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話驚住,連忙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床上的女屍。

床上躺著的女屍,面容十分清秀,看起來年紀不過十七八歲。

她雙目微睜一條縫,身上紫青的面板帶著一絲淤血造成的斑塊,肚皮上有一條几乎快要橫穿整個肚子的刀口。

從刀口看進去,似乎還能看到裡面還未出生的孩子。

剎那間,我感覺一陣陣寒意從腳底板沿著脊椎,湧到了後腦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平間本就就是這樣的,自從蓋住女屍的白布掀開後,我就感覺周圍隱約有些不對勁,涼颼颼的讓人不舒服。

江六子陰沉著臉,拉著縫屍劉走到旁邊,吐槽道,“孃的,咱們怕是被騙了,什麼狗屁生孩子的女人,這分明就是一個孩子啊!”

他喋喋不休的罵著,旁邊的縫屍劉卻相反的淡定許多。

縫屍劉被皺紋擠壓的雙眸透著一絲陰鬱,聲音沙啞道,“既然已經碰上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解決了就成!”

他的淡定,讓我心裡穩了穩。

不愧是幹陰行的前輩,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而旁邊的江六子卻有些穩不住了,張嘴就說道,“解決個屁啊,如果生孩子的是個年紀稍大的女人,這事兒還好處理一些,可現在生孩子的確認成了一個十七八的姑娘,這他孃的但凡用點腦子想想,都知道里面的貓膩!”

他的話不由讓我心頭一顫。

那些年,國民素質普遍不高,尤其是一些封建民俗,直接導致一些十七八歲的孩子就早早結婚,早早生子。

眼前的這具女屍,很明顯就是其中之一。

大多數這種年紀結婚的人,心裡都有不少的怨氣,尤其還是因為生孩子死了,這怨氣就更大了。

再一看,她的身上還有不少的淤青。

這說明這女孩婚後生活肯定不如意,罵不罵的不知道,但肯定經常被人打過。

這樣一想,這女孩的怨氣就更大了!

這也難怪江六子的火氣會這麼大。

這件事要是換做是我,可能我的火氣會比他更大。

縫屍劉沉默了幾句,抬頭看向江六子,問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把這單活兒退了嗎?”

“退個屁,錢老子都收了。”江六子臉色無奈的揉了揉額頭,繼續說道,“咱倆這一回算是八十歲去漂唱,硬不起來就算了,還他孃的得倒貼進去!”

縫屍劉微微點頭,從隨身帶著的黑包裡,掏出了米碗,陰香,香蠟紙燭等一系列關於縫屍的東西。

準備先把女屍肚子上猙獰的傷口給縫合了。

我看到這一幕,心裡感覺他有些草率了。

這孩子都還在女屍的肚子裡,直接縫合傷口,這會讓女屍不僅受到縫屍的痛苦,還要遭受孩子的折磨。

正常來說,應該是先把孩子給取出來,然後再縫屍。

可我只是來這裡旁觀的,沒有資格跟縫屍劉說這些東西。

見馬上就要開始縫屍,旁邊的江六子拉著我的手,走到了天平間的外面,緩緩關上房門。

我好奇的看向他,問道,“不能在裡面看他縫屍嗎?”

“不能。”江六子搖了搖頭,說道,“縫屍劉這個人脾氣古怪,縫屍的時候,不喜歡別人靠近他,你要看的話就趴在玻璃上看吧。”

我點了點頭,沒在多說什麼。

陰行的人各個脾氣都很古怪,這倒是挺常見的,沒到讓我驚訝的地步。

太平間的房門上有兩塊小小的玻璃,能夠清晰的看到整個太平間裡面的畫面。

我踮起腳尖,趴在玻璃上,靜靜的朝著裡面看過去。

太平間裡,縫屍劉拿起陰香點燃,嘴裡唸叨著什麼,直接就將陰香插進了米碗裡。

這一幕,看得我心裡難受。

按照爺爺跟我講述的規矩,縫屍之前需要點陰香,唱縫屍咒,這個縫屍劉居然沒有遵循後面一條規矩。

我忍不住轉頭看了江六子一眼,思索了幾秒,還是將這個事情埋進了心裡。

縫屍劉是江六子的合作伙伴。

我一個外人就算發現了不對勁,也不能貿然插手,免得引起別人的不滿。

回頭看去,身在太平間裡的縫屍劉已經開始了縫屍。

他從兜裡掏出一根小巧的黑針,穿上一條黑色的縫屍線後,朝著女屍的皮肉開始紮了進去,一針一針的縫合起來。

他的手法十分熟練,彷彿在這之前就已經重練過幾十次了一樣。

屍體縫到了一半,他微微喘息了幾口氣,轉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腦袋準備繼續縫屍。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居然不動了!

我眼皮狂跳,心裡好奇不已。

屍體都已經縫到一半了,這個縫屍劉怎麼突然就不動了?

一分鐘,三分鐘,直到過去了五六分鐘,我徹底忍不住了,轉頭就朝著江六子喊道,“江大哥,縫屍劉不動了!”

“嗯?”一直坐在走廊椅子上扣著指甲的江六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走到玻璃跟前朝著裡面看了一眼,皺眉問道,“他有多久沒動了?”

我連忙回道,“五六分鐘吧。”

江六子臉色驟變,喊道,“遭了,出事兒了,快救人!”

他伸手就去拉太平間的門把手,可這把手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樣,根本就沒有絲毫動彈的痕跡。

我心裡也有些著急,連忙說道,“快踹門!”

“嘭!”

江六子聞言,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了門,直接朝著太平間裡面的縫屍劉衝了過去。

我緊跟在後面。

可視線中,江六子到了縫屍劉的跟前後,立馬就定在了原地,雙眸驚恐的轉頭朝著我看了一眼。

我心裡疑惑,連忙湊上前,朝著桌子上的屍體看了過去。

可看到的卻是一個在女屍肚皮裡不斷掙扎的孩子......

那孩子渾身青紫,瞳孔慘白,手裡攥著臍帶,不斷的掙扎著,嘴裡還發出‘嗚哇哇’的悽慘哭聲。

再一看,剛才還在縫屍的縫屍劉,已經死了。

整張臉上滿是血痕,似乎是因為七竅流血死的!

“走,這事兒有點怪,再叫兩個人來幫忙。”江六子連忙拉著我轉身朝著太平間門口走去。

我連忙點頭答應。

可這太平間的古怪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料,剛才被踹開的那道房門‘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

同時,身後再次傳來那孩子‘哇哇哇’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