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夜遊神上方浮現濃郁的烏雲,而在烏雲中,一道道陰森的場景若隱若現。

油鍋過哀嚎的惡鬼...

表情麻木,排隊過橋的亡魂...

包括兩岸...

那一朵朵盛開的彼岸花。

“今日...”

“我夜遊神,燃盡自己一生之魂,獻祭夜遊之職...”

“就算你是金仙...”

“今日也要你知道,地府...”

“不可輕辱。”

夜遊神臉色看起來異常蒼白,但卻依舊在笑著,帶著些許身為地府人的高傲,下一刻,整個人憑空自爆,化作血霧,消失在天地之間。

而隨著他的逝去,天空中那地府的投影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些。

一位站在橋上的老嫗隨手將瓢伸入鍋中,取出一瓢的水,灑落人間。

“數千年過去...”

“地府的傲氣從未變過。”

“但...”

“徹底陷入偏執了。”

直到此刻,趙公道才微微有些感慨,抬起頭,看著上方落下那一道水流,表情變得凝重些許。

“還好...”

“落下來的,是孟婆湯...”

“如果是判官筆,生死簿之類的,今日我這把劍,初次出鞘,可能就要丟人了...”

伴隨著囈語,趙公道緩緩抬手。

一顆顆淡藍色的定海珠虛影自身後浮現,飛快旋轉著,將高空而落的孟婆湯圍在中間。

剎那間,這股水流似是被固定了般,一動不動。

“散。”

趙公道淡淡開口。

二十四顆定海珠再次組成新的排列。

孟婆湯驟然散去。

天地間歸於平靜。

“可惜...”

“連魂念一起獻祭了...”

看著夜遊神隕落的位置,趙公道的語氣中流露出淡淡的惋惜,這才慢慢轉身,看向蘇陽:“這麼做,還滿意麼?”

“很滿意!”

“讓我有一種抱大腿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別人口中的小白臉,狐假虎威麼?”

“真爽。”

蘇陽裂開嘴笑了笑。

嘴角處還有鮮血在不斷溢位。

但蘇陽卻只是隨意的擦拭了一樣,就這麼扶著樹,踉蹌站了起來。

就在此時,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清晰傳來!

下一刻,一輛破破爛爛的昂貴跑車,幾乎是漂移著衝進院子裡。

跑車穩穩停住。

那殘破的軀殼,染血的擋風玻璃,像是在訴說著什麼。

車門開啟。

柳無敵那虛弱,狼狽的身影十分勉強的從車裡鑽了出來,胸前還染著血跡。

雖是重傷,但他的目光卻是那般凌厲,瀰漫著濃郁的殺意。

“在...”

“在我山海城,動我山海城的人...”

“問過我的意見麼?”

“就算你是仙...”

“今日也要斬了你!”

人還沒有下車,那熱血澎湃的話語便已經在虛空中不斷迴盪。

頗有一種以命換命的決心!

如果再搭配上蕩氣迴腸的音樂,這段獨白,恐怕會讓許多人落淚。

究竟是什麼樣的城主,才能為了自己子民的安危,重傷之下,駕車數十里,只為了守護!

可歌可泣,足以載入山海城的史冊。

只不過...

萬籟俱寂。

沒有想象中反派的嘲諷,也沒有想象中,危難之際,子民的驚喜與歡呼。

一切都來的太過於平靜了。

甚至平靜的有些詭異。

柳無敵終於走下車,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趙公道的身上。

“就是你...”

“在我山海城的地盤放肆麼?”

說話間,柳無敵緩緩向前。

趙公道沒有回應,只是看向蘇陽,帶著些許的詢問之色。

“唔...”

“這個不用殺。”

“暫時還是自己人。”

蘇陽仔細想了想後,開口說道。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趙公道身後那24顆定海珠再次融於體內,消失不見。

而趙公道自己,則是緩緩走到蘇陽身後,站立不動。

“什...”

“什麼情況?”

柳無敵就算是再憨,此刻也反應過來了什麼,狐疑的看著蘇陽。

但蘇陽似乎卻沒有什麼解釋的想法,只是踉蹌著靠近喜神,看著那微弱的魂念:“還活著麼?”

“活...活著...”

“但離死也...也不遠了。”

喜神有氣無力的說著,那黯淡的魂念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

“浪費掉太可惜了。”

“不如借我...”

蘇陽若有所思,開口說道。

只不過他的話才剛剛說了一半,喜神眼珠子就瞪大了,猛然飄了起來:“過河拆橋也不是你這種拆法吧!”

“你就算是不救我,給我送終,我都算你有情有義!”

“但你現在竟然還吞了我?”

“你良心呢?”

原本異常虛弱的喜神此刻說話卻中氣十足。

蘇陽茫然:“你不是要死了麼?”

“形容詞!”

“你懂什麼是形容詞麼?”

“我只不過是將目前的情況,稍微修飾,擴大一些!”

“魂念只要尚存,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過來,這是常識,常識懂麼?”

喜神暴跳如雷,磨著牙說道,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對著蘇陽咬上一口。

"是這樣麼..."

“可惜...”

蘇陽輕聲開口。

“你在可惜什麼?”

“可惜我沒有死麼!!!”

“我剛剛可是都已經替你玩命了啊!”

喜神憤怒的咆哮著。

但蘇陽卻帶著些許不解:“我失去反抗能力後,他是一定會殺你的啊...”

“你這應該算是自保。”

“而且我們是盟友,共進共退啊!”

聽著蘇陽的話,喜神一時間都不禁沉默了。

“你剛剛還想要你盟友的命。”

喜神幽幽開口,卻被蘇陽嚴詞反駁:“這是利益最大化!”

"所以,你們現在有人能和我聊聊,究竟發生了什麼嘛?"

“城主府遇襲,我拼著重傷,才斬殺了對方。”

“對方臨死前,說已經針對你佈局了。”

“我怎麼可能容忍有人在山海城,對我的子民動手?”

“尤其是你蘇陽?”

“雖然我身受重傷,雖然我經脈破碎,但我依舊奔襲數十里,趕來支援。”

“但問題是...”

“對方人呢?”

柳無敵完全屬於是那種,沒有人情,硬賣,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看向蘇陽,虎目中滿是關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