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反心極強。

小老弟,你這是怎麼回事?

水面上只剩這一張葉片,成功在即,卻卡在最後一步。

其他的昆蟲都很順從地從葉片上下來,鑽入土壤,跑進灌木,各回各家。唯獨這一隻,死死扒著葉片不動,這種感覺,就像前路一路順暢,卻在最後一小段路中卡住,不上不下的令人心塞。

至少穆沙現在就是這種感受。

可惜現在他是隻兔猻,無法像人類一樣拿起樹枝戳一戳這隻昆蟲。

要不要用爪子去碰呢?

細看下,這隻蟲長得還挺可愛的。淺紅色的殼,深黑色的圓形斑,足肢和腦袋也是黑色的,看起來和他曾經見過的七星瓢蟲有點像,只是比瓢蟲還要大上一倍。

應該是可以摸的吧。

小兔猻謹慎地把爪子伸過去,用爪尖的前面一點,撥動甲蟲的腳。

不出意外甲蟲果然動了,只不過不是按照他所想的方向。

看著重新回到葉片中央的甲蟲,穆沙磨磨後槽牙,決定眼不見為淨。

但等他準備回巖洞趴著時,這隻甲蟲身體一動,背部裂開,出現兩個小薄片,刷地一下就飛上空中。

穆沙磨牙的動作停下。

……原來是會飛的呀。

完全不需要他去救,說不定人家還是主動飛到葉片上,體會隨波逐流的感覺。

好吧,打擾了,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小兔猻甩一甩沾了水的爪子,轉身準備返回巖洞,結果眼前一道紅色的影子向他飛來,施施然落到他的鼻樑上,收好翅膀,停下不動。

使勁看鼻尖兒穆沙:“……?”

做什麼做什麼,這是報復他用爪子撥,還是單純地賴著不走了?

兩邊的眼睛向中間看去,變成鬥雞眼的小兔猻,緊緊盯著這隻膽大包天的小甲蟲,趁其不備,爪子用力向中間一拍。

“嗷嗷嗷!!!”

痛呼聲響徹巖洞,迴盪不止。

【啊啊啊,鼻子斷了嗚嗚嗚】

趴在巖洞中打瞌睡的雪豹塞莫斯抬頭,目光危險,但凡此時巖洞中有一隻外來動物,他的爪子早已揮上去了。

然而,巖洞中並沒有他預想中的敵人,只有一隻捂著鼻子嗚嗚痛哭的小兔猻。

塞莫斯的目光由危險轉為茫然。

怎麼回事,三分鐘沒看,這就出事了?

半分鐘後,他細緻地檢查一遍小兔猻的鼻樑。

沒斷,沒腫,沒破皮。

如果不是小兔猻哭的聲音太大,甚至都看不出剛才發生了什麼。

呃……

事實上,最開始塞莫斯也沒看出這是怎麼了。

還是穆沙指著洞口紅色的小甲蟲,然後指向自己的鼻子尖,連比帶劃下,塞莫斯才弄懂了一點。

原來是打蟲子,結果打到了自己的鼻尖。

至於為什麼沒有從精神力中弄懂,因為穆沙傳出的精神力中,從第一句是完整的,後面全部被“痛”字所佔據。

雪豹垂眸,猶豫地看了片刻後,最終還是安撫地低頭舔了舔,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安慰聲。

溫柔又帶有磁性的嗓音環繞在耳邊,光是聽到就讓人心情舒緩,如同最上乘的心靈療藥,穆沙狠狠吸了吸鼻子。

別誤會,這不是傷心的淚水,只是打到鼻樑的那一刻蹦出來的生理淚水。

“嗚嗚嗚……”鼻樑的痛,是真的很痛啊。

要知道之前被獨眼狼咬傷,他都沒有這麼哭過。

鼻尖傳來一點涼意,雪豹的舌頭舔過,跟鎮痛藥一般,一直沒有消減下去的疼痛慢慢減緩。

再摸摸鼻子,嗯,完好無損,除了按下去的時候有一點的痛感,確實沒有他預想中那麼嚴重。

鼻子保住了的小兔猻長舒一口氣,喜笑顏開,下意識就想蹭蹭雪豹撒嬌。

等對上雪豹含笑的眼眸才意識到什麼。

想想他剛才做的。

因為一隻蟲子,把鼻子打疼,疼到以為鼻子斷了,傷心到不行,還掉了幾滴眼淚。

穆沙:重申一遍,真的只是控制不住的生理淚水啊!

不過掉點眼淚也沒什麼,也沒人規定受傷不能哭鼻子的。

何況還有一隻雪豹在溫柔地給你舔毛毛。

穆沙鼻子一酸,差點又掉出眼淚想哭一哭了。

他把臉埋進雪豹的毛裡,趁機擦擦眼淚,心裡有點疑惑。

他怎麼感覺,自己撒嬌的動作還挺熟練的,特別是有人安撫他時候。

似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也是這樣,每每遇到委屈,都能收到安撫的擁抱。

而且不止一個。

眼前閃過幾幅畫面,只是速度太快,來不及捕捉,卻無端帶來一種溫馨舒適感。

好奇怪,明明他從來都只是一個人生活啊。

最後埋在毛中蹭一蹭,穆沙從雪豹懷裡掙扎出來,疼痛的鼻子恢復,捕捉到空氣中氣息的變化。

他遲疑地皺皺鼻子,再次嗅嗅。

怎麼多了這麼多的氣味?

明明這隻有他和雪豹兩隻啊?

……啊?

洞中多了好幾個腦袋,野狼、棕熊、猞猁、狐狸……因為大雨,這些互相看不順眼的動物在此相處融洽,沒有發起爭端,何況這裡還有這麼有趣的一幕。

一群前來躲雨的動物默契地待在巖洞的另一側,給他們讓出空間,饒有興趣地看著這隻埋在雪豹胸口上的哭哭啼啼的小兔猻。

嗯……雪豹和兔猻?

好怪,再看一眼。

而他們打量的主角之一,已經重新默默縮了回去。

躲在雪豹身後的小兔猻扯過雪豹的尾巴把自己擋住,早就羞紅了臉。

敲,哭鼻子被圍觀了!!!

第59章

穆沙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這種圍觀架勢,實在是壓力有點大。

當人類的時候有社死時刻,怎麼他都變成動物了,還是會有社死。

即使這裡的動物不多,從臉上也看不出表情,可是一雙雙眼睛看過來,感覺上還是會有一種被圍觀的錯覺。

這些動物看了多久?

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他撈葉子的時候沒有動物過來,偏偏就他這哭的時候全來了。

還好動物中沒有通用語言,不會外傳出去。

穆沙咬了咬雪豹的尾巴,牙尖穿過外側的絨毛,觸碰到面板,力度不大,連印子都留不下。

“喵嗷唔嗷嗷……”

小兔猻悄悄往上瞪著眼睛,嘴中含糊不清地質問,一口大鍋甩過去。

大貓,怎麼來了其他的動物也不提醒我。

雪豹感受到尾巴上被咬的力道,低頭看一眼躲在他身後的小兔猻,眉毛一動,不緊不慢往旁邊邁出一步。

咬著雪豹尾巴的小兔猻瞬間就暴露在其他動物的眼中。

重新成為視線中心。

穆沙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將雪豹的尾巴吐出來,順帶舔了舔,梳理好被咬那處有些凌亂的毛毛。

好嘛,他不咬了。

不要再用震驚的眼光看他啦,這裡真的只有一隻柔軟不能自理的小兔猻。

要怪也只能怪大貓太獨特了,穆沙心想。

誰家的雪豹天天把尾巴讓出來,給玩給抱給咬還沒一點反應的?

這麼想著,耳朵就是一疼。

穆沙抖抖耳朵,結束心裡的嘀咕。

好吧,還是會有反應的,說壞話的時候會被發現。

他看看周圍,發現都是一些體積大的動物,特別是那一隻棕熊,圓頭圓腦地躺地上,身體一躺,便佔了一大片地方。

小型動物的優勢終於展現出來,能躲雨的地方更多,不需要來到這來,除了穆沙外,體型最小的也是一隻狐狸。

這麼說來,其實他們過來的路上就有幾個不知道是兔子還是旱獺挖出來的小洞,如果穆沙想躲,完全可以躲到裡面,不過這樣一來,他和雪豹就要分開了。

得益於雪豹的警覺,他們找到巖洞的速度很快,來這裡的時其他動物還沒有到來,能搶佔到裡面的位置,不至於待在洞口被飄進來的雨水打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