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太人老了,腦子卻還聰明著呢。

想來是猜出是自己間接提醒蘇梧。

蘇老太太有所提防,喬阮香便放心沒再去想她。

思緒又回到蘇梧身上。

好像他又遇到什麼大案,這幾日都沒回府。

便是回了,也是來去匆匆。

她白日都在香鋪,倒也聽到百姓們傳言,說是有不少官員在家中自殺。

死狀奇慘,說是自殺倒也不算確切,因為他死前還呼喊救命。

但只呼喊了一聲,就被自己一刀子抹脖了。

她便讓知秋又細細打聽了一番,才知這才幾日,就已經有四五個大小官員喪命了,其中最大的官便是兵部尚書。

而邊境此時小戰不斷,正需要安排補給等事宜,兵部尚書卻出了事。

而且街巷這幾日,還傳出那些官員是被鬼魂控制才殞命之說。

但子不語怪力亂神。

喬阮香自是不信這些歪門邪說,那些所謂被鬼魂控制,其實都是人為。

就像是制香,香不僅能安神,有的香也可使人神志不清的。

此案確實很棘手,想來皇帝肯定震怒,讓蘇梧徹查。

她想見到蘇梧,怕是不容易。

連他養的外室,他都好幾日沒去看,自己想見他只是更是不易。

但也不急,都在蘇府,總有碰到的時候。

現在二月初,內閣考試過後就到春闈。

算算日子,明日蘇墨就考完入閣考試。

多虧老太太送的百里香木,制香做得很順利。

後日也該去韓府了。

想到應該會見到韓老首輔,竟不自覺想到蘇梧的話,唇角下意識上揚。

眼底暈開一抹淺笑。

韓老首輔應當不是那般會遷怒他人的小氣之人吧?

喬阮香將香都放置木盒收好,便早早回了蘇府。

剛到門口,卻見有喬家僕人來,正要找她。

見她後倒省得通報,直接拱手道:“三小姐,二公子三日後便啟程去押回一批貨物。聽聞小姐最近痴迷制香,便遣小的來問問,小姐可有需要帶的制香特殊材料?”

“三日後啟程?不是要到三月份,怎麼提前了一個月?”喬阮香撩開簾子下馬車,秀眉微蹙,一臉疑色問。

僕人如實道:“貨物在西域,二公子不知從哪裡聽來,那有治大公子眼疾的神藥,想著提前去找找看。總歸要碰碰運氣,萬一有用呢。”

二哥便是這樣,平日和大哥拌嘴,嘴上從不饒人。

但遇到事,也是真的心疼大哥。

他知道大哥唯一愛好便是讀書,現在大哥害了眼睛,最急的應當就是他了。

不過大哥也是演得真像,這麼長時間,愣是讓二哥沒瞧出什麼來。

又暗忖了一瞬,心想,二哥提早去或許也不是壞事,第一世是回來時二哥遭遇伏擊,損失了貨物還斷了雙腿。

二哥若能提早去,雖然等貨物準備好押回來時間一樣,但能提前探查一些也好有所警覺。

還有,大哥過幾日便要參加科考,也該復明讓家裡人知道了。

只要在入考場前,瞞過了蘇墨便好。

隨後她低聲交代了家僕幾句,家僕當下震驚了一下,又很快跑著回了喬家。

喬家,喬竹松得知真相,大哥眼睛沒瞎,是又氣又惱還有幾分慶幸。

他捨不得罵小妹,倒是指著喬書柏的鼻子好好大罵了一通。

又聽下人道,小妹讓他照舊三日後啟程,只是走之前要帶上喬家所有會武功的僕人。

還有花錢僱幾個江湖殺手專門保護他。

那下人還道:“三小姐說了,此次二公子一路很可能會遭遇伏擊,極為兇險,而且公子很可能會失了雙腿!所以小姐特意交代,讓公子務必照著小姐說的做。

小姐還說回來的路不能走官道,有小路就走小路,反正公子會提前一個月到地方,到時候提前勘察小路,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喬竹松滿臉疑惑,“小妹是得到什麼準確訊息,才得出我會被伏擊的嗎?那可是官道,而且我一路都打點好了,怎麼有人敢伏擊?”

喬書柏經之前喬二害給自己下毒一事倒是信小妹的話,神色凝重,道:“小妹這般提醒自是有道理,你照聽便是。不然小心你的雙腿不保!”

喬竹松一聽喬書柏說話本還有怒氣,但聽到最後一句話到底是哽在喉嚨沒說。

他丟了性命都不能丟雙腿,那可是他的自由啊。

當下也不得不認真想小妹交代的話。

片刻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好歹在江湖也是有些人脈的,找幾個高手保護自己,自是不在話下。

第二日,入閣考試當天便有了結論。

蘇墨那一篇《國香》簡直驚豔四座,讓許多翰林學院的人都紛紛忍不住讚歎。

連韓老首輔都讚不絕口。

從那次宴會瞧見了蘇墨的文章後,韓老首輔本斷定他文采平平。

見他今日還來參加入閣考試,根本沒想著他能透過。

可今日這篇文章,顛覆了他的看法,文章中當真是字字珠璣,句句透露著才情。

韓老首輔年邁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看著這篇文章,是越瞧著越喜歡。

這幾日總算難得有一件不讓他心口堵得慌的事了。

讚許的視線又落在蘇墨身上,不禁懷疑,難道是自己上次看走眼了?

當下批了優,透過了蘇墨的入內閣考試。

其他內閣大人也均無異議。

蘇墨此時極盡全力壓著瘋狂上揚的唇角,瞧著所有人都投來讚許欣賞豔羨的目光。

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內心更是雀躍得要飛起來。

可一想到這又是照抄的喬書柏的,那份喜悅不自覺蒙了一層灰。

到底是不能高興的徹底。

尤其又想到蘇梧還握著自己的把柄,今日這份虛榮就變得更加虛無縹緲。

似一陣霧,風一吹就會不見一樣。

他怎麼說也是蘇家人,自己好他才會好,應該不會做出揭露自己的事吧?

他暗暗思忖著,眉頭無知覺皺了起來。

“皺什麼眉頭?這篇文章以小見大,寫得細微又動人,當真是妙。還有什麼不滿要皺眉的?”說話的是韓老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