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墳場,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倒下的墓碑。

就連伸出墳場中央的小木屋居然也倒了下來,一片荒蕪的模樣看得不由讓人心裡震驚。

尤其實在這晚上的,更是感覺一陣陣寒意從四面八方湧向身子裡。

羅老三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聲音顫抖道,“遭...遭了,那張山的屍體怕是真的已經......已經屍變了!”

說著,他朝著倒塌的木屋衝了過去。

我眼皮狂跳,連忙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木屋旁邊,才看見這木屋四周居然佈滿了鮮血,甚至還有一些古怪的血手印!

我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的就想離開這裡。

可在這個時候,餘光卻撇見了這堆廢墟里居然有人在動。

扒開堆積在上面的木材,這才看清裡面的人居然是老張!

我心裡焦急,連忙朝著旁邊的羅老三喊道,“羅師父,快來幫忙,老張在這裡!”

羅師父聞言,連忙衝了過來。

廢了十來分鐘,把上面的雜物清理乾淨後,終於把老張給從裡面拖了出來。

可是當他整個身子出來後,我跟羅老三都沉默了。

因為......老張的身子居然被切成了兩半!

跨部以下,兩條大腿被齊齊斬斷,鮮血彷佛已經流乾了,面板皺巴巴的,他的臉色也白得如同走到盡頭的病人。

老張一把攥住我的手,眼角忍不住滑出兩行清淚,聲音沙啞道,“我錯了,那張山......已經屍變了!”

“他殺了人啊,殺了好多人......”

羅老三這彪悍的漢子,也忍不住掉出兩滴眼淚,連忙上前抱住老張殘缺的身子,哽咽的說道,“沒事的,咱們來了,我帶你去找楊老狗,他應該能治你!”

“沒...沒用的。”老張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指了指心臟的位置,說道,“張山屍變,傷了我,導致煞氣入體,如今煞氣已經侵入心臟,我現在還能跟你們倆說上一句話,已經算是祖宗保佑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藉著窸窣的燈光,我勉強看清了在破碎的衣服底下,居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紋!

果然是煞氣入體!

而且這煞氣還跟普通的煞氣不同,透著一股濃郁的陰寒。

羅老三似乎也看到了這個畫面,臉色更加難看。

老張拍了拍羅老三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祈求道,“老羅,我想請你幫我把這屍體鎮壓了,不能讓它繼續殺人了。”

“好,好!”羅老三抿著唇,點頭答應了下來。

老張聞言咧嘴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包已經被擠壓得不成樣子的香菸,給自己點上一根後,又給羅老三點上了一根。

這時,他緩緩轉頭看向我,說道,“陳酒,我想喝酒了。”

“我去給你拿!”我連忙點頭,連忙翻找廢墟,從裡面找出來小半瓶白酒。

可當白酒遞到老張的手邊時。

他眼睛突然瞪了一下,嘴裡含糊不清道,“特孃的,真...真累啊。”

說完,滿是老繭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眼睛緩緩閉上,走了。

我頓時感覺天都快塌下來了,一股熱氣湧上腦子,整個人踉蹌了兩步,跌坐在地上。

老張死了,死得很淒涼。

守了一輩子的墳場,跟屍體打了一輩子交道,最後卻死在了墳場裡,說起來也有些可笑。

回憶起第一件見面時,他熱衷喝酒的模樣,沒想到到死都沒能喝上最後一口。

其中最傷心的莫過於羅老三。

他跪倒在地,懷裡抱著老張的半截身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直到這一刻我的心裡才有些動搖。

跟死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見到了這麼多的生死離別。

原本以為生來死往只是一個正常的輪迴,沒有必要去傷心難過,可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這有多痛。

當天夜裡,羅老三就聯絡了楊老狗,跟他說了這件事。

而楊老狗一聽老張死了,連夜找了幾輛車拉著各種各樣的白貨趕來,準備給老張好好舉辦一個葬禮。

陳羅楊張四家人,自爺爺那一代人就已經緊緊聯絡,時常合夥出活。

可沒想到,到了我這一代,居然少了一家。

如今的四家人,也只剩下三家人了。

也不知道爺爺在下面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等楊老狗來的路上。

羅老三垂頭喪氣的坐在了一塊墓碑上,連續不斷的抽著煙,過了好半晌才沙啞著聲音說道,“陳酒,我覺得老張的死沒有這麼簡單!”

“什...什麼意思?”我被他說得愣了一下。

老張不是因為張山屍變才死的麼。

難不成還有其他的原因?

羅老三沉默了幾秒,將目光挪向已經被白布蓋起來的老張,緩緩開口道,“屍體屍變的事情我這輩子見多了,就算張山因為身懷功德,下了地府做了陰差,可任然不可能會因為屍變,爆發出這麼厲害的煞氣!”

我仔細的聽著他解釋。

羅老三說死屍屍變,凡事都事出有因,尤其是殺人這種事情。

張山本來就是地府的陰差,正常來說就算心懷怨氣,也不會胡亂殺人。

就算要殺,也是先從有血脈關係的後人,或者有仇恨的人開始殺起。

而老張不僅僅跟他沒仇沒怨,在他出事的時候,還主動幫他張羅縫屍下葬的事情,甚至屍體丟了,還利用自己的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人情,招呼著村民一起去找。

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張山都沒有對老張下手理由。

更何況......這遍地倒下的墓碑,也不可能是一具屍變的屍體能做出來的。

聽到這裡,我心裡也不禁升起一陣疑惑。

這些事情不是張山做的,那回事誰做的?

可羅老三對此卻搖頭說道,“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這件事都必須查清楚,不能讓老張白死!”

我表示同意。

老張是陳羅楊張四家之一,僅憑這個,就沒有讓他白死的說法。

在墳場等了兩個小時左右,楊老狗終於趕到了這裡。

一進墳場,他顫顫巍巍的就衝向了老張的屍體。

當掀開白布看到屍體的模樣後。

他嚇得臉色煞白,喊道,“兇靈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