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可能吧!”我聽得後背發涼,忐忑的看著老張,問道,“你是不是看錯了?”

老張面色凝重,搖頭說道,“不會,我雖然年紀大了,可眼睛還靈光著呢,那張山的屍體確實沒有腐爛。”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有沒有可能,那屍體是屍變了?”

這四個子女確實不會做人。

張山很有可能是心懷怨氣,導致屍變了!

“不太清楚。”老張抿了抿嘴唇,語氣有些疑惑道,“如果他屍變了的話,那應該早就從墳裡爬出來了,怎麼會一直老實的待在墳裡呢。”

我愣住了。

就連老張這種陰行裡的老前輩都不清楚,那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遲疑了一下,我問道,“張師父,那張山的屍體具體是傷到哪兒了?”

老張轉頭看了我一眼,認真道,“傷到臉了。”

臉?

我心裡不由咯噔一聲。

人不管活著還是死了,最看重的就是臉面。

這張山含怨死了這麼多年了,到了最後,身上唯一掛著的臉面卻被這些不孝子給毀了,這怕是要出大事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擔憂,老張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別慌,這個活兒有我幫你看著點,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到時候縫完屍了,你拿著兩千塊錢走人就行!”

“兩千!?”我驚得差點站起身來,可發現現在還在車上。

緩和了一下後,我有些緊張的問道,“張師父,你沒騙人,真的是兩千塊?”

老張點頭了點頭,“是,這是之前張家莊的村民一起湊出來的,以前張山死的時候,大家夥兒都沒錢,湊不出什麼來,可現在都搬出去了,多少也賺了一些,所以聽到張山的墳出事兒後,都熱情的湊錢解決。”

我點了點頭,心裡不由感覺有些好笑。

膝下四個子女,居然還頂不上鄉里鄉親的村民。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可大家心裡依舊惦記著張山,這也能看出張山生前有多會做人。

雖然不會教育人,可光他會做人這一點就已經超越了很多人了。

三言兩語的閒聊著,沒多會兒,車子就停在了張家莊的村口處。

令我沒想到的是,一下車,一大堆人就聚攏了過來,紛紛朝著老張遞煙,端茶,嘴裡一直說著好話。

看著這裡熱鬧的氛圍,我心裡很是好奇。

上次來的時候這個張家莊還什麼人都沒有,跟個鬼鎮似的,空落落的。

現在反而還這麼熱鬧了起來。

隨便找了旁邊的一個人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張山被不孝子孫遷墳的事情,這些村民看不下去了,紛紛從各地趕了回來,想要主持公道,順便也帶著各自的孩子看看老家。

疑惑頓時解開,我也不在深究這些東西。

跟著被圍攏的老張,來到了他在墓地中的木屋。

放眼望去,整個墓地裡居然密密麻麻的佔滿了人,他們手裡都拿著紅香陰錢,不斷給跟前的墳燒著紙。

這場面,簡直比得上清明節掃墓!

這時,有一個胖子開口問道,“張叔,你不是去請縫屍人了嗎?怎麼就帶著個孩子回來。”

“請來了。”老張回了一句,轉身把我拉到面前,當著眾人的面說道,“這小子就是縫屍人!”

剛剛開口的胖子,臉色一愣,疑惑道,“張叔,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們陰行的人不都是講究資歷越深,功底越厚嘛,這小孩兒才半人高,算得了什麼縫屍人!”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村民紛紛產生了共鳴。

目光上下打量著我,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老張瞪了他一眼,說道,“誰告訴你,只有年紀大的才算得上厲害,這小子可是陳家村,陳青山的孫子,陳青山你們聽說過吧?”

胖子聞言連忙點頭,“認識,認識,當年我爹死的時候,就是他來給我爹縫屍的。”

亮明瞭身份,周圍的村民一時開始對我熱情了起來。

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著,我渾身難受,拉著老張說道,“要不我們先去看看張山的屍體吧,我怕遲了又發生什麼怪事兒。”

“行!”老張沉吟了兩秒,點頭答應了下來。

跟著他來到墳場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抬頭看去有一幫穿著華麗的人正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臉上嫌棄的說著什麼。

而在他們的不遠處,則是一個被拋開的墳堆。

走近一看,這墳坑裡擺著一口已經壞了的黑棺,從棺材的裂縫處還能看清裡面的有一具紫青的屍體。

我臉色一沉,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又看了看不遠處被太陽暴曬的棺材,問道,“張師父,這都快到中午了,這棺材怎麼不用布蓋著,要是被太陽曬多了,可是會出問題的!”

陰屍出土,受了太陽灼燒,可是容易化陽為煞,導致屍變的!

老張臉色驟變,快步上前朝著樹蔭下的眾人罵道,“你們特孃的這群雜碎,我走的時候就叫你們拿東西蓋著點,怎麼現在了這棺材還是這樣敞開的?”

樹蔭下的眾人沒有搭話,紛紛歪過頭去。

老張氣得吹鬍子瞪眼,紛紛叫周圍的村民去找布來蓋上。

看到這兒,我心裡也逐漸明瞭了。

原來一直躲在樹蔭下的這群人就是張山的那些不孝子孫。

當爹的在太陽底下暴曬,後代卻在樹蔭下面躲著不掛不顧,這群人早晚得遭報應。

村民取來黑布搭起棚子蓋住了棺材。

我跟著老張朝著棺材走了幾步,從棺材的損壞的地方看向裡面的屍體。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總感覺這棺材裡的人像是活的一樣......甚至還有一絲呼吸聲。

老張指了指棺材裡的屍體,低聲說道,“陳酒,他被傷到的地方就是臉,你看看能縫不?”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黑棺裡的屍體,右邊的臉皮全都掉了下來,泥土與血肉混雜翻卷,看得人後背發涼。

如果僅僅是這麼一點傷勢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

我心裡想了想,點頭回道,“沒啥問題,應該能縫!”

老張臉色一喜,連忙說道,“那就準備開幹吧,早點把他縫了,重新埋在這兒。”

“好!”我點頭,起身去準備東西。

這時,張山的那群子女一起走了過來。

領頭的瘦子朝著老張喊道,“張叔,我爹的屍體縫完了,我們要帶走遷墳的!”

老張白了他一眼,怒道,“你遷你媽個蛋,滾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