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暖教顧淮安趕馬車。

主要是大紅棗和顧淮安熟悉。

所以,顧淮安很快就學會了。

他今天穿著一套深藍的制服,筆挺又帥氣。

宋玉暖還問他熱不熱,如果熱的話,可以將上衣的扣子解開幾個。

這麼密封都不透氣吧。

顧淮安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如今膽子大了,不止在心裡想,嘴上也敢說出來了。

顧淮安讓她安分的坐下,趕著馬車拉著宋玉暖先是去了宋家。

宋玉暖告訴宋老太小舅回來了,宋老太哎呀一聲,馬上往出拿錢和票,宋玉暖利落的接過來。

宋老太說:“這可是大喜事,我這就弄好吃的去。”

那邊老宋頭跑去大水缸旁,撈出來一網兜小銀柳魚,欣喜的對顧淮安說:“淮安呢,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是早晨剛撈上來的,新鮮著呢,一會咱燜一鍋炸一鍋吃個夠。”

顧淮安滿眼都是笑意,說道:“好的宋爺爺。”

宋玉暖催促道:“咱們趕緊走吧,一會供銷社該關門了。”

顧淮安就讓宋玉暖坐上馬車,他也沒揮馬鞭子,只是輕輕的用鞭子拍了一下大紅棗。

大紅棗拉著兩個人噠噠噠的跑出了村子。

老宋頭也跟著高興,說:“親家母也算是苦盡甜來了。”

宋老太嘆息了一聲,深有感觸的道:“我們何嘗不是如此呢?”

隨後說道:“對了,老頭子,明天你去山裡,我記得河邊朝陽的那一面山坡,長滿了高粱果,小暖可能都沒吃過高粱果吧,到時候將熟的都給她採回來。”

說著又笑了:“過段時間好吃的野果子也越來越多了,今年我給小暖多采點羊奶子果給她做……那啥啦?”

老宋頭忙說:“飲料,野果飲料!”

這邊顧淮安新奇的坐在馬車上,平生第一次趕馬車,就很新鮮和愉快。

一路上,宋玉暖嘴巴沒停,跟顧淮安說:“你說我小舅啥意思,為什麼要夏博文幫忙呢,他完全可以透過別人獻藥方,這樣的話,夏博文不得氣死呀,為什麼要將好處給夏博文呢,唉,你說我小舅是不是太單純了呀?”

顧淮安瞥了一眼凡爾賽的宋玉暖。

心眼子都長你們身上了。

怕不是你們對單純兩個字有什麼誤解吧?

給別人哪裡有給夏博文好?

殺人誅心!

還有一句叫軟刀子殺人。

這以後,夏博文家怕是永無寧日了。

“你小舅自有安排,你個小孩子不要操心,好好學習才是正經。”

宋玉暖嘻嘻一笑。

被人當小孩子,也是蠻開心的。

兩人在供銷社引起了售貨員和來往買東西人們的注意。

主要是這麼標緻又有氣質的人,在鄉下真的很少能看到。

有人在角落裡小聲的議論。

“看著有點像兄妹,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也不一定是兄妹,沒準是剛定親的小物件呢。”

“那可真是太般配了。”

但這倆個人也是都不在意別人視線的,他們先買了肉,顧淮安看了一下,又買了罐頭糕點糖果白酒和香菸。

一會去吃飯,不能空手登門。

其實這裡沒啥菜,擺在案板上的菜家裡都有,比這個還新鮮。

看到有粉條,宋玉暖買了一大捆,這個好吃。

豬肉燉粉條。

咱北方最地道的待客菜了。

顧淮安趕著馬車,在宋玉暖的指揮下,又去了豆腐坊,換了大豆腐和幹豆腐。

這才往家裡趕。

此時的小阿盛站在小舅房間的門口,怯生生的看著陌生的小舅。

忽然開口說道:“小舅,我小時候夢到過你小時候,你哭著喊……我要媽媽,我要回家……有個大壞蛋就拿鞭子打你,鞭子上還拴著一個紅鈴鐺,鈴鐺一響,我就被嚇醒了,然後我就再也沒夢到了……”

此時的夏新東已經換好了裡外的新衣服,腳上是新做的布鞋,竟然是朱鳳給做的,滿滿一袋子,這個別人還真不知道。

一年做一雙,也真的被他給穿上了。

夏新東身旁是抓著他不鬆手的朱鳳,哭得撕心裂肺,暈過去好幾次,夏桂蘭好多了,可也依然在傷心。

因為小弟身上都是傷痕,新傷舊傷重重疊疊,看著觸目驚心。

也讓他們對上官恆恨之入骨。

不想問過去的事兒,朱鳳聽了受不了,而夏新東也不想說。

他的眼睛有些畏光,所以總要戴著墨鏡,聽說小暖揚言要讓所有的陽光都照進屋子裡來。

夏新東只感覺鼻子都是酸澀的。

其實他的一顆心早已經冷硬無比。

可此時,卻被一點點的溫暖著。

然後就聽小阿盛說的這番話。

所有人都看著他。

朱鳳的眼淚又止不住了。

夏新東笑的溫潤,和聲的招呼宋明盛:“過來小阿盛,讓小舅看看。”

小阿盛跑過去,主動將臉蛋湊過去,軟軟和和的說:“小舅,我知道你不開心,你捏阿盛的臉蛋,捏了之後心情就會好,姐姐總是這樣的。”

其實,這話很平常。

就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

而且,阿盛不是討乖賣巧,他說的真是實話。

因為宋玉暖就是這樣和他說的。

所以,他就記在了心裡。

可是這番話頓時擊破了夏新東的心房,他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了小阿盛,頭埋在阿盛的小肩膀上,身體顫抖著,默默的沒有一點聲音的流著眼淚。

小阿盛抱住了小舅的頭,奶聲奶氣的安慰道:“小舅不哭,阿盛長大了賺錢給你買好吃的。”

心裡可納悶,但也不敢問。

到底他做的那個夢,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玉暖趕回來的時候,想起二爺爺給的藥丸,跑回家取回來,可是,小舅已經睡著了。

他就是在睡覺。

午後的陽光正好都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目舒展,看起來格外的平和。

阿盛跟宋玉暖悄聲說:“姐姐你看我後背,都是小舅的眼淚!”

宋玉暖神情複雜的將木盒放在了窗臺旁,跟夏姥姥說:“這個藥丸一天一粒,是二爺爺親自熬製的,給小舅補身體。”

那邊宋老太說:“他怕不是要睡上一天一夜呢,先別張羅了,等他醒了咱們在一起吃飯慶賀。”

朱鳳只想守著兒子,哪裡都不去。

她點點頭,聲音嘶啞的:“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