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自然是多有寵愛,大皇子妃自然也是千挑萬選,一是家世好,二是人好,品性相貌,加起來就是萬里挑一的四角俱全的好女子。

二皇子呢,雖然不是長子,卻是嫡子,皇后娘娘捧在手心裡長大,嫡子那可比庶子金貴多了,比著大皇子的婚事,那二皇子妃只有更出眾的,大皇子妃的父親是一品大員,殿前行走大學士。二皇子妃的親爹就是鎮國公,一等國公。

大皇子妃博學多識溫柔賢淑,二皇子妃端莊嚴肅很有威儀。

聽的趙若蘭都有些不好意思:“那妾身和大嫂二嫂比起來,豈不是差之甚遠?”勇毅侯也就是個侯爺,他們大夏朝,國公總共有三個,一個是鎮國公,當年皇帝繼位,鎮國公是出了大力氣的,這些年也備受皇上看重。一個是定國公,定國公是世傳的爵位,現下皇上的祖父當年開國,定國公的祖上幾乎是一家老小死絕,為太祖攻開了京城大門,所以才蒙蔭四代,傳到現下才第三代。

另一個就是承恩公府了,這也是一等的國公,太后早些年過世,老承恩公死了之後,下一代就不是承恩公了,而是降了爵位。現在的承恩公,是皇后的父親,和老承恩公都不是一姓人。

而侯爺總共有四個,勇毅侯只是其中一個。

“在我看來,你也不差。”三皇子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他知道自己身份,若是沒有皇后提攜,他指不定能侯府的千金都娶不到,所以對趙若蘭比不上大皇子妃二皇子妃這事兒,他心裡確實是並無怨恨的。

只是,他忽然有些傷感,大哥的婚事自有皇上做主,二哥的婚事自有皇后做主,他的婚事……明面上看是皇后做主,可實際上,趙家二姑娘的事兒,真當他不知道嗎?

皇上為何會輕易答應了換親事的主意?不要說這天底下了,就是京城裡,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皇上的耳目?

其實他有時候都想去問問自家父皇,若是趙家不想主意解決,那他到最後,是不是真的要娶了趙家那不守婦道的二姑娘?可他終歸是沒敢問,不是怕惹怒皇上,而是怕自己得到一個答案。

他和趙若蘭,現下也不過是互相隱瞞罷了。就像是他之前說的,還能如何呢?和離不成?當初皇后賜婚的說法,叫囂日上,皇家和趙家,誰也丟不起不成親的臉。

“你並不用妄自菲薄,大嫂和二嫂有各自的長處,你也有自己的好,日後和她們相處,你也不用低人一等。”三皇子笑著說道,趙若蘭一臉甜蜜蜜:“也就是殿下覺得我好了。”

夫妻倆這一對視,那就感覺是蜜糖溢位來了,看的人牙齒髮酸,時韻趕緊的將自己躲在了門外面,實在是單身狗看不得別人情情愛愛。

等三皇子去忙了,趙若蘭就讓人準備了個刺繡屏風,帶了前去拜訪大皇子妃。大皇子溫溫柔柔,說話也風趣:“我原想叫你一起玩兒,又想著你們新婚燕爾,怕是你更捨不得三弟,若是我硬拉了你出來,不就成了那分開你們的惡人嗎?如此惡人,我可不做,所以啊,我這才沒叫你的。”

“該是我先來拜訪嫂子的,大嫂不怪我來的晚,已經是大嫂大度了。”趙若蘭忙說道,又請教大皇子妃:“三皇子信任我,只說讓我料理這院子裡的事情,可我也並無多少經驗,今兒也是想請教請教大嫂,這宮裡,可有什麼避諱?”

大皇子妃略想了一下,笑道:“除了日日需得給皇后娘娘請安,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老生常談,不許到前面去,出入不許攜帶紙張文字,不許打探皇上皇后娘娘行蹤……”

這些宮規上都有,趙若蘭早已翻看過,現下卻面上做認真狀,連連點頭。

“咱們後院女人,別的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照顧好自家男人。所以有一件事兒,需得特別注意。”說到最後,大皇子妃略嚴肅了些:“若是當差晚了,皇子們需得留宿前面班房,到時候需得派人送些被褥茶水點心之類的。”

班房就是大臣們有時候來不及回家,被留在宮裡的住處。偶爾,皇子們也會去住一下,班房自帶被褥,但是皇子們定然是用不慣的,需得皇子妃們另外準備。

班房也不提供飯菜,皇上想起來了會讓人送,想不起來了,那大臣們就得捱餓了。皇子們倒是不好捱餓的,也是得皇子妃們多惦記。

趙若蘭忙應了下來,說了大半天才起身告辭。等到了第二日,就另外帶了個炕屏去拜訪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略嚴肅,等趙若蘭問起來,就特意叮囑:“皇子們辦差,合該和大人們一樣,吃穿用度,不好太過於特殊,免得被人以為是吃不得苦,等下次有了差事,就不好再得了,若是三皇子日後留宿班房,你可千萬要忍得住,別做小婦人之態,不是送這個就是送那個。”

趙若蘭也忙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等出了二皇子所,時韻就奇怪了:“皇子妃,您打算聽誰的?”

“我打算聽咱們家殿下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如何能自己拿主意呢?”趙若蘭笑眯眯的,大皇子妃賢惠,人人都知道大皇子妃溫柔體貼,那她時時刻刻關注大皇子,照顧大皇子,是理所應當的,別人也不會太奇怪。二皇子妃嚴肅有威嚴,覺得辦差就得吃苦,有皇后之風,如此吩咐也是可以理解的。

趙若蘭若是聽了大皇子妃的,那二皇子妃難免覺得她陰奉陽違。若是聽了二皇子妃的,大皇子妃難免覺得三皇子果真不愧是二皇子的走狗,連妻子都得聽著二皇子妃吩咐。

這事兒難做的很,稍有不慎,兩個嫂子都得罪。

時韻就奇怪了,既然知道如此難做人,那趙若蘭為什麼還要問呢?她既然問了,人家肯定要說一些自己的心得體會來指點她的啊。

“我新進宮,自然該做了姿態聽嫂子們教誨,我若是不問,她們才覺得我自視甚高,狂妄自大呢。”趙若蘭似是能看出時韻在想什麼,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問了,雖然難做人,卻也瞭解了兩位嫂子的性情,日後說話應對,也好有針對性。不過……”

她略停頓了一下,沒繼續說。

時韻也沒敢問,等三皇子回來,她隨著晴雲端了茶水,就聽見趙若蘭正說這事兒,三皇子沉吟片刻,笑道:“既然二嫂說無事不要打擾,那你且聽二嫂的,老祖宗有規矩,後宮不得干政,我在前面辦差,你讓人進進出出,難免會有洩密的可能,倒是少些來往最好。”

況且,那班房二皇子能住,大臣們能住,他為什麼不能住?

趙若蘭抿抿唇,笑道:“那日後,我多和二嫂來往?”

時韻就明白了,趙若蘭這一出,其實就是悄默聲的站隊呢。大皇子為長,二皇子為嫡,兩個人性子也不同,在朝堂上各有擁躉,三皇子名義上是皇后所撫養,若是站在大皇子一派,必然被人嘲笑白眼狼,若是站在二皇子這邊,雖然會被人罵走狗,但更多的是情深義重,顧念恩情。

白眼狼和顧念恩情的人比起來,世人肯定是更願意和後者來往的。

那趙若蘭作為三皇子妃,在三皇子站在了二皇子這邊的時候,若是事事聽從大皇子妃的,可就成了笑話了。但是吧,趙若蘭也不能直接找上門對大皇子妃說,日後我們少來往。

如何才能讓大皇子妃明白她的選擇,又不會多怪罪她呢?那就是現下這樣了,請教了兩位嫂子,兩位嫂子的答案各不相同,然後她選擇了聽從二嫂的。

大皇子妃也不能說趙若蘭做錯了,因為趙若蘭新進宮也是聽了長輩教導的。

這彎彎繞繞的,時韻都覺得心累,但是看三皇子和趙若蘭言笑晏晏,並不覺得如何,她就又覺得,宮裡這生活,真不是人人都能適應的。

“今兒我去書房,晚上還有些事情,不好一直拖,你一會兒自去休息。”說了片刻的話,三皇子就起身了,趙若蘭忙將人送到門口:“好,那讓玲玲跟著你去伺候著?若是有喝茶倒水的事兒,也好有人能跑腿。”

三皇子擺手:“書房重地,女眷不要進去,日後你也得吩咐好了,不管是打掃還是收拾,都不許人隨意進出,我自會料理。”

趙若蘭就抿唇笑:“好,那你去吧。”

等三皇子走了,趙若蘭就看了一眼站在廊簷下的玲玲姑娘,停頓了片刻,吩咐了時韻:“時候不早了,讓準備晚膳吧,另外,今兒讓晴雲來守夜,你和晴畫就好好休息去。”

單獨為趙若蘭守夜其實並不是很累,主子睡覺你也睡覺,主子睡醒了要水,你去倒了水喂一口即可。但若是為趙若蘭和三皇子守夜,那可就尷尬了,時韻是個二等宮女,暫且還沒遇上過,但是聽晴畫說過,所以一說到守夜,哪怕不累呢,時韻也得趕緊溜——就怕三皇子半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