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前一天下午,夏黎在忙著布展最後的收尾工作。

而放在一旁材料堆裡的手機連續震動了好幾次,也沒有打斷她手上的動作。

京大校門口,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了大門正中央。

車窗緩緩降下,好看的手肘從車窗探出,慵懶地擱置著。

骨節分明的指尖夾著一點猩紅,在偶爾吹拂過來的燥熱夏風中忽明忽暗。

謝鄞握著手機推開車門下車,將手中夾著的煙慢條斯理地送到嘴邊。

薄唇咬住菸頭,微眯著深邃的眼眸將身後的車門順勢關上。

男人身子慵懶地倚靠在車身上,青白色的煙霧在面前嫋嫋飄散開來。

謝鄞垂眸看著螢幕上連續好幾個【已取消】的文字,將指尖最後一點菸按滅。

想著夏黎估計是在忙沒有注意,謝鄞也不惱,正準備直接去臨展廳找她時手裡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謝先生,你打我電話啦?”電話那頭傳來夏黎略的聲音,“我剛才在忙著收尾工作,沒注意看手機。”

站在展位上的夏黎單手從包裡翻找出餐巾紙,咬著紙巾包裝從中抽出了張紙擦了擦自己額前冒出的細汗。

因為著急跟謝鄞解釋,說話時帶著些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急促的喘氣。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清洌好聽:

“我在校門口。”

“誒?”

電話那頭傳來夏黎疑惑的聲音,謝鄞眼底染上了層淺淺的笑意。

“禮服已經送到汀園了,剛巧開完會路過這想著帶夏小姐去試一試,看看禮服是否合身。”

夏黎幾乎是小跑著來到校門口的。

她在距離男人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停下,喘了口氣走到了謝鄞的面前。

“謝先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若不是她正好要給楚詩詩發訊息,否則也不會發現謝鄞居然給自己打了這麼多通電話。

“沒事。”

謝鄞側身走到副駕的車門前,抬手將副駕駛的車門開啟示意夏黎坐進去。

夏黎愣了一下才俯身坐進了車內。

她在車內環視了一週,才發現謝鄞今天不但沒有帶司機,更是直接換了一輛車。

直到謝鄞關上駕駛位的車門,夏黎才出聲:

“謝先生換新車了?”

男人應了一聲,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之前那輛送去保養了。”

夏黎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出聲。

汀園離京大有好長一段距離,車內沒人開口打破安靜的氛圍,只有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陽光從車窗外照射進來落在夏黎的身上,一時間讓夏黎有些昏昏欲睡。

一旁平靜低磁的嗓音在夏黎快合上眼的瞬間緩緩傳入她的耳中:

“想聽歌嗎?”

“嗯?”夏黎睜開帶著睏意的眼睛轉身看向身旁的男人。

不得不說,謝鄞的那雙手真的很好看。

此刻他單手放在方向盤上,修長的指尖在陽光下極為好看。

他漫不經心的側頭與夏黎的目光對視上,伸出手點開前面的電子螢幕:

“到汀園還有一段距離,想聽歌的話可以連藍芽。”

夏黎將視線從男人那雙好看的手上收回,默默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連上了車內的藍芽。

她在喜歡的歌單中選了一首楊千嬅的《小城大事》。

記得這首歌是她去港城前一晚剛巧在音樂軟體中的每日推薦中所刷到的,覺得好聽便將它放在了自己喜歡的歌單中。

後來在畫設計展手稿的時候,她也經常放這首歌。

舒緩的前奏在車廂中緩緩響起,夏黎轉過頭看向了窗外迅速後退的綠化帶。

謝鄞的餘光瞥見正望向窗外的女孩,嘴角不明察覺向上揚了幾分。

到了汀園,傭人貼心地將車門開啟。

夏黎剛下車,便看見不遠處奔跑而來的“白棉花”乖巧地在男人的腿邊停下。

夏黎認出是謝鄞微信頭像上的那隻雪白的薩摩耶。

薩摩耶搖著尾巴,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男人的西褲:“汪汪。”

謝鄞蹲下身撓了撓薩摩耶的下巴,抬起頭看向站在前面的夏黎。

“上次不是說想摸,要試試嗎?”

“可、可以嗎?”夏黎看著眼前那咧嘴笑的可愛的薩摩耶,有些心動。

“當然。”

夏黎走到男人的身邊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手伸到一半,目光對上薩摩耶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眼時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看著女孩忽然停下的動作,謝鄞側頭看向她:“怎麼了?”

“沒、沒事,”夏黎舉在空中的手微微蜷縮,小聲的說道,“我就是擔心它會不會不喜歡被陌生人摸。”

畢竟狗狗就算在可愛乖順也是在主人的面前,有些狗狗可能會對陌生人帶著提防。

低啞的聲音在女孩的耳畔響起。

“不會的。”

男人伸手握住她舉在半空中的手腕,帶著她輕輕觸碰上面前薩摩耶雪白的毛髮。

手腕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夏黎的呼吸一滯。

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被男人碰到的地方像是在瞬間燃起了燎原的烈火,連帶著傳入燒到了她的臉頰。

她的耳廓有些發燙,垂眸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掌正握著自己的手輕輕地蹭過薩摩耶那雪白又柔軟的毛髮,心跳快了幾分。

謝鄞適時地鬆開握著夏黎的手,若無其事地說道:

“他不會咬人的。”

眼前的薩摩耶似乎很享受夏黎的撫摸,圓乎乎的腦袋在女孩的掌心蹭了蹭。

夏黎被這小傢伙給可愛到了,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側頭望向身側的男人:

“真的好可愛啊,它有名字嗎?”

男人勾唇,目光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女孩:“有,叫椰椰。”

夏黎又揉了揉薩摩耶圓乎乎的腦袋:

“椰椰?”

椰椰像是聽懂了一般,搖著尾巴朝著夏黎汪汪叫了兩聲。

-

謝鄞帶著夏黎進了屋,領著她上到了二樓的衣帽間中。

推開門,夏黎一眼就看見了那條正掛在衣架上熨燙平整的酒紅色禮服。

男人伸手將禮服從衣架上拿下,遞到了夏黎的面前:

“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身。”

夏黎從男人的手中接過禮服,撩起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謝鄞踱步走出衣帽間,手指搭在門把手上,薄唇微啟:

“我在門口等你。”

話音落下,男人將門合上。

換好衣服的夏黎開門出來時,並沒有在走廊上見到謝鄞的身影。

她的雙手將裙襬微微提起了些,順著走廊走到了盡頭。

從上往下看,她的視線落在了正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的男人身上。

樓下客廳的男人此刻將西裝外套脫下放在了一旁,正姿態矜貴地倚靠在沙發上,看著擱置在腿上的膝上型電腦。

察覺到她的目光,謝鄞抬頭看向她。

一上一下,兩人的目光隔著空氣相撞在一起。

一襲酒紅色的吊帶絲絨禮服,裁剪得體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得淋漓盡致。

酒紅色的布料襯得她肌膚如雪一般白透,胸前鎖骨處露著大片白皙的肌膚。

空蕩蕩的,缺了點飾品的點綴。

僅僅只是一眼,謝鄞只覺得喉嚨有些發癢。

他不著痕跡地將視線從女孩的身上移開,將腿上的筆記本合上放在了一旁,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故作鎮定地喝了一口。

緊接著,男人撐著膝蓋從沙發上站起身,將桌上放著的絲絨盒子拿在手中,緩步走上臺階來到夏黎的身邊。

“謝先生。”

不知為何,夏黎覺著自己穿著這身禮服站在男人的身邊,竟然會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她微微垂眸,不敢去看男人的雙眸。

醇厚低沉的聲線宛如一道迷離酥麻的電流輕拂過夏黎的耳畔:

“這身禮服很襯你。”

女孩白淨漂亮的臉蛋上漾起了淡淡的緋紅。

男人的視線緊緊盯著她泛紅的臉頰,喉結微滾。

謝鄞將手中的黑色絲絨盒子開啟,將盒子中的鑽石項鍊拿出。

男人修長的手指勾著項鍊輕晃了一下。

他來到女孩的身後,身體貼近了幾分女孩的背部,動作輕柔地幫她戴上項鍊。

謝鄞忽然靠近的動作讓夏黎整個人都直接僵在了原地。

清冽乾淨的烏木沉香味籠罩著她,大腦裡的弦倏然被扯斷,變得一片空白。

脖子上傳來冰涼的感覺讓夏黎回過神。

她下意識的低眸便看見那條鑽石項鍊落在了她的肌膚上,隨著燈光而發出細碎的光暈。

男人的指腹在不經意間戳碰上她後頸的肌膚,如同電流一般直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夏黎的耳朵沒有出息地微微發燙。

謝鄞垂眸看著女孩泛紅的耳尖,故意使壞般的傾身又貼近了幾分。

富有低醇厚度的嗓音伴隨著男人溫熱的氣息在女孩的耳邊不疾不徐地響起:

“很美。”

空氣中摻雜著曖昧氣息正在不受控制地發酵,絲絲縷縷地蔓延開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間的肌膚上,引得夏黎眼睫微顫。

臉上的緋紅還沒來得及降下去,卻再一次隨著男人簡單的兩個字而發燙。

夏黎張了張唇,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先生.....”

女孩柔柔的聲音帶著羞意傳入謝鄞的耳中,輕輕柔柔的像是被微風吹過的羽毛。

身後的男人眸色沉沉,微斂眼眸掩蓋住心中那些不為人知的惡劣心思,又恢復成了平日裡那個矜貴疏冷的模樣。

謝鄞把握著分寸,向後撤了一步將兩人直接的距離拉開了一些。

夏黎紅著臉轉過身,琥珀色的眼瞳中帶著幾分羞赧。

“我.....”

女孩“我”了個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謝鄞看穿了她此刻的不知所措,抬手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慢慢地撩起眼對上面前女孩的視線。

“時間也不早了,夏小姐留下來吃頓飯,我再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