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道辭

“夜小友。”

谷長青踏來，目光落在夜天行身上，那雙和善的眼神與方才的霸道銳利相比，截然不同，這樣的人，往往隱藏得很深，夜天行不由得生了戒備心。

“谷淵族長，許久未見，這些年受苦了。”他的目光又落向了旁側的老人。

“多謝長青少爺掛懷，老朽受些苦，不打緊，只是今日您所說的話，當真?”谷淵有些激動，但是並未表現出來，他曾率族反抗，卻無他族響應，家族險些因他魯莽舉動而遭受滅頂之災，如今谷長青欲帶他們舉兵，這對旁系而言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長青從不食言，答應的，就一定會去實現！”

谷淵大喜，白眉舒展，“這一天，我們已經等了太久，若有需要，谷淵萬死不辭！”

“有前輩支援，長青……

“長青前輩，今日事已了，晚輩可否帶著師爺和同脈的弟子離去了?”夜天行打斷了谷長青，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很清楚，谷長青接下來可能會做什麼。

“怎麼，你們現在就要離開?”被夜天行打斷，谷長青並不惱，???????????????依然微微笑問，

“是的，我們還有要事在身，不想久留。”夜天行表現得有些強勢，谷長青盯著他的表情，自然也是看出了夜天行心中所想，他臉上的笑意便濃郁了幾分，“谷淵族長，乃是我谷族中人，他能去哪?”

“至於你，我族中這場內戰皆因你而起，按族規，應當將你們全數處死，”

話脫口，場中氣氛頓時緊張不少。

“不過嘛，看在楊門與我女兒的份上，我放你們離開，速速離去吧。”

“我此次前來，受故人所託，一定要將師爺和這一脈帶走，這不是請求，如果前輩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此別過，承蒙梓璘小姐相助，感激不盡，他日若有用得著夜某的地方，可到楊門尋我。”話罷，夜天行就要帶著眾人離開，一列神衛軍，卻擋在他們前面，攔斷了他的去路。

夜天行皺眉，一股殺意微生，

“前輩，不會是不想讓我們離開吧?”

谷長青眉眼含笑，偏首凝望，不僅不慢道，

“你可以離開，但谷淵族長的根在這裡，你讓他們去哪?再者，谷淵族長答應要和你一起離開了嗎?”

“谷淵族長，您，要和他一起離開嗎?”

“這……”谷淵面帶為難。

“你在，威脅我們?”夜天行神色內斂，肅殺之氣席捲。

“威脅你?呵，夜小友怕是誤會了，我偌大谷族，還不至於威脅一個不過臨仙三轉的小傢伙。”

“只是你到我谷族來大鬧一場，說走就走，還想帶走我谷族的人，就算我答應了，谷淵族長他們可並沒有答應的意思。”

“谷淵族長，我說得對嗎？”

“呃……天行啊，長青少爺說得對，我們的根在這裡，暫時我還不能離開，等解決完族中之事，我再去尋你，如何?”

“師爺，這樣的谷族，您留下來的意義何在?離開這裡，我能尋一個足夠讓你們安定生活的環境，在那裡沒有任何的拘束！”

谷淵欣慰地點點頭，“天行，有些東西，不是一走了之就能擺脫掉的，除嫡破舊，是我們無數先輩的夙願，也是我們這一輩的責任，師爺暫時還不能走，你先帶著天麒他們離開，時機成熟我便去尋你們，如何?”

“師爺，您大可不用捲進這場恩怨裡，清幽掌教，還在等您回去！”夜天行急聲道，除嫡破舊說說容易，要做到很難，連仙王都無法撼動的腐朽陳規，憑這些力量遠遠不夠，一旦失敗，可以想象結果如何，谷族就算不會清算所有人，但這些個族長無一例外都會成為炮灰。

“清幽嗎?”

谷淵眼眸微微亮，眼神溫潤了許多，“他，過得還好嗎?育有兒女否?”

“有，您的孫兒也期盼著能夠見到你。”

“好，那就好，也算後繼有人了。”谷淵的眼眸含笑，不一陣，便有熱淚在裡面打轉，

“好孩子，你們先離開吧，事了，我便去尋你們，這對玉佩原本是一塊，本來要等他們成婚時交給他們，可惜，沒能看到那一天，你代師爺交給他們。”谷淵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放到夜天行手中，不知不覺，已是淚滿眶。

“師爺，您只需要說一個不字，天行便帶您離開，誰都無法阻擋我們，天行說到做到！”夜天行神色堅定道，他絕不想谷???????????????淵涉險。

“好大的口氣，一介臨仙三轉，真以為手握仙王兵就能在谷族橫行霸道了嗎?”有神衛軍統領怒斥。

“你閉嘴！”夜天行爆喝，仙威浩蕩，帝王之威盡顯，天穹混沌於一喝之間生異像，霸主之氣令得三離境高手也為之驚愕。

“師爺，不用擔心有任何人敢阻攔，天行有絕對的把我帶你們安全離開，只要您點頭，我們現在就離開。”夜天行聲音越漸低沉，裹挾著一股極致的壓抑。

谷淵笑著，輕輕拍了拍夜天行的肩膀，“你有心，師爺很高興，我的孩兒，能有你這樣的徒弟，他也該瞑目。”

“該瞑目了……”

突如其來的一語，令夜天行驚愣，怔在了原地。

“好孩子，你做得夠多了，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你能叫我一聲師爺，我已經很開心了，但是師爺也有屬於自己的責任。”谷淵釋然一笑，隨即轉身走進了泱泱谷族大軍，緊隨其後的，還有同脈的一些長者。

夜天行攥了攥拳頭，心中無奈。

“前輩，這場仗，您應該有把握吧?”他側對著谷長青，方才的兇威退散了去。

“沒有絕對的把握，但你放心，就算敗了，我也會盡全力護他們周全。”

“小子，奉勸你一句，鋒芒太露不是好事，潛龍在淵。”

“去吧，那位已經在等著了。”

星河之上，七絕之首秋正豪不知何時出現的，谷鉞也不見了蹤影。

“前輩，護好他，晚輩便欠您一個人情，”

“當然，如果，他有恙，我會以我的手段，讓谷族付出代價，就算現在的我實力不夠，你得相信，未來的我，一定會擁有足夠摧毀谷族的能力。”

夜天行走了，帶走了這一脈的年輕子弟，

星雲流轉，聖劍滄溟也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

……

“你為何，一定要我留下谷淵?”待夜天行走後，谷長青對著虛空輕聲言道。

“他是我見過的所有同輩天驕中，無論是天賦、心性還是實力，都是最強的，未來的這片天地，一定會有一個屬於他的時代，只要谷淵族長還待在谷族，並且安好，那麼當谷族真正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他一定會出手相助。”扭曲的虛空裡，走出一道倩影，正是被谷長青救下的谷梓璘，她撫摸著懷裡的天狐，望著夜天行消失的方向，吟吟帶笑，“女兒在替吾族的未來，抓一張可靠的底牌。”

“你這丫頭啊，為父該說你什麼好？這一次，只怕真是不好收場咯。”谷長青無奈。

“錯過這次機會，父親您還想等多久？未來的局勢只會更糟，錯過了這次機會，便不會再有更好的機會了。”

……

“老夜，正如師爺所說，你不用太往心裡去，掌教的大仇你已經報了，只要我們找到不朽花，就能夠復活他。”巫霆寬慰道。

“我並不在意這些，不朽花我是一定要找到的，只是我有點擔心，師爺捲進谷族內部事，會非常的危險，嫡系與旁系的爭鬥，必然會以一方的落敗而告終，而落敗的代價，會伴隨著諸多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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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谷長青這個人，我雖然不瞭解，但我並不信任他，我擔心，他會拿師爺他們當炮灰。”第一次見到谷長青時，後者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的確很打動人，但是短???????????????暫的接觸，這個人給夜天行的感覺用四個字來形容：

城府極深。

“師爺執意要留，我們也不能勉強，強行動手只會讓他老人家為難，等我們安頓好，再想辦法吧。”

夜天行點了點頭，目前也只能如此，別無他法。

“公子，下一個傳送點便能通往碧海城，也是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墨茹淵沉聲道。

“墨仙子要離開嗎？你不與我們同行？”秋歌有些不捨，這些時日的相處，她已然與墨茹淵成了好友。

“此一行，承蒙諸位照顧，感激不盡，但茹淵還有要事在身，只能與諸位在此道別。”墨茹淵頷首微點，向眾人微笑道別，絕代佳人傾城姿，在此時，令眾人無不為之眼前一亮。

“墨仙子要去哪裡，等你安頓好，我能去找你嗎？”

“天壇三境，雨靈門。”她淺淺答道。

“你要去天壇三境，雨境？”秋歌聞言，略吃一驚，“天壇三境離這裡還有極遠的距離，雨境縹緲，一路上危險重重，你要一個人獨自動身？”

“不行，不行，”秋歌連連搖頭，“以你的姿色，我看了都心動，那些色鬼們見了誰不打你的主意，你只怕都走不到天壇三境，就會被人擄走，讓你獨自一人上路，我不放心。”她慌忙拉了拉夜天行的衣袖，示意他說些什麼。

墨茹淵突然道辭，夜天行與秋歌一樣，有些驚訝，但是他並不打算挽留。

“前路兇險，無人在側，仙子要一路小心，若是遇到強敵不敵的情況下，切勿戀戰，”夜天行從懷中掏出八面陣旗，“這八面陣旗佈下，可以形成一個小型陣法，休息時佈置在四周可以藏身，遇到危險佈置開來，應對臨仙五轉應當不成問題。”

“如此，便多謝公子了。”墨茹淵欣然將八面陣旗收入囊中。

“什麼嘛，我是讓你挽留她，”

“墨仙子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花有重開日，他日再聚首，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可以託人傳訊給我，能幫的，夜某儘量。”

“公子美意，茹淵承下了，告辭。”淡漠裡透著些許溫柔的悅耳聲音，尚在此間殘留，墨茹淵黑紗掩面，朝著相反的方向輕然踏去。

只留下她掩面前的那張傾城絕美笑顏，在眾人眼前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