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原來是孟小姐的作品。”

慕廷沉聲道。這一晚上他的目光,頭一回,實打實地落在這位陌生女人臉上,意味深長。

“好美的玫瑰花啊。秦哥,你快看!”

正巧,慕雨拉著秦楓也從花園裡進來了。

慕雨對花草事興趣濃厚,鬆開了身邊人的手臂,徑直走到畫前,低語道,“還是雙色花瓣呢,看來明天我要去花店逛逛。”

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在畫上,讚歎用色之大膽精妙時,孟蝶只直挺挺地站著,一言不發。

吱呀一聲側門開啟。

慕凌青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孟蝶一慌神,只夠時間伸出一隻手去,緊握住了慕鎮宇的小指。

“哥,快來看。小叔帶了好多畫來。”慕雨積極地朝來人揮手。

慕鎮宇瞥了眼手上便轉過臉,立即就對上慕凌青的眼睛,笑道,“凌青,你來得正好。”

慕凌青虛點了下頭,並未接話,大步流星地向前,停在放著《花束》的畫架前,手指點了點畫紙,垂眸看向指尖斑駁的顏料,他眉心皺起,“這是?”

吐字間,笑顏鋒利似刃,“哪來的學生習作?”

一句話,一舉擊垮原本一片祥和的氣氛。

江美延忙打圓場,“孟小姐,你別介意啊,阿凌他要求高,你知道的。”

言猶在耳,孟蝶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低下頭,看向地面,生怕漏出臉上的情容。

“原來是孟小姐的作品,多有冒犯了。”

慕凌青冷冷看著眼前女人弱不禁風地靠著身旁淡雅從容的男人,頓感到索然無味,且心煩意亂。

慕鎮宇拉近了女人的腰身,柔聲道,“孟蝶,凌青雖然嚴厲了點,不過你很有天份,多和凌青學習,假以時日你也能成為和他一樣的畫家。”

天份嗎?

時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回憶畫卷鋪開,於上,是另一位少年的笑顏,通透明亮。

美大。

“孟蝶,你這調色真絕了。”慕凌青穿著暖白色V領毛衣,內搭一件淺藍色條紋襯衫,腿上是樸素的直筒仔褲。邊把大衣外套放下,邊道:“你真是,天才!”

初冬清晨,教室裡沒開暖氣,他有些怕冷,不得好好站定在畫架前,時不時地搓搓手跺跺腳,眼睛就這麼粘在那幅未完成的畫上:《花束》。

馬薩德醫生。

不遠處,沒有花瓶,花兒就隨意散落在桌面上,豔紅似火,鮮嫩欲滴。

“師兄,你今天沒課麼?這麼早來畫室。”孟蝶被這冷不防的誇獎鬧得大紅臉,只得生硬岔開話題。

“孟蝶,今天你可別想私藏,把你那些調色的技術都給我展示展示。”說著人就湊到孟蝶的身旁,修長指節搭上了她的調色盤,仔仔細細地研究。嘴上還咕噥著,“雙色花瓣,怎麼搞的啊?”

湊得很近,孟蝶被這突然縮短的距離,鼻間縈繞著的慕凌青的氣味,惹得心亂。

她將色盤一股腦地丟給他,自己轉到另一側擺弄畫筆去了。

“你還別說,這玫瑰花還挺別緻。”慕凌青瞅了瞅桌上的靜物,又看一眼蹲在一旁的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少年純淨清澈的笑臉與初冬的陽光重疊,他揚起手擋了擋直射光,眯起眼。

殊不知,那雙眼眸在日光照耀下,已化成琥珀石,晶瑩剔透。

由眼及心,孟蝶的腦海中,有千百隻白鴿齊齊從廣場上起飛,撲稜稜地,歡快地拍打翅膀。她只犟嘴回道,“才不是玫瑰。這是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