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廝也不是任何一個院裡的人,被潑了冷水清醒了許多後,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

只記得被打暈,再清醒便是此時的場景了。

喬阮香暗忖,沒說什麼也沒聲張,只吩咐下人將他趕出蘇府。

此事,她自然不會就這麼忍下放過宛青荷。

本來解決完嫁妝之事,便輪到宛青荷了。

但她無須自己動手,接下來有人會替她對付宛青荷。

跪了一日祠堂下來,膝蓋都青腫了。

知秋正給她上藥,就聽下人來報,廚房的李掌事來了。

李掌事得令來到外間,隔著屏風,拱手行禮道:“少夫人,白日裡少爺特意來了廚房,還訓斥了小的,說是日後也要給宛姨娘留一份燕窩。小的不知該不該留,特意來問少夫人您。”

喬阮香眉梢兒微挑,眸光明亮一瞬。

“就依他吧,留一份,但三夫人那裡就不用留了。”

“那若三夫人問起來呢?”

“如實說便是。”

李掌事聞此眼神閃爍,立馬會意,隨即應聲退下。

知秋為小姐上好藥,掀下褲腿,又淨了手,才上前給小姐揉著肩。

“夫人,三夫人要是知道您把屬於她的燕窩給了宛青荷,照著三夫人的瘋勁兒,怕是要罵罵咧咧來清香園找您理論。”

三夫人鍾氏舌尖嘴利又性子暴躁,是蘇府出了名的。

這事,從她和三老爺大打出手鬧到蘇老太太那夜起,闔府上下無人不知三夫人的潑婦行徑。

知秋也是怕到時候鍾氏發起瘋來傷到小姐。

“無妨,蘇家家產入賬就那麼點兒,燕窩又金貴,只夠四人份,這個得了那個就別得。她來理論,也是如此。”

“況且,她發瘋,也不應該來找我。”

再說另一邊,宛青荷聽到小廝沒得逞的訊息,暗暗罵了一句廢物。

又咬牙憤恨道:“喬氏還真是個心機狡詐之人,去跪祠堂還帶著僕人!”

害得她的計謀又一次沒得逞!

正怒火騰騰時,青木端著燕窩來了,看著燕窩心中怒氣算是消了一點。

今日也不是沒有收穫,無論怎麼說三夫人出的主意,也讓喬氏那個賤人扣上了折辱妾室善妒的罪名,還被罰跪了一日祠堂。

而且墨郎又替自己教訓了廚房管事,日後燕窩都有自己一份。

她喝了口燕窩,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裡舒坦不少。

瞧了瞧屋外,天已經黑了。

“墨郎人呢?”她扭頭問青木。

按理這個時辰,墨郎也該來自己院子裡了。

青木聞此低著頭,抿了抿嘴,才抬著眼皮,小心翼翼道。

“少爺去,去了雲姨娘院裡去了。說是,雲姨娘的手受傷,理應去看望她。”

宛青荷一聽到這兒,臉立馬冷了下來,手裡的燕窩頓時不香了。

啪的扔在一側桌几上,碗勺發出脆響聲。

又見她厲眸一掃,冷光凜凜,似要吃人。

“這個小賤蹄子,這就開始勾引墨郎了!走,去她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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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阮香答應了給蘇梧一瓶香露。

所以,這幾日一心在研究如何讓香露存香的法子。

這一步完成,香露才算是製成。

故而,她日日在府上和店鋪兩頭跑。

她開的香鋪除了被蘇梧撞見過,無人知曉。

每每出來時都以去鋪面查賬為由,倒也沒引起懷疑。

這日她在香鋪待了一整日,總算找到了存香的法子。

在香露里加入了幾滴特製的油,香味不僅能鎖住,還能持久芳香。

屋外天色漸暗,一輪上弦月正懸掛在東面。

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打算回蘇府

剛邁出鋪子,就遠遠瞧見蘇梧一身黑色便服從一座宅子裡出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縮回了腳,又慌里慌張地吩咐知秋關門關窗。

整個狀態就像是在躲什麼仇人一樣。

看著門窗都緊閉了,心才安定了一些。

待過了兩刻鐘,才開啟門縫,讓知秋朝外看著。

“夫人,沒二公子身影了。”

她這才鬆了口氣,“那走吧,回府。”

蘇梧還有一座宅子,是養著什麼人麼?

念頭一閃即過,沒去細想。

他愛養誰養誰,反正和自己沒關係。

馬車裡,她將調製好的香露揣好,又拿出一張紙。

開始默讀上面的文章。

有了香鋪,倒是方便她和大哥見面。

大哥看清喬二的為人後,便找了個由頭把他趕去莊子上做了苦力,還派人跟著。

大哥還徹查了喬家上下,身邊都是安全可靠的人。

她也便放心了。

正好藉機讓大哥好好寫了一篇文章給自己,她默讀的紙張上的內容,就是大哥的文章。

剛默讀一遍,文章內容記得大概,馬車便停了。

“夫人,到了。”

她收好紙張,便要下馬車。

剛撩開簾子,就又見前方馬車上的蘇梧也剛下轎。

他應該比自己早到蘇府才是的。

她擰著眉頭想。

趁他扭頭看來時,忙放下簾子擋住了對方視線,又小聲吩咐等會兒下馬車。

這個蘇梧,自己怎麼越是躲他,他就越是陰魂不散,到哪兒都能碰到。

她暗誹,又撇了撇嘴。

喬阮香在轎子裡靜坐了一刻鐘,直到外面知秋說沒了蘇梧的身影,才下轎回了自己院裡。

寒風獵獵,吹得院中枯枝嘩啦作響。

翹簷上白日化開的雪凝結成冰,被暖黃的燈籠映著,晶瑩剔透。

翹簷下窗戶半開,露出美人嬌俏的半張臉。

隔著窗戶瞧去,美人遠黛蛾眉,水眸清瑩,唇不點自紅,肌膚更是潔白如玉。

遠看就是一幅夜色美人圖。

知秋往梧桐院送去了香露剛回來,入眼的便是如此畫面,饒是她知小姐姿容出眾,這般瞧著也是美得讓人心驚。

轉念又想到那有眼無珠的姑爺。

不禁腹誹了一句,少爺還真是瞎眼心盲,小姐這般美又這般好,他卻愣是看不見!

只捧著那個魚目當明珠。

入了屋內,撩簾子進來。

炭火燒得足,屋內溫暖如春,熱氣瞬間將知秋包裹住。

知秋手裡卻還拿著香露瓶子,遞給小姐,道。

“夫人,梧桐院裡的人說二公子沒在,他們不能收。奴婢就又拿回來。”

“怎麼沒在?他不是剛回府?”在門口還碰見了,怎麼可能沒在?

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