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緊緊跟著羅伊德二人,在雪地裡艱難跋涉著的調查團,忽然發現了一個不好的訊息:

“嗯?那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忽然消失了?”

“什麼?忽然消失是什麼意思?墜落山崖了?具體又是兩人中的哪個?”

“是實力更強,疑似五階的那個,我的靈感忽然找不到他了。”

“內訌?”

“不太像,另一人的實力才三階而已,而且兩人並沒有爆發戰鬥,可能是發動了某種能力?或者動用了某種聖物或者裝備?你們聽說過那種能擺脫靈感鎖定的裝備嗎?”

“聽說過,但很少,也很珍貴,說明那傢伙真是個富家闊少爺,這一趟更是有備而來,肯定是衝著懸賞來的,不然好好的香車美女不去享受,跑來這鬼地方喝冷風?”

“可惡啊!明明那麼有錢,卻非要跑來搶我們的懸賞,這對他們來說或許只是一場冒險或者遊戲,卻非要來搶走我們的救命稻草,這些有錢人真是太可惡了!我一定要把他們的屍體掛在路燈上!”

“是的,我一開始就覺得這兩個傢伙來者不善,先前三階那個還跟我裝傻,裝作不知道什麼懸賞,哼……”

“好了別廢話了,加快腳步,盯緊三階那個,別讓他也逃掉了,我們身邊沒有嚮導,若是跟丟了,我們就成無頭蒼蠅了!”

“呃……我的靈感有些疲憊了,換個人來盯著他們吧。”

調查團的五人一通商量著,又進行了一番盯梢輪換,腳下也在加快著步伐。

又跟了一段距離後,其中忽然有人開口提議道:

“對了!你們還記得嗎?再往前走一段路,是一條險峻的山道,右邊就是危崖,我們最好是能搶在那兩個傢伙前面趕去那裡,堵在他們前面的話……”

“好想法!如果他們還是不識時務,那裡就很適合讓他們遭遇一點小小的意外……而且在那種危險的山道上,就算那個五階的再怎麼厲害,也很難施展得開。”

“可是……會不會有些不妥?我們與他們無冤無仇,而且也沒必要得罪那位富家少爺背後的家族吧?”

“無冤無仇?搶我們用來救命的懸賞,就是血海深仇!你難道想去大開拓前線?你知道那裡每天要死掉瘋掉多少人嗎?”

“是的,如果不想去參加大開拓送死,就不要在這種關鍵時候瞻前顧後了,在這種鬼地方,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線索,也完全不用擔心什麼家族的報復。”

這些人明明是來自合法的正規的調查團,有都是合法體系的超凡者,此前也沒留下什麼案底和犯罪記錄。

一開始,他們或許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想搶下這份重要的懸賞。

但身處這種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嶺,內心的貪慾彷彿來到了舒適的溫室,開始逐漸的生根發芽,並且根深蒂固……

他們雖然不是被‘叔叔的遺產’所吸引,但心態同樣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一個個都面露兇光,對人生境遇的憤怒,對惡劣環境的不滿,統統被轉換成了對前面那兩人的敵意。

看著就像是撕下了表面上那層人皮外衣的兇殘野獸。

這並不是其他人的影響,也不是羅伊德的【扭曲】,只是單純因為沒有了秩序和道德的庇護與約束,內心之中的貪婪,不會再有任何阻礙,輕易的戰勝了理性與道德,輕易的催生出歹毒的惡念。

但更為諷刺的是,似乎‘一朝為惡天下寬’這種現象,很快的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們很快就收到了好訊息:

“咦?我又鎖定到那個五階的了,看來他身上用來擺脫靈感鎖定的裝備失效了?”

“嗯……我也重新找到他了,他的狀態看上去很糟糕,很虛弱,也許是兩人真的內訌了,也許是那種特殊裝備的副作用?”

“那個三階的狀態更加糟糕,他似乎在……抱頭哀嚎?像是遭遇了強烈的精神汙染?”

“看來這兩個傢伙遇見了某種危險,雖然勉強擺脫了,但是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們正留在原地休息和喘息。”

“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我們趕快繞過去吧!去那處山道上堵他們!”

這一連串的好訊息,頓時給整隻隊伍注入了一陣強心劑,讓他們一下子爆發出了強悍的動力,不惜調動著體內的靈力,以保持前進的速度。

調查團的五人很輕鬆的繞開了羅伊德兩人所在的位置,趕去計劃中的那條山道。

雖然內心興奮,但他們也還保持著起碼的冷靜,五個人繼續交替著使用靈感來進行鎖定,對靈力的使用也很節制,儘量保持好所有人的狀態,以便應對接下來可能爆發的戰鬥。

等他們剛剛一抵達,負責監控的人就發現羅伊德兩人又開始行動了,應該是休息夠了,準備繼續上山。

看著計劃一切順利,這五人頓時又開心的討論了起來:

“快快快!各就各位,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等著他們送上門!”

“你們說……那兩人身上,會不會帶著很多錢啊?”

“肯定的,剛才由我負責鎖定的時候,隱約聽見那個三階的在央求那個五階的,求他救下自己,並願意為此交出一張五千萬的支票作為酬金!”

“五千萬?這豈不是比我們的賞金還高了?那我們還調查什麼暴風雪山莊?直接抓住這頭肥羊,搶走支票不就好了?”

“那人看起來這麼年輕,怎麼會帶著那麼多錢?你會不會聽錯了?”

“沒有沒有,我也聽見了,那小子其實是個吃軟飯的,入贅了一戶有錢人,有個開殺豬場的岳父,非常富有!

但是他岳父不滿意這樁婚姻,這五千萬,就是他岳父給出來的‘離婚費’,而他此番過來冒險,就是為了向他岳父證明自己的能力,想要挽救自己的婚姻,那個五階的就是他用這筆錢僱來的!”

“原來如此,難怪我在那小子身上發現了好幾件聖物的靈性,想必都是他出賣色相換來的!”

“什麼?他身上還有聖物?可惡,我在這一行從業十年了,只見過幾件毛坯封印物,連一件聖物都沒入手過!”

“更可惡的地方在於,這種廢物居然能娶到一個年輕漂亮,又對他千依百順的妻子?甚至為了幫他,不惜對抗自己的父親,還偷偷拿聖物給他用?”

“這種廢物憑什麼娶這麼好的女人?依我看,我們不如留那小子一條命,然後以此來要挾他妻子,他妻子既然這麼愛他,肯定也不忍心看著他被我們折磨吧?”

“嘿嘿!這個想法很好!我喜歡!”

這五個人越聊越是興奮,彷彿看見面前站著一位眼角含淚,楚楚可憐的富家千金,為了救回自己的愛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情願的跪在眾人面前……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這一幕,期望著羅伊德二人能快點過來,快點自投羅網。

他們的想法太過強烈,所以很快就付諸了現實——

“來了!”

“咦?那小子身邊怎麼多了幾個人?”

“該死!是另一夥超凡者,那小子用錢收買了他們!”

“怎麼辦?要上嗎?”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你難道不想要那位富家大小姐?”

“不用怕,對方也只有五人,那個五階的不在了,可能是爆發矛盾離開了,或者被另一夥人幹掉了,而我們這邊足足有七人!還佔據著地形優勢!”

“他們最強的是四階,我們也是,那就沒什麼好怕的,跟他們幹了!”

很快的,羅伊德一行五人走上了這條山道,因為地形的崎嶇與危險,原本抱團前進的五人不得不列成一條直線,緊緊貼著山崖,小心翼翼的攀爬著山道。

而在另一邊,則是深不見底的萬丈危崖,一旦失足,絕無生還可能。

等到羅伊德一行五人走得再遠些之後,忽然聽見山道的拐角處傳來一聲低喝:

“上!”

拐角處突然冒出來三人,一手拿著火繩槍,一手醞釀著各自的能力,發動了突然襲擊。

羅伊德一行人顯然也沒料到會有人在這裡埋伏,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毫無防備的被各種能力一通集火,當場墜入了旁邊的山崖。

“有埋伏!那小子居然帶人埋伏我們?那夥調查團的人被他收買了!”

“媽的!我就知道這小雜種有鬼,從一開始就想要對付我們!”

“快退回去!”

而後面的退路處,又突然冒出來另外兩人,發起了攻擊,把羅伊德一行人死死的堵在了半道上。

“不好!我們被包圍了!”

“不要慌!那個五階的不在,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

“為了那小子的未婚妻!拼了!”

雖然處境非常不利,但羅伊德這邊也不是好相與的,當即在狹窄的山道上展開了反擊。

於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便在這處絕地爆發開來。

雙方都是卯足全力,像是相互有著血海深仇一般,相互捅得‘刺刀見紅’,甚至不惜以命換命。

即便調查團這邊佔據著巨大優勢,但也付出了慘痛了代價,等到最後一名敵人被一腳踹下山崖後,領頭的那位四階也是身受重傷,腰上留下一道恐怖的傷口,正倚靠在山崖上急促的喘息著。

“還活著吧?”

他扭頭看向最後剩下的一名同伴,那人也是耗光了全身靈力的樣子,軟軟的躺在地上,胸口飛快的上下起伏著,但還是咬著牙應了一句:

“還好……”

“要抓的那小子呢?”

“在後面,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那就還行,弟兄們沒有白死。”

領頭的調查員低聲說著,從腰間摸出一管療傷用的藥劑,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腰間的傷勢很快就止住了血,也不再疼得難以忍受了,讓他的臉色逐漸好轉了起來。

他這便趔趔趄趄的走到了最後一名同伴面前,費力的把他扶了起來,又繼續說道:

“放心吧,等我拿到了那小子的錢,霸佔了他妻子,會給伱們父母寄去撫卹金的。”

“嗯?”

他的同伴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把推下了山崖。

無論是錢、聖物、還是別人的老婆,肯定都是自己一個人享用最好……

反正已經死了很多人了,也沒人會在意多死一個……

把最後的同伴推下山崖後,那位調查員又走向了被嚇暈過去的羅伊德,準備搜刮此行的戰利品。

可這時,他忽然聽見身後有人低聲問道:

“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調查員愣了愣,忽然記起來,自己的隊伍裡,一共有六人,居然還活了一個?

但他也沒有多猶豫,繼續背對著對方,手上不動聲色的給火繩槍換好子彈,再注入靈力,嘴上則繼續說道:

“不,是你誤會了,其實這傢伙一直與我有仇,他一直揹著我,與外面的其他調查團暗通款曲,這才導致我們的任務總是失敗,最後陷入了債務危機,我幹掉他,其實是為大家報仇……”

說著,他猛然回過聲,對準身後的人影就是一槍。

可下一秒,他卻猛然瞪大了雙眼。

因為他看見那顆附帶著靈力的子彈,被對方輕輕一揮手,便握在了手裡。

“你……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了?”

“不……不對,你……你是誰?”

調查員說著,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最後站在自己面前的‘同伴’,逐漸變成了兩個人,再露出那種肥羊一般的面容。

“你……怎麼可能?”

調查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頓時露出一臉發狂一般的表情,怪叫著朝羅伊德撲了上來。

但緊接著,他看見對方屈指彈出了一根火柴棍。

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腰間一冷,身體失去了平衡,一頭摔倒在了地上。

又過了一秒,他才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柄銳利的劍刃一分為二,留下了一截整整齊齊的光滑切面。

“啊!!!!!啊!!!!!”

他頓時發狂般的慘叫了起來,聲音在群山間來回激盪著,然後上半身掙扎著爬行著,試圖尋找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但很顯然,那根稻草不可能長在這片遍佈血腥與汙穢的狹窄山道上……

“走吧。”

羅伊德冷冷的說著,轉過了身。

“唉……”

小奧爾加搖了搖頭,也回頭跟上,然後低聲問道:

“你是不是對他們做了什麼?”

羅伊德很無辜的攤了攤手。

“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一舉一動你都看見了,不是嗎?”

“可是……那他們為什麼會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自導自演的上演了這出鬧劇,然後自相殘殺?”

“不知道,也許是他們心中的貪慾,催生出了他們的癲狂;也可能是這裡環境特殊吧?你看他們鬧騰得那麼厲害,也沒引發雪崩什麼的。”

小奧爾加抿了抿嘴唇,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伸手接住了一片散落的雪花,又順著羅伊德岔開的話題說道:

“或許吧,這裡的雪的確不太自然。”

說著,他往掌心裡注入了些許靈力,那片雪花頓時像是氣化了一般,變成了一抹白白的煙霧。

這顯然是不自然的現象,說明這些雪花和這裡的風雪,也都是異常事件的一部分。

那這或許可以解釋,那些人為什麼會突然失心瘋了。

雖然可以這樣解釋,但小奧爾加心裡還是更加傾向於是羅伊德做了什麼。

因為先前那一幕,實在是過於詭異了……

自從他聽了羅伊德的建議,使用了一件能遠距離擺脫別人靈感鎖定的聖物後,羅伊德當即便被四股靈感牢牢鎖定住了。

這對於超凡者來說,已經是赤裸裸的敵對行為了。

小奧爾加不由得有些擔心,可羅伊德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若無其事的前行著,對此絲毫不在意,甚至還故意放慢了一些步伐,等著那些人能追上來。

而鎖定在他身上的靈感,還在不停進行著交替輪換,很顯然就是為了保持狀態,準備接下來動手了。

可羅伊德只是笑了笑,讓小奧爾加不必擔心,接下來等著看戲就好。

於是接下來,兩人來到了那條狹窄的山道,然後在稍微遠一點的位置,旁觀了這兩夥人的火併,並且目睹了調查團的那人,把自己最後還活著的同伴推下山崖。

雖然這些人的身體還沒開始異化,但小奧爾加毫不懷疑,他們都已經瘋了。

於是他一度懷疑,羅伊德其實也涉足了【故事】那條路徑,因為這種劇情,很像是【故事】中的那些情節。

但卻沒有找到絲毫【故事】發動的跡象,也沒察覺到羅伊德調動靈感和靈力。

雖然小奧爾加自己是【投影】路徑,可他親爹就是【故事】路徑的七階大佬,他對於【故事】顯然也是非常瞭解的,自信沒人能在自己身邊,悄無聲息的發動【故事】

那羅伊德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是傳說中的【扭曲】?

可惜小奧爾加才剛剛猜到正確答案,就自行否定掉了。

不對,這更加不可能,【扭曲】……那絕對不是人類可以涉足的領域。

那可是最安全的禁忌體系,都不會對社會產生什麼危害的……

這樣看來,應該是他身上某件聖物的效果?他的確攜帶著三件聖物,其中一件可能會起到類似這種干擾他人思維的效果。

小奧爾加以前聽人提及過這類聖物。

雖然這種聖物非常珍貴的,不像是一個年輕人該持有的,但羅伊德也確實展現出了值得大筆投資的天賦,會給他一件強力聖物防身,倒也解釋得通。

可能是來自家大業大的璀璨教團,也可能是來自更加神秘的密茲卡托克?

就這樣,小奧爾加成功的自己說服了自己……

他倒也不介意羅伊德有所隱瞞,畢竟再怎麼親密的朋友,也是可以保留隱私的。

何況兩人才剛剛認識不久,自己身上同樣也帶著沒跟羅伊德透露的聖物。

不過這種能夠悄無聲息的干擾他人思維意識的聖物,還是讓小奧爾加心裡產生了深深的敬畏。

也在暗自慶幸,幸好兩人志趣相投,還能做朋友而不是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