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渾身一顫,一雙腿彷佛沒有了知覺一般,只感覺到一股寒意從下面湧到天靈蓋。

可縫屍已經開始了,絕對不能停下。

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唱完縫屍咒,“補陰魂,送陽屍,童男童女抬相送......”

餘光掃向旁邊的老張,他也清楚縫屍人的規矩,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提著一把鏟子盯著我腳上的黑蛇,尋找機會弄走它。

唸完縫屍咒後,我鬆了一口氣,拿起陰屍針穿上黑線,整理好張山的傷口,緩緩縫合了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黑蛇卻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纏到了我的手臂上。

我心裡一驚,握針的手下意識的一抖!

險些把張山的臉弄傷。

黑蛇瞪著棕色的豎瞳,吐著信子,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

這眼神.......不禁讓我頭皮發麻,渾身打顫。

蛇屬陰,死屍也屬陰,兩者相遇本身就容易出事兒,可偏偏這個時候,這條黑色卻像是守護獸一般,死死的守著張山。

等等,守護獸?

我忽然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了棺材裡的張山。

他的屍身這麼多年了依舊不腐爛,甚至還像是沒有任何事一樣,難不成就是因為這條蛇?

可這蛇身上除了陰氣濃郁一些,眼神可怕一點,似乎也沒有其他怪異的地方。

我咬牙準備先把屍體縫完,再去問老張關於這黑蛇的事情。

一邊盯著手臂上的黑蛇,一邊縫著屍體,讓我精氣消耗愈發的迅速,短短几分鐘,身子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連握針都握不住了。

這時,老張拿著一塊毛巾走上前,幫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並眼神示意我加快速度。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繼續縫著屍體。

雖然有黑蛇干擾,可這張山的屍體並沒有傷得很嚴重,只有臉部被鋤頭挖了一下,臉皮豁開了而已。

大概縫了個四十多針,這縫屍的活兒就算完了。

可正當我收針的時候,那黑蛇居然從我手臂上緩緩爬了下去,爬到了張山的屍體上盤踞成了一團。

我跟老張都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互相對視了一眼,我咬牙完成了縫屍的最後一步,上陰香。

點燃陰香插入米碗,等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異常後,我鬆了口氣。

這一次縫屍算是完成了。

我轉頭看向老張,猶豫了一下問道,“張師父,這黑蛇怎麼辦?”

老張臉色凝重,猶豫了半晌後,才開口道,“暫時就這麼放著吧,咱們也動不了它,既然開棺的時候它就在裡面了,那接下來埋棺也隨他去吧。”

我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點了點頭,回道,“行。”

黑蛇太過邪門,我跟老張都不清楚它是做什麼的,還是不要貿然動它為好。

回憶剛才縫屍的時候,它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想來也是通了靈,只想守著張山這具屍體。

而至於它為什麼守著,這跟我無關。

縫完屍,幾個壯碩的漢子給朝著張山磕了個頭,將他的屍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新買的棺材裡。

期間那條黑蛇跟我所想的一樣,沒有任何異動,依舊盤踞在張山的胸口處。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老張把屍體重新下葬後,這件事兒也算完了。

原本我想下午趁著有車,回羅老三家裡,可拗不過村民的熱情,留下吃了點飯。

上千個村民弄了個大酒席,熱熱鬧鬧的氛圍,讓我心情也不由好了起來。

酒席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老張就像是喝醉了一樣,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雙眼迷茫的攥著我的手,說道,“陳酒啊,你小子跟你爺爺一樣有本事,以後一定要繼續努力,千萬不能走了歪門邪道......”

對於這種囑咐的話,我從小就聽到大。

每次去親戚家裡,或者遇到一些認識的老人,都會聽到類似的話。

我點頭回道,“行,我知道了。”

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囑託,可沒想到接下來老張的話,讓我徹底愣住。

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哭腔說道,“你爹林海,就是走了歪路子,早早就被你爺爺趕出家門咯,這事兒啊說起來也是真的可惜......”

我心裡一咯噔,腦子瞬間就陷入一片空白。

我爹林海?陳林海?

原來我爹叫這個名字麼。

果然,老張,楊老狗,羅老三他們都知道我爹的事情,可為什麼他們不告訴我呢?

難道是因為爺爺......

但這麼一想,這事情又有些撲朔迷離,爺爺又為什麼不讓他們告訴我?

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我試探的問向老張,“張師父,我爹......在哪兒你知道嗎?”

“嗝!”老張臉色閃過一抹痛苦,打了個酒嗝兒。

我被燻的後退幾步,有些複雜的看著他。

得,看這情況,估計也問不出個什麼東西。

還是等有空,找個機會好好問問吧。

一眾村民收拾完酒席後,離開的離開,睡覺的睡覺,而我就守在小木屋裡照顧喝醉的老張。

說起來也奇怪,老張住的小木屋彷佛有什麼力量一般,居然將外面的陰氣全都隔絕了。

外面可是墳場啊!

多的不說,上千座墳那是絕對有的,一到夜晚那陰氣溢位,會濃郁到一個十分厲害的程度。

老張這個看起來破敗的小木屋,居然能抵擋住,不讓一絲陰氣滲透進來。

確實挺詭異的!

到了深夜,我也頂不住了,索性準備跟老張擠一擠,湊合睡一覺。

可這個時候,房門忽然被撞開。

一個壯漢衝了進來,焦急的喊道,“遭了,張山那群雜碎子孫,趁著咱們都睡著,把張山的屍體挖走了。”

這壯漢我見過,今天下葬的時候,他就在場,挺熱心腸的一個人。

聽他這麼一說,我頓時感覺後背發涼,眼皮狂跳,連忙從床上跳下來,跟著他衝出了木屋。

跑了四五分鐘,到了張山今天下葬的地方後,原本剛弄好的墳堆,此時只剩下一個大大的深坑......

我氣得牙齒打顫,忍不住罵道,“這群狗東西,連屍體都偷,真是活膩歪了!”

“怎麼辦啊?”旁邊的壯漢急得臉都紅了起來,喊道,“看這情況這群人應該還沒走遠,要不,要不我去把鄉親們都叫起來,一起去找他們?”