還是中品培元丹,別的姑且不提,單單一元峰,能敢打包票煉出中品培元丹的又有幾人?!他這般隨意的將丹藥給你,看似是給你,其實反而是透過你,給我一個訊息而已。”

她看著張清萱的眼神很是欣慰。

讚歎道:“清萱你很不錯,與那方正不過初見,卻能讓他這般信任……他看似是把丹藥送你,但其實是想讓你把丹藥送我而已!”

“弟子不解!”

“他是在透過這顆丹藥和那個問題來暗示我,我知道我搶不過你們七霞峰……但我九脈峰這回過來,勢在必得,請你讓步,丹藥便是感謝!”

周輕雲笑道:“是以丹藥為贈,還是說日後我七霞峰若有需要,可尋他煉丹,無論是哪個……都算是撓在了我七霞峰的癢癢肉上了,要知道,一個能煉製出靈品破障丹的弟子,若日後我七霞峰弟子再收集齊了破障丹的配方,你說,那方正還會不會如一元峰一般,收我等三成的分薄?!”

張清萱驚道:“方師弟竟然還有這般深意?!”

“也罷……一個煉製出靈品破障丹的丹師,確實值得我等為之交好了。”

周輕雲正色道:“清萱,你明日裡去見那方正,替我轉告他,這回前來蜀山的女弟子中,除清顏之外,他可優先挑選一名,我七霞峰不與他搶,但也只限一名,若還想要,便各憑本事了。”

“是,師父!”

張清萱恭聲應是。

“還有……”

“師父還有什麼囑咐?!”

“這顆培元丹,你拿去吧。”

周輕雲讚歎道:“丹氣純粹,此丹怕是那方正費盡了千辛萬苦才煉製出來的,若就單單隻中品培元丹這一級別來說,恐怕是薛杏林來,也未必能煉製超越此丹的丹藥了……好歹是那方正的一番心意,你也別太辜負人家好意了。”

“師父~!!!”

張清萱不依的叫了起來,惱道:“師姐師妹們來開弟子玩笑,怎麼師父您也如此的為老不尊?!”

“哈哈哈哈……為師也是想你有個好歸宿嘛,這方正可是個會疼人的,你若不抓緊機會,說不得日後,就要被別人給搶走了,蜀山男人雖多,好男人可是很少的,會煉丹又會處事的好男人,可是越來越少哦!”

柳清顏輕聲問道:“師父,這位方正師兄,很厲害嗎?!”

聽得柳清顏問話,周輕雲收起臉上玩笑之態,認真沉思了一陣,說道:“很厲害!如今的蜀山,論實力,自是玄機師兄與乾元師兄為尊……但三十年後,年輕一輩中,挑大樑者,當在謹莘師侄、他以及清顏你三人中出現一個!”

這話一出。

張清萱忍不住面色微變。

倒不是震驚於方正那麼厲害,而是震驚於……師父對這位師妹的評價,竟然這麼高!

要知道,姚瑾莘可是大師姐,雖然平日裡吊兒郎當,但洞玄第一高手可非是浪得虛名,當初師父更是評論,不入凝實,便絕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因為她早已經將洞虛境界修煉到了極致。

可這位柳師妹……

看來以後,這位師妹,輕易開罪不得啊。

“行啦,不跟你玩笑啦,丹藥拿去吧,哪有做師父的搶弟子東西的道理,再說了,我讓給九脈峰一個弟子,現在我可是等著看那方正如何回禮謝我呢,哈哈哈哈!”

周輕雲爽朗的大笑起來,面貌雖是醜陋,但此時,在張清萱眼中看來,卻是那般的美麗。

好師父啊!

她強壓下心頭悸動,欣喜道:“那弟子就不客氣啦。”

“你是指對方正不客氣,還是對丹藥不客氣?!”

“師父!!!”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快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便回去七霞峰,閉關修煉吧……待得突破築基境界,記得備上一份厚禮,去謝謝那方正……他對你有恩,便是對七霞峰有恩,只是我身為峰主,不便向一名弟子道謝,就勞煩你代勞了。”

“是。”

張清萱捧著丹藥,歡欣愉悅的往回走去。

周輕雲看著張清萱離去的身影,欣慰點頭,這弟子修為在七霞峰不算甚高,但心性卻當真絕佳,可以想見,待得突破築基境界之後,她的修為將會再度迎來飛躍期。

想著,他轉頭,正對上柳清顏那略帶好奇的神色。

她笑問道:“怎麼,清顏你也對那方正感興趣?!”

“師父,您怎麼如此為老不尊,開完師姐的玩笑,又來開弟子的玩笑了?那位方師兄不是讓您許給了張師姐了麼!”

柳清顏忍不住嬌嗔起來,只是那絕美的恬淡俏臉,卻忍不住浮現一抹緋紅之色……

“玩笑,玩笑罷了。”

周輕雲笑道:“對你們都是玩笑,你們若喜歡,為師支援,不喜歡,為師自也不會強逼,放心吧……我明白你的苦處,你爹爹逼你嫁人是不是?到了這裡,有我為你做主,你爹只要敢來這裡,便是三頭六臂,我也得讓他跪在地上喊你一聲娘,看他還好不好意思逼你……”

“師父……”

柳清顏眼眶頓時紅了。

垂泣幾聲,撲入了周輕雲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